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普通朋友 第10节
作品:《不再是普通朋友》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来了一条消息,张婶瞥了一眼,看到了他的屏保照片。
她哟了一声:“这你女朋友啊?好漂亮,就是你这照片自己收藏着就好,怎么还放手机屏幕上啊,这女孩子穿着内衣内裤就出来了啊?”
陆合眼角神经一跳,受够了这种老封建的指指点点:“这是比基尼。”
这该死的土地方!
叶白怕陆合当场气死,连忙搂着张婶,说:“婶子,这都流行这么穿呢,女孩子有穿衣自由,可以展示自己。”
张婶眉头紧拧,她这个年纪有点接受不了。
周织澄笑着接过话头:“婶子,下次我也买比基尼送您,我们也去海边拍,肯定好看。”
这下给张婶臊得没空再闲话什么了,脸颊通红,作势要去拍周织澄:“哎哟,我这一把年纪,胡说什么呢,我不敢穿……”
周织澄笑着躲开。
江向怀静静地看着和他们打打闹闹的周织澄,勾起唇角,昏黄的路灯笼罩在他温柔的眉眼上,更显柔和。
赵延嘉凑了过来,喝鸡汤喝得满嘴油。
江向怀拧眉,收起了笑,冷声抗拒:“鸡味离我远点。”
赵延嘉脸皮厚,仍旧笑嘻嘻,“哥,你来南日县虽然折腾地吃了不少苦,但好像心情好了很多,整个人都轻松了。”
江向怀眼皮都没动一下。
“果然,老男人都需要感情滋润呐。”
江向怀:“……”
“你这个年纪啊,是该着急了,我妈说了,男人过了三十就不太行,加上你之前拼命工作,估计更不行了,没有女人会喜欢普信老男人的。”
赵延嘉笑了半天后,又多了几分认真,开口道:“哥,做错了事情就该认真地道歉,周律师脾气好,不代表她不计较。”
他其实对当年两人的事情略略知道一些,的确是他哥做的不对。
江向怀黑眸沉沉,收回视线,额前的碎发散落了些,稍稍遮住眉眼,倒显得有几分落寞。
赵延嘉刚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就接着听到他哥淡淡的声音:“她跟你说她脾气好的?你是没被她打过,她是窝里横,只对外温柔。”
赵延嘉觉得离谱又荒唐:“哥,真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得不到还要污蔑人周律师!”
第14章 人生好友
周织澄和江向怀的确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成长经历完全不相同,如果不是他参加了个校外活动,认识了同在高校园区、就读于北航的周秉澄,如果不是周秉澄在毕业那年夏天,带他来南日县度假,或许,他们的人生就是两条永不交集的平行线。
以前周织澄常常说,包括他自己也会开玩笑,说他拯救了叛逆少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周织澄拯救了他。
夜色浓重,江向怀躺在村长家的小床上,看着窗外面的天空,浓云散去后,隐约露出昏黄的月光,耳畔是断续的蛙鸣和狗吠声。
她生在一个很好很好的家庭里,父母恩爱,有个嘴贱但疼爱她的哥哥,还有一对把她捧在掌心的阿公阿嬷,虽成长在县城重男轻女不良风气的大环境里,但在他们家,绝对没有。
她的阿公满心满眼只有他的乖孙女,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她,她的阿嬷传统却善解人意,自己受过的苦,不愿意再让孙女承受。
她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青春期时短暂的困扰,但换来的却是全家人对她的担心和爱的拯救。
所以,生长在这样家庭里的她,被家人无条件的爱和肯定包围着,一生被自己的童年所治愈,她自然也是温暖的。
而那时候,来到南日县的他,正处于人生中至暗一刻,准确来说,他的整个人生都是阴暗的,他父母亲口盖章的——“他不配幸福。”
法大的毕业典礼,他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完,就在外面等着最后的学院合照,其他的同学们在和父母或朋友合影,他却孤身一人。
周秉澄给他发来了消息:“兄弟,我这刚飞完,就赶着去你毕业典礼,不会被误会我们俩有一腿吧?”
