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 第64节

作品:《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

    元清杭急扑过来,冲到山边。
    他快速看了宁夺一眼,银索飞出,卷住了厉轻鸿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带飞上来。
    厉轻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少主哥哥,他……他要杀我。”他牙齿打颤,狼狈不堪地扑过来,躲在了元清杭身后。
    元清杭默默抖散银索,将剑鞘缓缓推回宁夺面前:“宁仙君这是在干什么?”
    华光轻闪,宁夺反手将宝剑插回剑鞘。
    厉轻鸿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把我打落下去的,你要是晚来一步,我就没命了!”
    元清杭扭头看他:“他要杀你,结果没有杀成?”
    厉轻鸿焦急地一指自己的脖颈:“你看,这是他刺的!”
    元清杭目光落到那道血痕,目光终于一凝。
    他面色冷肃,转头望向宁夺:“发生了什么事?”
    宁夺沉默半晌,缓缓点头:“是我刺的,也是我将他击落山崖。”
    “为什么?他有什么必死的理由吗?”
    厉轻鸿抢着大叫:“他把我吊在山崖边拷问,逼我承认杀了木家的人!他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
    元清杭静静站在那里,出来得匆忙,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此刻更显得单薄:“宁仙君?”
    宁夺皱了皱眉:“……是。”
    元清杭凝视着他:“那么想必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了?何不拿出来,摊在明处看看?”
    厉轻鸿声音充满怨毒:“要是有的话,他们早就把我千刀万剐了,不就是没有凭据,才会这么背地下手!”
    他嘿嘿冷笑:“先是木家那千娇万贵的小公子,接着是这位道貌岸然的正直仙君,一个个来血口喷人,实在不行就暗中逼供。我呸!”
    元清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帐篷休息。我和他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厉轻鸿咬住了雪白牙齿,满脸不甘,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元清杭凝视着宁夺,半晌怅然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怀疑,我也理解你的怀疑。但是我以为,没有证据,你不会是来发难的人。”
    宁夺轻声道:“从所有的迹象看,不是意外。”
    “那又怎样?”
    “既然不是意外,就一定有人促成。”宁夺语气平静。
    元清杭失望地凝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说前面只有两个人。我也知道,都会觉得他嫌疑最大。”
    宁夺道:“商朗绝不会是有嫌疑的那一个。”
    “无论是商朗,还是他,只要没有确凿证据,谁都不能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定罪。”
    宁夺缓缓道:“他今天能轻易下手,明天就能再故技重施。到时候,再有别人死了,你又待如何?”
    元清杭摇摇头:“宁仙君,有一个词,我愿与君分享。”
    “什么?”
    “疑罪从无。”元清杭轻轻吐出几个字。
    宁夺安静地站立在对面,目光微凝。
    元清杭一头乌黑发丝散着,在冷冽山风中飘动飞扬:“意思就是说,在指认重大的罪过时,若有人只是有嫌疑,但事实不够清楚、证据不足够充分,那就不能私设刑堂,屈打成招。”
    宁夺沉默了片刻:“所有的嫌疑都指向这人,也不可以提来审问?”
    元清杭笑了笑:“若是在民间,县官老爷的确可以强行审问、甚至动用酷刑。可是,这并不公平。”
    “为何?面对狡诈凶残之人,若不用重典酷刑,不是对良善之人更不公平?”
    元清杭想了想,才和声道:“在我看来,有一条准则,是应该被遵守的。那就是,有嫌疑的人,并不应该承担证明自己的责任。”
    他指了指厉轻鸿的去向:“就像今天的事,人人都觉得像是他做的,那么要定他的罪,就该指控的人负责找证据。而不是叫他自己证明‘我没有做过’。”
    宁夺目光清冽,安静地看着他。
    “你会这样一直维护他吗?”
    元清杭摇摇头:“今天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同样维护。因为我维护的,本来就是‘道理’本身。”
    许久之后,宁夺轻轻点头:“你说得对。今日之事,是我错了。”
    元清杭看着他,心里复杂难言,半晌也只有道:“走吧,回去歇息。”
    两人并肩走在山路上,周遭草木稀疏,虫鸣罕有。
    远古大阵中,一切都生机微弱,只有冷霜凝在赭红色的山岩上,反射着天边月色,微芒闪动。
    “上次的事……有什么进展吗?”元清杭忍不住,开口问道。
    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慌忙摆摆手:“若是牵扯你们苍穹派的秘辛,那也不用告诉我。”
    宁夺道:“没有进展。郑师叔的棺材中既然有遗骨,那么那具惊尸的来历就依然不清不楚。”
    想了想,他又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常,好像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元清杭笑道:“棺材里的火药阵也是意外,墓园的看管者之死也是意外?”
