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古月神情纠结，长久以来受到的教育，让他看着亚伦就宛若看一头怪兽：‘此道人目无王法，已经到了极点……却偏偏，还真有几分道理！’
    当下也就略过这事，问道：“道长回到故乡，所谓何事？”
    “自然是为了……”
    亚伦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传道！”
    第820章 大道
    “传道？”
    古月大惊，旋即心中就泛起火热：“不知道长道统何处？也能教我修仙么？”
    “我道名为‘太上’，是为‘太上道’！”
    亚伦傲然道。
    “太上道！”古月咀嚼着这个名词，顿时大赞：“光听道统之名，就有一道盖压万道之气势，法术想必也是非凡！”
    “我太上道所传道法，名为——科学！”
    亚伦一本正经地道：“世间万物自有其规律，通过观察、归纳、总结、分析……最终得出真理，令万物为我所用，这就是科学之道！真理越辩越明，它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人的无视而不存在，也不会因为谬论而改变……一切所能证明之道，都是科学！”
    以自身灵性大佬的身份，在这个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传播科学之道！
    看起来十分无厘头。
    亚伦却偏偏觉得很合理！
    真理就是真理！
    纵然是超自然力量，实际上也可以归纳入科学之中，只不过是科学未能解释的部分而已！
    ‘想要推翻三教，必须拿出自己的东西！’
    ‘特别是名教，扎根太深了……因此必须与过去切割，将一切都推倒重来！另起炉灶！’
    ‘用科学之道，教授以算术、法律、自然诸多学科……彻底抛弃世家寒门士族地主阶级，从大字不识的农民中选出人才，加以培养……数十年后，用他们取代原本的官僚阶级，特别是吏员，这才能翻天覆地，改易人心！’
    ‘因此……旧有势力的读书人，越是人才，越不能用！他们已经读书入理，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观，心田已经坏了，无药可救！’
    ‘这可比简单的推翻大松，自己做皇帝难多了……最难的就是培养出新一代信仰科学的人才官吏！然后做到循环，并让他们获得利益，去碾压、取代原本地主集团！’
    ‘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地主官僚士子阶级，必然会疯狂反扑……到时候就要不吝杀戮！’
    这种杀戮，绝对比王朝更迭还要残酷十倍百倍！
    但亚伦不以为意。
    ‘我来此世，就是要地上起刀兵啊！’
    ……
    一月之后，校舍与兵卒宿舍建成。
    尤二婶子家。
    “我儿……读书着实辛苦了。”
    尤二婶子望着在油灯下看书的尤宽，有些心疼。
    长久这么下去，眼睛坏了怎么办？
    “母亲大人。”
    尤宽却道：“自从方家哥哥回来之后，又送了一枚梨子过来，儿已觉得身体大好了，念及过往着实荒废了许多学业，不得不加倍用功补上……”
    “明日道长准备讲课，不如你也去听听……触类旁通，或许有好处。”尤二婶子道。
    “我读的是圣人经意，怕是听不进道人讲经谈玄……”尤宽看到母亲又要抹泪，连忙道：“母亲莫哭，儿子去就是了……”
    尤二婶子这才破涕为笑：“道长要传的可是治病救人的仙术，你若能学个一鳞半爪，日后身体康健，娘就阿弥陀佛，别无所求了……”
    ……
    校舍。
    这里靠近兵营，亚伦修建得十分用心。
    走廊之上，一些新的木头散发出清新的香气，在校舍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则有一个高台。
    此时，他头戴玉冠，身披鹤氅，手持拂尘，施施然走上高台，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这都是十里八乡的村民，带着自家小子前来，甚至还有几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混在其中，古月也在，身边还跟着一个童子，眼中满是渴望。
    亚伦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慨：‘小民愚昧，说教授读书未必肯送来半大劳力，但有成仙希望就踊跃而来……不过我这也不算骗人，等到几千几万年后，科学发展之下，未必不能做出可移植的纳米金丹与核熔炉丹田……到时候人人都是仙人！’
    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亚伦清了清嗓子，声音温润如玉：“本座……太上道虚灵子，今日来讲授这科学之道！”
