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戏精夫人 第82节

作品:《重臣的戏精夫人

    清嘉发痒,咯吱咯吱地扭着腰发笑,抱着他脖子问:“那我上元夜能出去了么?”
    啧。
    美人计。
    宋星然被她哄得通体舒泰,眉骨轻佻一振,附在她耳廓,热乎乎地吐出几个字,伸出手,在她小腹上轻柔摩挲,似喃嘶叹:“好宝宝。”
    叫谁呢?
    清嘉瞪他一眼,觉得二人的荒唐行径似都被腹中孩儿看得精光,一巴掌拍在他面颊上:“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眼神是软的,手掌是绵的,宋星然吃了刀子也觉得心甘,仍笑着,两痕桃花目蓄满清潮,脸上挂着轻浅的指痕,显得十分疏狂放荡,诱惑的吐息拂在她耳畔,明目张胆地威胁:“夫人,如何?”
    上元夜呀……清嘉两弯细眉微颦,咬着唇畔点了点头。
    宋星然笑意更深,双臂一扬,将覆在二人身上的薄被掀开,从身后将她圈住。
    烛火被狂风卷得熄灭,几缕青烟袅袅婷婷。
    ——
    此后,平安无事地跨入新年,宋星然不必上朝,日日都在家中呆着,竟不曾出门寻花问柳,乖巧得很,清嘉心底啧啧称奇:自己这点小肉星子,真能将大尾巴狼喂饱了么?
    但丈夫乖些,于她而言总归是好事,待他便也多费了些心思,不似从前那般草率。
    只是白日才夸了他听话,午觉还没醒来,宋星然凑在她耳边,说要出去办些事,办什么事情也不交代清楚,清嘉却也懒得理会,半睁着眼儿,敷衍地点了点头,连话都不多说一句,便埋进了枕头中。
    孕后,她总是分外嗜睡。
    宋星然被她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气得牙痒痒,将人半抱起来,摆在膝头,在她唇瓣上磨了又磨,清嘉本来不大清醒,被他堵住唇,越发觉得头昏脑胀,手足皆软,无力地哼唧几声,含糊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宋星然万没有想到,二人亲热时,清嘉也能走神成这副地步,心头不爽利愈发强烈,终究没忍住:“你竟不关心关心你夫君去哪儿么?”
    清嘉揉着昏涨的太阳穴,杏眼仍迷蒙,潦草道:“所以,你要去哪里?”
    宋星然见她睡得双颊发粉,取了一盏温水喂到她唇边,才说:“李炎,我要去李炎府上。”
    李炎?从前也见过他们一道在云琅阁寻欢作乐,那会宋星然旁边的人还是那花魁曲烟波。
    这狐朋狗友的,凑在一起总没什么好事。
    但谁管他呢?
    清嘉啄了几口水,趴回了床上,只用个后脑勺对着他:“哦。”
    宋星然盯了她半晌,也未等到一句:你早些回家。
    只得愤愤然又将她转了过来。
    清嘉迷糊地哼了一声,心中不耐之火已然蔓延,素手一甩,竟正正在他面上拍了一掌:“还要干嘛?”
    她那张粉嫩的小嘴上,还残留着些水痕,瞧起来分外水润可口,说出的话却十足诛心,宋星然拂袖而起,“嘭”地一声将门甩上。
    惊雷似的响动将院内洒扫的丫鬟婆子都吓得一震,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连听雪都跑了进来,见她仍在床上昏昏睡,担心道:“小姐,姑爷似发了好大的火气。”
    清嘉摆了摆手,随意道:“无妨。”
    第55章
    宋星然至李炎府上时,俊脸仍沉着,见了李炎,连话也不说,径直坐下,灌了一壶又浓又苦的茶,才吐出一口闷气。
    他自成了亲,出现时每每满面春风的模样,鲜少有苦闷时候,李炎耷拉着眼皮,奇异地啧了声:“心情不好?我这有剑南道才送来的酒,要不来点儿?”