他回:“滚,想得美。”
周秉澄想想也是:“你没女人要,我可是有女人喜欢的。”
江向怀笑了下,他的毕业典礼的确没有别的朋友参加,家人也不会来,但他一抬眸,却意外看到了他父母的身影。
他一愣,很难说清楚他当时的感受,或许是惊喜的,那时候他对亲情还有所渴望,但他的父母很快就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母亲林凡的脸色并不好,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眼眸里情绪剧烈翻涌,他的父亲江恒搂着她,露出了笑容,低声劝她:“说好了,我们今天是来祝贺阿怀毕业快乐的,不发脾气,好不好?”
林凡没说话,她饱受情绪疾病困扰,眼下黑眼圈很重。
江向怀轻声叹气:“妈,你最近睡眠还是不太好么?”
林凡仍旧沉默。
江恒笑:“阿怀,毕业快乐,留学手续都办妥了?”
江向怀还没回答,有同学正巧走过来,跟他的父母打招呼,也有老师认识江恒,寒暄了几句:“江律师,虎父无犬子啊,向怀太优秀了,入校是新生代表,毕业是优秀毕业生。”
就是这句话,忽然就激怒了情绪不稳定的林凡,她声音尖锐:“他也配?他是个小偷,他抢走了向清的人生,如果向清还在,轮得到他吗?他害死了人,他不配。”
江恒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林凡。
可是这时候的林凡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扬起了手掌,看着江向怀的眼神像是看着杀人犯,眉眼阴狠:“你害死了你的亲哥哥,你配学法律吗?你不学好!”
江向怀静静地站着,脸上仍旧挂着浅笑,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好像没看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异样眼神,没看到众人脸上的惊异和怜悯,好像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当着四年师生的面,扇了一巴掌的人并不是他。
他微微偏过头,脸上的指印清晰红肿,狼狈不堪。
闹了这么一出事情后,他没有参与学院的毕业合照,自然也没跟周秉澄合影。
江恒让人先送林凡回去,叹了口气,对江向怀道:“别怪你妈,她情绪难以控制,何况,你哥哥的确是因为保护你才去世的,那天我们都跟你说过,别让你哥哥开车带你去了,你不听。我知道你学法律,当律师,是听我们的话,替阿清实现梦想,但是,你妈妈情绪不稳定,偶尔她会觉得你想取代阿清。”
他觉得可笑,又听到他父亲低声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先别回家了,你妈妈看到你,会发病的。”
可见他有多不遭人待见。
他当然不会没有地方去,江家有钱,他在学校附近有一套房子,但不是家。
他一个人在格物楼前的小花园里坐了很久,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也没去管。
直到天色快黑,周秉澄才出现了在他面前,找了他许久,喘着气,弯腰双手撑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我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兄弟,你比我那非主流妹妹还叛逆啊?”
他还没回答,周秉澄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是他妹妹的电话。
周秉澄语气嫌弃:“怎么了?又没钱染你那七彩头发了?……是,我后天就回去……嗯?我回去干吗?当然是回去收拾你,不然跟你一起染绿毛?”
他妹妹被气急了,声音大了许多,江向怀也听到了。
她说:“丑八怪也想管我!”
她说完就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周秉澄并不在意,只是盯着江向怀长得英俊的面孔,若有所思,忽然邀请道:“兄弟,要不要跟我回家玩一段时间?我家那边是海边小镇,很漂亮的,很好玩,你要是闲得无聊,我还有个非主流妹妹等你去当哥哥,你可以狠狠地教训她,发泄你的情绪。”
江向怀想,如果要给那个夏天定义一个颜色,他觉得,是蓝色的,是南日县海的颜色,是忧郁的色调,但也是治愈的色彩。
他认识了 17 岁的少女周织澄,然后就是长达十年的爱意纠缠。
临睡前,江向怀接到了江恒的电话,他们父子平日很少联系,他下乡参加节目的事情也没告诉他爸爸。
他接起电话,倒是没先出声,把手机放在一旁,他蹲下来,乡下蚊虫多,得点个蚊香。
江恒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语气不好:“又在抽烟?少抽点,你妈最讨厌你抽烟,向清从来不抽烟。”
他笑了下:“我什么她不讨厌?”
