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策没有推迟。
    他们都意识到昭帝老糊涂了，也快不行了。
    接下来便是他们与继后，殷炀他们的帝位之争，性命之争。
    因为一旦输了，继后和殷炀绝对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无论是为了活着还是其他，这场帝位之争，殷策不得不参与。
    ...
    翌日，四皇孙殷炀携皇妃卫雅进宫拜见昭帝与继后，皇长孙殷策并没有来，听说是病又犯了，起不来身，继后也善解人意地免了他的拜见。
    六皇孙殷仲和邱珍珍姗姗来迟，两人昨晚通宵寻欢作乐，快天明时才刚刚睡下，若不是必须得来拜见，两人肯定能睡个昏天暗地。
    继后虽上了年纪，可年轻时就是个美人，能把昭帝迷住的她，如今也风韵犹存，她拉着卫雅的手道：“看到你们小两口过得不错，本宫就放心了。雅儿啊，炀儿是真心喜欢你的，为了你他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如今也总算是抱得美人归了。本宫老了，注意喜欢热闹，你们可要抓紧诞下子嗣，本宫想当皇曾祖母啊。”
    卫雅羞红了脸，低头羞涩：“皇祖母，孙媳记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
    卫雅余光偷偷看了眼殷炀，后者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眼底泛着宠溺与温柔。卫雅心底的喜悦更甚。
    只是半晌，殷炀借口将手收了回去，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待两人回府，殷炀进了书房，管家来了。
    “爷，您还记得昨日与皇妃一同进府的桃姨娘吗？”
    桃姨娘？
    殷炀几乎是瞬间便想起户部尚书府那个池塘，背脊一凉。
    当时太过诡异，那么多人同时下水，他明明想推开那个女人，却有一股力量迫使他去抱那个女人。
    最终不得不让一个丫鬟进府当姨娘。
    “她怎么了？”
    “桃姨娘......死了。”
    殷炀顿了下，掀眸看了他一眼。
    管家立刻道：“是皇妃做的......”
    今早，他们临出门前，卫雅寻了个由头，将已经当了姨娘的小桃杖毙了。
    “爷，这事要怎么处置？”
    殷炀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不甚在意道：“后院都是皇妃做主，这事皇妃处置就行。不过一个痴心妄想的贱婢，死了便死了。”
    “是。”
    “对了，给西苑那边再多加一些人手保护，确保不能让皇妃知道霓裳的存在。”
    他看明白了，卫雅就是个疯子，如若被她知道霓裳的存在，保不准霓裳会走上跟那个贱婢一样的结局。
    虽然霓裳有点小心思，偷偷换了避子汤，可霓裳到底是他爱的女人，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第955章 娘亲失踪后的侯门炮灰子女（58）
    “听说当今已经罢朝半月，身体欠安。”
    “现如今京城的形式，大家都看得明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位快不行了。”议论中的一人指了指天，“按理来说皇位最可能是皇长孙继承，可皇长孙的情况，谁不知道，先太子死，元后死，连皇祖父昭帝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最惨的是皇长孙的身体，听说大婚后病得更重，卧病在床，爬都爬不起来，更不用说去争夺皇位了。卫宜小姐可怜，长公主失踪，咱们主子又......
    卫嘉公子双腿不良于行，没办法帮她，卫宜小姐毁容又嫁入皇长孙的府上，待到大局定下，恐怕性命难保啊。”
    “行了，小声点，文首领说了，这些消息要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让侯爷知道，不过卫雅小姐嫁给了四皇孙，待四皇孙登上帝位，咱们主子就是国丈了。”
    “知道了，我不说了，不......”
    那人的话在不经意间扭头看到身后的人时戛然而止。
    “诶，你怎么不说......侯爷！”
    两人身后，拄着拐杖的卫庞双眸猩红，握着拐杖的手已经加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缓缓轻声，凑到两人面前，死死凝视着两人的脸，平静地要求：“把你们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意识到什么，双腿有些发软，含糊道：“侯爷，我们，我们没有说什么，就是闲话家常，您肯定是......”