    宁夺闭上了嘴。
    元清杭也不再追问,心不在焉地踢飞了路边的几块小石头,有点走神。
    忽然地,他问:“假如有一天,无数人都说我居心叵测、十恶不赦……你会相信吗?”
    宁夺郑重道:“我会对那些人说,有一个词叫作‘疑罪从无’。我也会和他们说,指责的人要拿出证据来,不能逼着人自证。”
    元清杭欣然颔首:“宁仙君果然从善如流。”
    想了想,他又道:“那假如真的有无数证据都指向我呢?”
    宁夺一怔:“为什么这样说?”
    元清杭笑道:“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似的。”
    两人行到了众人休息的帐篷群附近,宁夺停住了脚步,定定看向他。
    “就算所有的假证据都指向你,也一定能找出破绽来。”
    元清杭扬扬眉:“你就直接笃定是假证据了?宁仙君,你这样先入为主,很不理智啊。”
    宁夺淡淡道:“那假如有一天,无数人说我堕落败坏、心怀大恶,你会信吗?”
    元清杭哑然失笑:“你?别开玩笑了。就算天塌地陷、江水西流,你也不可能做那种事啊!”
    “元少主,好像更不理智的那个人是你啊。”
    元清杭瞪着他,忽然展颜一笑。
    “宁仙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潇洒地转身,向帐篷走去,随手向身后挥了挥手,“以后若真有那一天,你我各自安好,不用为我强出头啦。”
    ……
    帐篷里四角放着几颗散落的明珠,硕大浑圆,散发着温柔的珠光。
    厉轻鸿蜷缩在垫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帐篷顶。
    元清杭掀开门帘走进来,一股清冽的冷风钻进了帐篷缝。
    厉轻鸿迅速爬起身,默默看着他,眼眶通红。
    元清杭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脖颈上的血迹,又看了看他胳膊上的擦痕,叹了口气。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伤药,帮他涂抹在伤口上:“怎么不自己处理一下,又不是没有药。”
    厉轻鸿乖乖由着他摆布,声音哑了:“少主哥哥,我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元清杭手下一顿,和声道:“不会的。他就是吓吓你,绝不会真的杀人。”
    厉轻鸿眉眼低着,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怨毒:“你总是帮他说话。”
    元清杭笑了笑:“我也会为你说话的。”
    厉轻鸿抬起头,幽黑的眸边,红丝密布。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元清杭的胳膊,哀切地道:“你不要信他说的话,他只想挑唆我们心生嫌隙。少主哥哥,你信我,我绝不会害你的!”
    元清杭一怔:“他没有说你要害我。”
    厉轻鸿呆了呆,慢慢放开了他的胳膊:“哦……”
    元清杭扬手将角落里的明珠收了,四周的珠光隐去,和外面的黑暗连成一片。
    许久之后,也听不到入睡后的轻鼾,元清杭在黑暗里道:“鸿弟?”
    厉轻鸿立刻应答:“嗯?”
    元清杭轻叹一口气:“人要为自己活着。无论红姨有多恨神农谷,你也不能被这种仇恨裹挟。有的事……一旦做了,就再难回头了。”
    身边默然无声。
    元清杭想再说点什么,可等不到回应,也只有道:“别多想了,睡吧。”
    厉轻鸿乖乖地缩在一边,眼睛里毫无睡意,半晌才轻声道:“好。”
    ……
    三天之后,止杀湖终于在望。
    登上最后一座山峰,所有人虽然早已得知了止杀湖的位置,可真正看到时,依旧全都陷入了巨大的震动。
    这座大湖,不是在任何山峰下,也不在山谷里,却在高峰之上!
    整个万刃峰中,最高的那座山顶上有片极大的占地,内有一片平湖,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湖水倒挂在天上,澄澈碧蓝,如练如缎。
    元清杭他们这一队到时,另外的几队全都已经抵达,浩大的止杀湖边,三三两两地散落着各位仙门弟子。
    此时正是正午,大阵中隔绝了一切,日光比外面暗淡许多,只有中午这一会儿稍微显出一点炙热。
    头顶的阳光从无形的大阵上倾洒而下,落在碧蓝色的湖面上,点点碎金荡漾,袅袅烟雾在浩大的湖面上盘旋萦绕,衔着远山。
    明明是波平如镜,气象万千,可是所有人望见这片湖面时,却都只感到一阵遍体生寒。
    那漂浮在湖面上的云雾,细看之下,根本不是真正的水汽,而是丝丝缕缕的刀兵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