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池金鱼 第27节
作品:《粉池金鱼》 梁季禾说:“……”
他放下筷子,转瞬而过的头疼反应,站起身说:“吃完走吧。”
“好……”院里规定晚上不允许多吃,不能留没洗的碗筷,范师傅一贯爱干净,又爱查岗,连累后勤阿姨就不好了,“那您等我一下,我得把碗洗了。”
梁季禾挑了下眉,忘记还有洗碗这回事,“用不着你。”
没什么油水,梁季禾随意拿水冲了冲,冰水没过手指,太冷了。
梁季禾睨了一眼,心想,迟早要把这个破水龙头给换了。
大冬天的不出热水,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在他清洗的时间里,陈子夜已经把他的衣服抱在胳膊上,唯恐拖到地上,总是提起来看。
等收拾完毕,并肩往外走,梁季禾边走边穿大衣。
陈子夜走在前面,双手握上门把手,预备往外推时,“啪嗒”一声门口的开关被梁季禾关掉,黑暗之中,他从陈子夜身后伸出双臂,抓紧门把手的上侧,往回一拉。
门又重新关紧,将所有凉风挡在他的世界之外。
陈子夜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口,被他毫无触碰地圈在自己的怀中。
他们的双手一上一下紧紧握住门把手。
温柔传递在冰凉的不锈钢上,像能连同一致的呼吸,不断导热。
陈子夜感觉头顶有轻轻的力量压上来,只短短几秒,这个带着安慰用意的背后拥抱,就在他松开手那一刻,化作耳边的柔声细语:“小子夜,明天复试顺利。”
……听说第一次许愿比较灵,我求了菩萨,祝你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说:
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不是原创,听老师讲的,也送给大家。
今天又6千字了!下班!886朋友们!
第17章、惊蛰
当晚, 陈子夜是被吵醒的,为了应对明天的复试,她特意早睡了一会儿。
摸到床头的手机, 按亮后发现,睡了一大觉,才十一点半。
“太倒霉了, 臭水泼了我一身,这是件新衣服!我特意选了明天复试穿的……”
走廊声音嘈杂, 布艺窗帘把夜光遮的严严实实,陈子夜能分辨这是沈时亦的声音, 她在安慰别人,“少说几句吧,观妙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先动人家烧水壶。”
“什么呀!是她那个壶味道也太大了,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坏了,想问她要不要倒了。”
沈时亦拿眼神示意她小声点,“可能是什么中草药茶, 你也别放心上了。”
“哎!烦死了,明天就复试了, 非得这会儿触我霉头!”
“角色落听那是要看本事的,大半夜的别再絮絮叨叨了,赶紧进去把衣服换了。”
……
没安静几秒, 沈时亦便来她们宿舍敲门, 问醒了吗,能不能进来。
陈子夜已经坐起来了, 随便拿羽绒服批在肩上, 声音还闷哑着:“门应该没锁, 你直接进来吧……”
沈时亦很快推门,见只有她一个人,急着问:“观妙呢?她没回来啊?”
“我睡得太沉了,没听到她出去。”
被沈时亦这么一问,陈子夜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都这个点了,观妙去哪里了?
昏昏沉沉之间,陈子夜问:“……你们刚刚碰到观妙了么?”
“是啊,杏如睡醒说喉咙有点不舒服,我们就想着睡前煮点金桔雪梨润润嗓子。”沈时亦不解地说,“去水房看到一个养生壶,装着不知道是药还是茶,味道发酸,杏如就好心拿起来看看。”
陈子夜低下眼帘,想了想,大概猜到她说的,只捡实话说:“是调理身体的中药。”
“我猜也是,不过观妙反应也太大了一点,她直接往杏如手上抢,中药晃了她一身。”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复试……”沈时亦坐下,手搭在椅背上,下巴趴在上面对着陈子夜说,“要不是观妙身体不好,这次复试她肯定是能参加的,估计心情不好受。”
陈子夜微微叹气,神色有些复杂,停了几秒才慢慢说:“可能吧。”
“那我们明天复试完,喊她一起出去逛街,怎么样?”