他连澄清都懒得说,他都戒烟好几年了,他父亲还以为他在抽烟。
江恒:“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她是你妈。”他顿了下,语气沉沉,显然知道他下乡了,“你为什么突然放下所有项目,跑去了乡下?你才当上合伙人多久,就以为万事大吉了么?你现在承担的是一整个团队,那么多人靠着你吃饭,你不要太任性,而且,你做非诉的,你去乡下做诉讼有什么意义?”
江恒压抑着怒火:“你妈现在还不知道你不在明迪,更不知道你跑去的是南日县,当初那个泼你妈妈一脸水的女孩,就在南日县是吧?小地方女孩,没半点教养。”
江向怀似有若无地笑了声,是真的觉得好笑:“所以呢?”
江恒的声音一下拔高:“江向怀!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把这个家彻底毁了吗?你已经毁掉了你哥哥和你妈妈!既然你要替你哥哥完成梦想,替他继承我的事业,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江向怀语气平静:“那到底是哥哥的梦想,还是你强加给他的梦想?”
第15章 盗窃入刑
周织澄也记得她给江向怀妈妈泼了一脸水的事,那时候,她刚进明迪实习,每天勤勤恳恳地跟着江向怀工作,跑项目,驻现场,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喜欢。
又恰好那时律师和法官被当事人伤害、杀害的新闻满天飞,她气愤又不安,紧张得草木皆兵。
偏偏江向怀的妈妈就在这种情况下上门闹事。
他们一起走出律所大楼,她忍不住说:“有个律师就是在律所附近被犯罪嫌疑人捅了的。”
江向怀笑着摸了下她的头,安抚道:“没事的,别担心,我们做非诉的,不会有这种危险。”
结果,他们话音才刚落下,一个女人就走到了他们面前,眼神有些散,看到江向怀就跟看到了仇人一样,厉声道:“这是你女朋友?你谈恋爱了?你还没当上合伙人,你就谈恋爱?你配吗?向清原本都要结婚了!你找了个向清根本不会喜欢的低级女人!”
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不由分说地就朝江向怀的脸上泼了过去,又发疯地扬起手,要扇他的脸。
周织澄没来得及思考他们是什么关系,脑海中只有最近的律师被杀害事件,她神经弦紧绷,血气上涌,怒意难挡,脑海一片空白,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女人,拦下了她的巴掌,又抢走她手里剩余的水,毫不犹豫地泼了回去。
周织澄挡在江向怀的面前。
那个女人一下愣住了,满头的冷水,神情狼狈,她看着周织澄,脸色从苍白渐渐涨红,胸口起伏,气到不行:“你敢泼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周织澄语气冰冷,“你想打人就是不对的,我们是律师,我们会报警抓你的!”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泼水又怎么了?我还没打你呢!”
一副虚张声势的傲娇小模样。
江向怀被冷水泼得一头一脸都是,冰凉的水从他的发顶滴落,渗透进眼睛里,他早就习惯他妈妈这样发疯,刚刚的第一反应只有,他的澄澄没被吓到吧?
却没想到,她会如同护着小鸡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他的面前,甚至,为了替他出气,还泼了他妈妈一脸,她明明自己也在害怕,却会站出来保护他。
江恒出现后,周织澄才知道,那个女人是江向怀的母亲。
江恒瞪着周织澄,怒气难掩:“她是江向怀的母亲,你是他的实习生?是你朝她泼水的?”
周织澄震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手上还拿着“犯罪证据”。
谁能想到,这个女人不是来报复律师的当事人,而是江向怀的妈妈,哪里有这样的妈妈,对儿子比对待仇人还可怕。
再后来,周织澄就没再见过江向怀的父母了,也不敢问他,他的父母为什么这样对他,只知道他母亲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