三楼，四楼……每一层楼，都是对应之前那贴, 把所谓的“法律系”十大军训女神的初中毕业照, 和大学军训照对应了起来。
    直到，第二十楼，两张照片放在了一起。底下的回帖数是最多的。
    当然, 第一张照片是清纯可爱的微胖学妹。第二张照片, 那就是个肉球，还是个死鱼眼，黑不溜秋的肉球。更搞笑的是，这个肉球在拍小学毕业照。她站在两个男老师的后面, 那肩膀的宽度，居然超过了前面两个老师的宽度总和。
    毫无疑问，这个肉球胖到了一定的境界。那就是惨不忍睹。
    底下的回复炸开了锅——
    “握草！上面的顶多是美图秀秀, 这是换头手术吗？！”
    “握草！我还在操场上看过这姑娘的, 别骗我吧, 她小学时候真的这样？！”
    “握草！保持队型，楼主一定是搞错了吧！这姑娘现在看起来挺可爱的啊！”
    “握草！楼上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这姑娘一看就是做了抽脂手术啊！”
    省略3123条评论。
    手机上只能显示前十条了。
    难怪她一夜之间，红遍了整个鼎大。
    抬头, 茫茫然。她是谁呀？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呢？好像, 环顾了一周，那些人什么眼神？
    杨梦圆的话，把她拉回了现实：“小唐, 你别难过。这个帖子，已经引起热议了。相信学生会会介入的。她们这么搞，对你实在太过分了！”米雅叹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要不，咱们组团给小唐打个官司？”
    “不行啊，听说是大二计算机系的人做的，他们人肉别人的时候，都挂境外的ip。”
    “这么说，查不出来是谁做的了？”
    “查不出来，哎，小唐你别再难过了。大不了请学校出面，删除了就是了……”
    其他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有点累了。而且，这一回是真的心累。
    她好不容易减了肥，考上了大学。结果到了大学里，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别人，就把她最深藏的伤疤，给揭露了出来。知不知道，照片中的女孩，她付出了多少，才从第二张，变成了第一张？她过的很不容易的，可是没人能体会。
    他们只是说，她做了抽脂手术和换头手术。
    却不知道，初中减肥那会儿，她几乎送了半条命。至今都受到暴食症和厌食症的困扰。
    他们不知道的，他们只是会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打回了原形，丑小鸭，还是一只丑小鸭。
    只是，有人捅了自己一刀子，却连……到底是谁捅的都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才是不好过。
    她很茫然地上完了上午的课，中午，跟着叶胜玉她们去食堂。结果，有人认出了她，然后，继续窃窃私语。或许，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看过那个帖子的。可一千个人里面，只要有一百个人在议论。那个效应，就是群体效应。
    可，现在逃跑，似乎就印证了什么。她偏不要逃跑，所以，偏要装作很好。
    很好地吃饭，很好地上课，很好地说说笑笑。好像那照片事件，根本不存在一般。
    放了学，她才回到了家，用电脑浏览了一遍那帖子。早上3000 回复，晚上，就成了4000多条。
    似乎，那个论坛的管理员，故意包庇了那个楼主。不仅不让帖子沉下去，而且一直加光加粗，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丢脸，真丢脸。
    她点开了楼主的头像——“该用户已经屏蔽个人信息。”
    再点开“只看楼主”——呵呵，对方不仅人肉出了那张毕业照，连她四年级春游，五年级秋游的照片，也一并找了出来。如今，她上小学的那个学校，已经合并了。奇怪的是，这些照片反倒保存了下来，而且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没办法，人群中最庞然大物的那个，就是她。
    然后，一层接着一层的围观，说：“换头手术”和“吸脂手术”。
    还有人质疑她的脸也是假的。“是不是去韩国整容过啊？”“我看她的鼻子好像垫过。”
    然后“咚！”地一声，她就砸了鼠标。忍了一天的愤怒了，终于无法再忍受了。
    她脾气不好，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就会这样上头。只是，砸了鼠标那也没什么用。人家在电脑那头，把她的信息人肉了个干干净净。只是，他们只放出她那些丑陋的照片，明明，她初中以后，就变漂亮了，人家选择性无视。
    就是要看她丢脸。
    为什么别人可以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可怎么都没有用，她只能站起来，想去做晚饭给男朋友吃。只是，刚刚走到厨房，眼泪就止不住了。以前，受了委屈，还知道对手是谁，他或者她，就是在那里。现在，面对网络，对方已经屏蔽了个人信息。
    憋，都可以把人给憋死的。
    她需要休息一会儿的，要不然，心情还是很糟糕。
    于是，她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就躺在一楼的沙发中间，身上盖着被子。
    睡觉之前，她没有拉窗帘，没有关灯，更没有开空调。现在，窗外已经全黑了，客厅的灯是熄灭的。空调调成了适当的静音，吹着舒适的冷空气。
    很显然，有人想让她睡个安稳的觉。
    她慢慢坐了起来，然后用手撑着沙发。目光习惯性地找那个人。厨房没有，卫生间没有，卧室也没有……咦？宋楌去哪儿了呢？
    最后找到他的地方是书房。
    书房的灯光也很昏暗，她推开了门，看到他背对台灯坐着，黑夜，在墙上投下他黑色的剪影。
    她慢慢挪了过去，然后看到他看着她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