    他声音徐徐，却似乎在每一个听众的耳朵边直接响起，令下方众人神情一凛。
    “所谓科学……便是研究真理之路，何为真理、何为大道？”
    “太阳东升西落、飞泉自高往低、两个铁球同时落地……一切能论证之道理，都是真理！”
    亚伦见下方之人懵懵懂懂，知道说这些没用，不得不提及实用性范畴。
    “而学了科学之道，能有何用？”
    “科学之道，制用万物……能炼治百病之药，能做土化肥，令土地丰收，能做火药，得开山裂石之力，能认知这世界，获得大道……最终延年益寿，乃至成仙！”
    “底下不满十三岁之儿童，不论男女，愿入我太上道者，尽皆收录……还给衣食，不收学费束脩！”
    亚伦这话一说，下面就有些轰动。
    黔首实际上很多连饭都吃不饱，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是这道理。
    亚伦愿意收徒，还给衣食，甚至传授成仙之法，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就是这科学道法，有些闻所未闻，但道长都说了，能差么？
    下方之人骚动隐隐，亚伦却不置可否，只让展大暗中维持秩序。
    这时候，尤宽出列，拜了一拜：“道长……您赠药救我，我很是感激，但科学之道，不知是道门哪家传承，拜哪位道尊？”
    “所谓科学之道，就是要辩证地看问题，入门第一课，便是需要知道世间绝无一成不变，永远正确之事物，人更是如此！因此本道不设神像，若要拜，就拜贫道吧……但也只以老师称之，自认为学生。”亚伦答道。
    尤宽勃然色变：“莫非至圣先师、上古圣人，也有错处？”
    “当然有！人无完人！哪怕贫道，也有错处！”亚伦坦然道：“至于上古圣人、至圣先师？呵呵……其不也是凡人？其拉出屎同样是臭的，只要不是宦官见到美人也会心动，所以必然有错处！”
    尤宽脸色煞白，手脚都在发抖。
    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挺身而出，狠狠驳斥这位玷污圣人之人，但又隐约觉得对方所说有点道理。
    此时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道人狂妄……这是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啊！’
    第821章 招安
    校舍内。
    亚伦看着收来的几十个童男童女，不由还是比较满意。
    这都是未来的种子啊！
    当下就道：“你们听着，入我太上道，就是科学徒……从今日开始，你们每天都要学两个时辰的文课，先学千字文，再学明算、自然各科……然后两个时辰武课，打熬筋骨！”
    为此，他还特意拿出了拼音，将本世界常用字做了标注。
    嗯，作为科学工作者，总不能不认识字。
    但也就仅仅到这一步了，从千字文、万字书之后……就绝对不再看什么儒家经典，而是传授各种杂学，比如算术等等，从根子上就将他们纠正过来，免得长歪了。
    底下少男少女们懵懵懂懂地点头，反正在他们的观念中，自己就算是被‘卖’给道观了，纵然道长要打死他们也是可以的。
    望着这些种子，亚伦心中不由一叹。
    ‘以我如今的实力、神通……若要争龙，三年便可……’
    ‘但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体制，然后攫取气数点……就不能这么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路在脚下啊！’
    ‘反正我有灵性……等得起！’
    至于灵性？
    在沟通两界，奠定胜局之前，亚伦并不准备传给其他人。
    毕竟这个世界挺好混的。
    若贸然传播开灵性之道，不说灵性来源问题，给自己制造出敌人就搞笑了。
    有了技术优势，自然是死死封锁，冒然传播，搞技术扩散才是笨蛋。
    “我今天搞出这么大的事情，甚至以太上道虚灵子之名行事……县中再迟钝，也该得到消息了吧？”
    亚伦看向县中，淡然想着：“也是时候……给县令一些颜色看看了。”
    ……
    县衙。
    县令书房。
    县令魏遵正在查看公文，忽然就将笔重重砸在桌上：“都公开虚灵子道号了，村中里正居然还没有上报，其心可诛，着实该杀！”
    魏遵三十来岁，正是男人年富力强之时。
    早年来到县中当百里侯，也有为朝廷、为百姓干一番实事的想法。
    奈何做了几年县令，才知道县中诸事艰难。
    县中六房书吏父子相承，早已形成了惯例，可谓根基深藏，又与县中大户豪强多有来往，组成一张严密罗网。
    任凭过江猛龙，也奈何不得地头蛇。
    再怎么强项令，吏员也敢架空，甚至做出事情来让县令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