陈子夜点头说好。
沈时亦笑容无虑,“行!那明天再说,你好好准备,整个戏院就属我们三个关系最好,都要好好的。”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冷了一点,忍不住感慨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总觉得有点不安心。”
“……可能是年末事情多。”陈子夜安慰她,也像在劝慰自己。
“可能是吧,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忙总比闲好,谁都不愿意对着空位唱独角戏,不是么。”
“……嗯。”
说话的同时,陈子夜已经把衣服换上,下了床脚踩在拖鞋上,伸头把椅背上的牛仔裤一拎。
沈时亦立即让开,那眼神问她——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陈子夜说:“我出去找找,观妙还没回来。”
沈时亦劝她说,“她端着养生壶走的,搞不好就在楼下水房,这么晚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没事,我正好去练功房拿双旧鞋,明天早上就直接去剧院了。”
“那也行,明天早上我给你带那个金桔雪梨汁。”
“嗯,谢了。”
沈时亦拍了拍她的脑袋,开玩笑说:“不谢,真要谢就明天好好努力,以后我们唱对手戏,别老演那种一言不发站一边的角色,跟你演戏十几年了,总共加一起还没最近跟你搭戏复试唱得多。”
想起梁季禾说的“爱会转移”。
陈子夜舒展笑容,觉得心安,轻柔的嗓音里透着感谢,“我会的,你也加油。”
—
在院里找了一圈,没见观妙人影,鬼使神差快走到收发室前时,观妙发来一条报平安的微信。
——我在煮中药,不用担心,我等下就回去。
隔了几秒,又来一条。
——要是沈时亦来问,你就说我在喝调理痛经的中药。
陈子夜放下心来,呵了口热气,立即给她回复了一个“知道”。
戏院正门的铁门紧闭,只留收发室前一个小门可过人。
一般杨叔都是前半夜值班,白光变黄时,就是台灯点起来的时候。
陈子夜站在原地,冷风吹红了她的鼻尖,但神情并不为难。人就是这样,往往有多个理由阻碍内心时,才会犹疑不定,行从于心,反而是坦荡的免罪金牌。
她快步走过去,经过收发室的窗前时,停在没风的地方,捋了下头发,放缓了脚步。
明知道一定会打招呼,但还是先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喊住她的却不是余樵的声音,“这么晚了,小子夜还出去啊?”
“……杨叔您还没睡呢。”
陈子夜只往里扫了一眼,礼貌地收回眼神。
“没呢,我等余樵回来,他们学校今天有新年晚会,不过高三学生不能参加表演,只能到场看看。”杨叔眯着眼看墙上的挂钟,“说是看完节目同学组织去吃饭了,难得出去一回,我让他多参与,别急着回来。”
“……哦。”
“不过他这孩子学业为重,说是马上就回来了。”
杨叔说起余樵时满眼都是笑意,这种由衷的满意像是能传递,陈子夜也默默笑了一下。
“你要出去么……注意点安全啊,别跑远了。”
“嗯,谢谢杨叔。”
也许是巷子太深太窄,会给不期而遇增加可能。
陈子夜沿着路灯罩下来的最大切面走,半身披着光影,另一半在黑暗中。
不知不觉慢慢走了十来分钟,巷子口的馄饨摊已经收了,有店铺的牛肉面馆还开着。
有一大批学生涌出来,听声音就知道,他们今晚过得很愉快。
无法一眼在穿着同样校服的人群中找到余樵,这让陈子夜讶异了一下。
人如微蚁,她常年从台上往下看观众,无法辨声,却能识人。
如同开年第一场大戏,座无虚席时,她一眼便能看见梁季禾。
……也许是因为他坐在第一排,更有可能是因为讲究的打扮总是更能吸引目光。
佛祖都需要金装。
陈子夜这样想着,就觉得她会联想起梁季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发现余樵,是因为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是好听的女声。
陈子夜站在路边,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在等打包的牛肉面。
陈子夜先看见喊名字的女生,穿着米黄色的高领毛衣,头发裹在围巾里遮住了双耳,她手伸到背后在掏半露在书包外面的耳机,扯了半天,喊余樵帮她看一下。
大概是半夜站在路边太显眼。
女生说话时,余樵的眼光是看向陈子夜的。
虽然有不短的距离,却像近到连他们的交谈都可以听清,无处可躲。
他们俩穿着一样的校服。
虽然所有人穿的校服都一样,但此刻陈子夜不想跟余樵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