    喝酒?一身酒气地回去,宋星然都能想到家中那小妇人皱着鼻子嫌弃他的模样。
    只淡淡瞟李炎一眼:“有事说事。”
    李炎挑眉,默了片刻,缓缓道:“莫雪笙,已到了京城,如今就在驿馆中。”
    莫雪笙原来是说能赶在小年、皇孙周岁宴前抵京,后又来禀大雪封路,要耽搁些时日,昨日黄昏时分,收到快马加鞭的消息,说莫家小姐到了,却因连日赶路,莫雪笙病了,恐过了病气与贵人,无法入宫面圣,要耽搁些时日。
    宋星然口气平淡地唔了一声,问:“可见过人了?”
    “见了。”
    宋星然脸色终于缓和些,语调小有上扬:“如何?”
    大抵是人的劣根性,在自己不高兴时,听得旁人的糟心事,一经对比,便会觉得格外爽利,宋星然如今便是这个心情。
    宋星然明知李炎此番别扭得很,对莫雪笙是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上赶着讨好人家,见老友小小遭罪一把,稍微将自家的烦闷遗忘。
    李炎别了他一眼:“受皇帝的命令,领着太医去了一趟。”
    皇帝有意联姻,态度是堂而皇之的殷勤,一听驿馆消息来报,即刻便准备了药材、吃食、生活用度等赏赐,连着太医,一同叫李炎送了过去。
    李炎也有心见见这位“未婚妻子”,究竟是何等生猛的女中豪杰,当下也整理心情出发了。
    他回忆起莫雪笙的模样,蹙眉道:“她生了病,一副虚弱模样,我匆匆见了一面,不算高挑身材,圆眼,鼻头也肉肉的,竟是一副温柔敦厚的模样。”
    李炎摇了摇头:“她见了我,丝毫不舒展,竟很紧张。”
    “照理说,莫雪笙一个上过战场,徒手能将人脖子拧断的主儿,不该这种表现,也不该这个气质,总觉得……何处不对劲呢。”
    宋星然撩了撩薄窄的眼睑,眸中俱是打趣之色:“四皇子,你忒不厚道。”
    “人家有病在身,片刻软弱都不允许么?谁人是时刻上战场搏杀的姿态哟。”
    见李炎不大赞同的模样,宋星然啧了声:“你瞧,我父亲从前也是儒雅姿态,不妨碍上阵杀敌,你怎可以貌取人。”
    “嘶。”李炎头也疼了,瞪他一眼:“你一个状元郎,怎么信口胡说,以貌取人是这个用法么?”他嗤笑一声,反唇相讥:“你瞧瞧你家里那个,谁才以貌取人。”
    听他提起清嘉,宋星然又烦闷陡升,却也护着她:“你嫉妒我家夫人生得貌美?”
    李炎呸了一声:“谁与你论这些。”
    但宋星然的话到底消除了他稍许疑虑,郡马爷昔年是举国闻名的白衣儒将,宋星然如今的斯文模样,似足了他十成。
    如今斯文人宋星然笑得揶揄:“再说了,见了未来夫郎,害羞扭捏也是有的,倒不要过分严苛待人嘛。”
    李炎脸色几变,咬着牙根,不甚耐烦道:“事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宋星然并无离意,长指在桌案上叩了叩,嫌弃道:“你竟如此小气?这点子琐事差人说一声也罢了,叫我亲自来了一趟,却连饭都不管一顿么?”
    “……”李炎其实已经后悔将他叫来,但他近来心绪实在纷杂,见了莫雪笙后觉得愈发怪异,从前那些帷幄与算筹都不成叫他如此烦忧,只想抓个人来倾吐一二,却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自你江南回来,那次不是着急回家?”李炎冷淡地笑了一声,口气却好奇:“如何?今日无需陪你家夫人用膳么?”
