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 第127节
作品:《退潮》 顾谈隽,温知予。
突然看着这些,他心里像被什么抓了把。
他说:“在哪找的?”
“哦,就前几天,前台在房间桌角找到的。”
也是奉承,知道顾谈隽这群人订了这儿的场,就留着。
他缄默许久,最后说:“谢谢您。”
五月的三十二中,校园朗读声此起彼伏,上下课铃声刺耳。
高三在冲刺,高二在学习,高一都还有点不太着急。
当这位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保安室时,门口聊天的几位老师全都讶异了,不仅仅是因为突然过来的人,更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理2班的物理老师愣了几下说:“顾谈隽?”
雨一直在下。
他撑着伞,伞下眉眼温润。
他说:“老师,是我。可不可以麻烦您,破例让我进去一次。”
下午五点半,学生们刚下课,高一放学,高三的还在等待晚饭后的晚自习。
教学楼有几栋光熄了,那是高一。
也有教室亮着,有学生站在栏杆边聊天,有人走,有人笑,学习氛围浓厚。
这一届,新高一坐的是他们当时文和教学楼,灯是熄的,有几个学生留着卫生,这么个瘦颀男人上来时还有点惊讶地看几眼。
他沿走廊走过,看着他们当年理科九班的班牌。
他从楼梯下去,去了她当年的文科一班的教室。
正如当初走过网吧一条街时,时隔多年他再一次进去,看着里面那些机子。他会想,那么温知予呢?她当时在这的哪一角,她在哪隔着那点距离和他聊天。
文科一班,空荡荡的教室没有一人。
他走过讲台,看着黑板上学生粉笔留下的作业。
第一排属于她的位置,他幻想当年那个叫温知予的女孩子坐在这儿是什么样。
她那时候应该戴着眼镜框。
她写字的时候应该偶尔会转头看看窗户外经过的他。
她的作业本上应该都是他名字的那个隽字。
她暗恋自己时有多苦涩,她的那十年,和自己的十年,有多不一样。
后边的老师说:“这儿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文1班了,改为理科班了。”
顾谈隽回神,说:“谢谢老师。”
他很快出去了。
他的车停在学校外,他拉开车门上去驾驶座。
他没有发动引擎,更没有开灯,他只坐着。
望着春澜街这条熟悉的街道时他忽然想到过去温知予窝在他怀里特别天真说的那些话。当时他只觉得不太现实,他实现不了。可现在心中只有涩意。
一辈子能有多少人愿意爱你至此,为了你拼搏努力,为了你提升自己。
人生过去的十年这个姑娘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陪着他。
她爱他,不仅仅是爱。
是寄托,是祝愿,是希望他好,是一个女孩深爱另一个男孩的十多年。
顾谈隽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恣意,优秀,耀眼。从不为谁低头,也不为人停留。
可此刻坐在这里,周遭漆黑一片。
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离开后的那些岁月里他才知道,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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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温知予才从工作室出来,看了看变黑的天,撑起伞回家。
这段时间巷子里的阿姨都喜欢她。
大家都说有个勤奋的姑娘,为人上进,心又好。因为她一直有给街坊邻居送那些多了的米,人家平台给她们公司发的,多了吃不完就分给街坊邻居。
别人说她就是有点腼腆,楼上李阿姨就说了:“咱们知予这几年老是这样的,就是话少,性子小家碧玉的。”
温知予说:“过奖。阿姨,其实我这就是有点小家子气,不善言辞,真没办法,也有人说的。”
别人说“有什么嘛,各人有各人的性格。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的。”
她只笑。
对方又问:“你有没有男朋友?阿姨给你介绍。”
她说:“阿姨,我没有,但我也不着急,谢谢阿姨。”
对方说:“那真可惜了,有想法随时和阿姨说。”
说这话的当天人还塞了几箩筐菜给她,说是莴笋,回去可以炖鸭汤喝。她道谢,满怀着感激和新一天的盼望就出去了。
下了班,回去还要吃饭,当时正好说着这两天可以喝鸭汤,那前两天买的盐水鸭正没地方放呢。
就这么想着,温知予拎着东西想快些回家。
拐了个弯进巷子往前走,要到楼下时脚步却停住。
单元楼下,熟悉身影立于雨幕,雨点淅淅沥沥砸在他伞面,他背脊直立,却又万分温润。
顾谈隽就站在她家楼下,不再是从前只在巷口停留,也不再是半步也不敢往里迈。
他就在那,身躯清晰。
他望着她,视线平和,却又如那场雨一样多情。
他说:“予予,我等你很久了。”
第71章
那个咖啡馆, 后来时临和顾谈隽说了些什么?
“听见这些,你后悔吗。”
“不。”顾谈隽说:“我只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自己没有完全错过那个女孩的青春。”
他把游戏上那段短语截了下来,自己摘抄下来, 和温知予曾经投稿的那封原件放在一起。
乌云密布的晚天, 他躺在卧室反复地看。
我是文科一班,温知予。
回想着她那时的样子, 顾谈隽就笑。
少女心思。
可就是这些迟来的心思令他久久无法平息。
他把那封信搁在胸口睡去,他总是这样想念温知予,一开始是不甘心, 刚回来时是有点不肯信的,后来就是妥协, 到现在他知道, 他陷进去了,他整个人陷在那个叫温知予的女人柔情里, 再没有回头路。
而现在站在这里看着她,他再没有之前的骄傲。
他说:“下午到现在,我一直在这。”
“很多天以前也来过。有空就会来,开车经过这里会减速多看两眼,盼望着能不能见到你身影,步行绕路也走过。”
像是想证明什么,他声音稍有些无所适从:“我,一直想找你的。”
温知予面上神色慢慢褪去。
雨还在下, 楼上有人做饭,有不认识的老爷爷骑自行车经过, 看这相对的两个年轻人一眼。
温知予睫毛都要被淋湿, 她掂量了下手里东西说:“在下雨, 在这站着也挺不容易的, 我要回去做饭,先进去了。”
经过他,他却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这么不愿意听我说最后的话吗。”
她手指微蜷:“都过了。”
“在我这,从没有过。我们之间不会过,我也不想让它过。”他声线低哑无比。
“你高中投过一封广播信,是写给我的。你找过我,让我回去,怕我游戏误人,你都忘了?”
“是时临和你说的?”
“这不重要。”
她说:“不管重不重要,都过去了,过很久了。那个,好久以前了,不值一提,也没必要。”
他声音忽然发抖:“你做过的事,你现在跟我说不值一提。温知予,你会不会太无情了点。”
她无言,抽出手说:“这儿都是我老邻居。争这些怪没意思的,我进去了。”
温知予提着东西就往前走,顾谈隽不肯放手。她走,他跟在她身后进了楼道,温知予上楼,进屋,要关门,门却突然被他的手抵住。
她心惊了下。
想推,可没推得过他一个男人。
她往屋内退了步,心下意识提起,望着眼前的人。
她有点害怕,她怕他要是现在闯进来会怎么办,她不知道她家里人在不在,应该不在,可她还是怕,也不知道是怕什么未知的,还是某些她怕面对的事。
他看着她,像怕吓到她,又收起手撑住门把手,推开门,站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