    “我说，把你们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再讲一遍！”卫庞急的吼起来，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剧烈咳嗽起来，眼前有瞬间的漆黑，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侯爷......”两人忙上前要去搀扶，被卫庞甩开。
    他丢开了拐杖，双手握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嘴里发出一声声低吼：“你说啊，什么叫卫嘉双腿不良于行，什么叫卫宜毁容，她又怎么会嫁给皇长孙，你说，你说啊......”
    卫庞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仔询问，一下子将绝情崖所有人都惊动，原本正在小厨房熬药的阿文也听到了。
    他跑了过来，一下便明白发生什么。
    卫庞凝视着他：“说！”
    阿文垂眸：“侯爷，属下不是有意隐瞒的......”
    阿文知道现在是瞒不住了，他咬牙将查到的消息全部都说出来。
    “......侯爷，属下愿意接受所有惩罚。”
    卫庞站在原地，有一瞬间的发懵，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怎么都缓不过来般，他没有理会阿文，只吩咐道：“备马，我要回京。”
    众人不敢再阻拦，马很快牵来，卫庞艰难地上马，策马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文首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追。”
    马上，卫庞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充斥着刚刚听到的话。
    “卫嘉少爷的腿在两年多前被卫承少爷打断。”
    “卫宜小姐的脸被卫雅小姐用匕首划了无数道，毁容了。之后又被算计嫁给了病弱的皇长孙。”
    “长公主失踪，柳姨娘进入卫阳侯府后，他们就被赶去了下人房。”
    第956章 娘亲失踪后的侯门炮灰子女（59）
    “......”
    这些话反反复复在卫庞的脑袋里回荡，他觉得他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般。
    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地钝痛。
    嘉儿，宜儿，那是他和音音的孩子啊。
    这三年，他做了什么，他怎么能丢下他们，怎么能......
    卫庞忽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腥甜从五脏六腑涌上来，猛的吐出一口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般，他握不住马绳。
    眼前忽的一片漆黑，看不到前路，卫庞缓缓闭上眼睛，往一个方向坠去。
    阿文等人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卫庞直直地坠马。
    “侯爷......”
    ...
    卫阳侯府
    “嘉儿，你最近腿怎么样呢？”讲完课，殷音通过传声筒道。
    卫嘉坐在书桌前，修长的手指拿着刚刚用完的毛笔在笔洗上洗笔，动作慢条斯理，闲适而优雅，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道：“娘亲不用挂心，孩儿的腿已经在康复中，如今已经能感受到知觉了。”
    三贴药膏，卫嘉如今用了一副，效果很好。
    “那便好。”殷音放下心来。
    卫嘉缓缓洗完的笔缓缓挂好，犹豫了会，问：“娘，孩儿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问。”
    “咱们娘俩之间还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
    卫嘉垂眸，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了下衣角，他轻声问：“孩儿想知道，若是有一日娘回来，会如何对待......父亲？”
    卫嘉好不容易才把父亲两个字说出口。
    对于他来说，父亲，无论是人，还是这两个字早已经陌生，他早已经不愿再提起。
    卫嘉问完，屋子里沉寂一片，就在卫嘉以为殷音不会回答的时候，传来一声叹息声。
    “嘉儿，娘亲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的。当初发现那人十几年的感情是虚情假意，我便死了心，欲求旨与他和离。只是没想到，从灵隐寺回来，会坠崖。”
    而坠崖的原因，殷音也知道，是柳飘飘雇人做的。
    “即便我再回来，我的初衷依旧不变，我会与他和离，带你离开。”卫宜进了东宫，有殷策护着，她得护着卫嘉。
    殷音不会原谅卫庞，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原谅。
    卫庞的欺骗与背叛是事实。
    他丢下两个孩子，让他们备受卫雅和卫承的折磨是事实。
    上辈子，两个孩子最终都死了，原主堂堂一个长公主，也被折磨，死在那个小小的村子里，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却那样屈辱地死去。
    所以，她不会原谅。
    这伤害太大，怎么原谅得了。
    .....
    殷音没多久便关了app，在现代那边有事。
    屋子里剩下卫嘉。
    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朗朗日光。
    说实话，他是松了口气的。
    在娘亲说不原谅之后。
    卫嘉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日，娘亲在得知柳飘飘他们的存在后，徘徊在井边的那一幕。
    他其实知道，娘亲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坚强和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