    宋星然没好气地扫他一眼:“多事。”
    李炎略耸肩,懒洋洋道:“随你。”
    反正不差一顿饭。
    谁知宋星然一顿饭竟吃到了半夜三更,李炎素有失眠症,若无事时,早早便关灯酝酿睡意,今夜本无事,却被宋星然拖了半夜时间,不耐烦地赶他:“快滚。”
    宋星然到底灌了几壶冷酒下喉,但还清醒,抬头望了眼高悬的月亮,弯弯的弦月藏在云堆中,氤氲不明,星子又黯淡,显得十分孤清。
    他哑然地张口:“宋谅,回府。”
    ——
    宋星然虽然心中烦闷,倒耐住不曾饮酒,只是心中别别扭扭,更不想回房面对清嘉,便想在书房歇一夜。
    清嘉午间歇久了,晚上便辗转难以入眠,又听得门口有人低声嘀咕,一问才知,是宋谅打发的人,说宋星然今夜在书房休息。
    真闹脾气了?男人大丈夫,这么小气呢。
    反正也睡不着,便抓起衣裳,吩咐人准备了甜汤,打算亲自将宋星然抓回来。
    宋星然与清嘉吵架的消息,何盈玉买通了和风院里三等丫头,很快也知道了,晚间又听得宋星然并未回房,要在书房安歇,心思更是活络起来。
    老太太虽答应她,会与宋星然提纳妾之事,但一去大半月,竟杳无音信,何盈玉心如火烧,但夫妻二人又恩恩爱爱,她瞧着眼红,却寻不出缝隙来插手。
    何盈玉在房中转了一圈。
    虽然深夜去人家院里,这行为太过明显,但……若错失良机,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当即下定决心,换了轻薄衣裳,浓妆艳抹一番,捧着暖酒热菜,往和风院中去了。
    但夜深人静时,什么魑魅魍魉也壮起胆子。
    宋星然心中装着事,捧着书卷也看不下几个字,索性提笔练字,收敛心神。
    好不容易渐入佳境时,忽地门框传来笃笃声,他笔下一顿,倏然又升腾起期待的心情:是不是清嘉来寻他了。
    门外那道人影纤细,捧着托盘。
    宋星然心头一喜,清了清嗓子,装作冷酷模样:“进来。”
    他笔下不断,依旧写着字,笔锋走势却已凌乱,余光瞥见一双绣鞋,是桃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花色。
    清嘉喜欢雅淡之色,雪青藕荷,秋香碧缥,鲜少有艳色,且这花色……也很有些俗气,不似清嘉品味。
    他一道出神想着,那双绣鞋之主便缓缓接近,在他身侧站定。
    宋星然下笔不停,气定神闲道:“知错了?”
    屋内传来一声女子娇哼,那托盘在桌上放定,宋星然手臂便被人缠抱,一阵刺鼻的香气袭来:“奴家知错了。”
    宋星然骇然低眸,才发现来人竟是陌生面孔,似乎是和风院的洒扫丫头,却对不上名号,她面颊不住蹭在他胸口,绘着浓妆的眼眨呀眨,矫揉造作:“大人。”
    宋星然下意识要将人甩开,但又被缠得死紧,竟是推不开了。
    那女子是个大胆的,伸手望他身下去探。
    宋星然大惊失色,没忍住恶心,一脚将人踹开。
    那胆大的婢女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的瞬间,清嘉恰行至门边,亲眼目睹了她砸在门框上,呕出了一滩血,还喷在了她的衣摆。
    清嘉足尖被女子头颅压住,传来怪异的触感,她吓得手脚发软,手上托盘也抓不住,哐当一声摔在……那女子身上。
    二人同时发出尖叫。
    宋星然书房里,怎么在打架?竟还是见了血的。
    清嘉惊魂不定,脚又被人压住,动弹不得,连小腹都传来坠胀质感,脱力地靠在门框上。
    宋星然哪想到清嘉真来了,见她一张小脸惨白若纸,双肩瑟瑟颤抖,大口喘着气,倚着门框缓缓下滑,一时也吓得魂飞九天。
    当下冲上前去,一脚又将那婢女撩开,咬牙骂了一句:“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