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节
作品:《掌家小农女》 宜寿宫中,三爷陈明事情经过后,建隆帝让他们二人退下,示意德喜亲自查看。德喜快步走过去,郑重打开箱子。琴鸣山丹药外流的案件是德喜主审的,在羽林卫中服毒死去的赵书铎是买卖药材的,有蛛丝马迹表明赵书铎在给袁天成提供几味炼制丹药的重要药材,但这并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儿,赵书铎却在被晟王察觉到反常后立刻服毒,应该另有隐情。
这个箱子,或许能说明一二。
德喜小心翼翼地将箱子中的几味发霉的药材取出放在白纸上,又拿出瓶丹药打开嗅了嗅,虽未经人化解验证,但他已有九成的把握这就是郑笃初服用丹药,或许这些丹药就是从他这里散出去的,这些丹药与圣上以前服用的丹药相仿,应是都出自袁天成之手。
德喜清理箱子内的杂物后又敲敲打打,破开箱子底的夹层取出两页未被雨水浸泡的纸,回到建隆帝身边,“万岁。”
建隆帝点头,“打开看看。”
德喜将这两张薄薄的纸打开,待看清上边的内容后,他的手都抖了。建隆帝皱眉,“上边写了什么?”
德喜双膝跪地,不知如何开口。
建隆帝见他如此反常,急切道,“没用的东西,拿来朕自己看。”
“万岁还是别看了,莫污了您的眼睛……”还不等德喜说完,建隆帝一把将纸夺过去,待看清上边的内容后,建隆帝的手也抖了,然后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德喜吓坏了,立刻吩咐道,“快请御医!”
殿中的小太监立刻跑出去请御医,还没走多远的三爷见到急匆匆跑走的小太监,让陈立海先走,他又折回宜寿宫。
见德喜正和太监正扶着人事不省的建隆帝回内殿歇息,三爷立刻道,“德公公。”
慌乱的德喜见三爷用眼神示意宫门口,这才反应过来,“来人,立刻关闭宫门,去御膳房给圣上做一份去火的药膳,圣上今早多吃了几口肉,胸口发堵。”
门口的侍卫立刻领命而动,德喜这才扶了建隆帝进内殿。圣上昏迷,三爷身为皇子应入内查看才对,不过建隆帝多疑,如果他这是入内,只会惹了建隆帝的疑心,所以三爷便在殿中等候。此时殿内无人,三爷上前捡起飘落在地上的两张纸,看了之后眉头也深深皱起。
这第一张纸上,记录着用婴儿鲜血浸泡药材的步骤。第二张单子上记载的是这几年被送到赵书铎手上的婴儿血的瓶数以及他炮制药材和倒手丹药赚的银两数目。
而这上边记载的,给赵书铎送婴儿血以及取走泡制晾晒好的药材的人,正是袁天成的入室弟子。这个弟子也在一个月前突然得病暴毙了。
建隆帝看了这封信,联想到他这些年服用的袁天成的丹药可能是用什么药材炼制的,难免一时气血上涌迷了心窍。三爷将这两页纸叠起来收好,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御医跟着小太监进去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御膳房的汤又端了进去,不用看也知道这汤只会进了痰盂。又过了许久御医走了,德喜出来宣晟王入见。
坐靠在龙床上,换了干净衣物的建隆帝已然恢复了平静,指了指身边的凳子,让儿子坐下才问道,“你看到了?”
三爷点头,“纸散落在地上,儿臣捡起时见了。”
“你说说吧。”建隆帝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刚才晕倒的不是他。
三爷很是谨慎,“儿臣认为只凭这两页纸,不能说明什么。”
“那该如何?”建隆帝追问。
“让人查明丹药瓶中是何物,再核实这两张纸是何人所书,断定其真假。”
是该这样,心中泛着恶心的建隆帝点头,“晟儿觉得,何人能查清此案?”
三爷听出圣上有意让他去查案,但三爷却没有道理跳进这个泥淖里,便举荐了他人,“若想尽快查清此案,非左相莫属。”
左相李奚然是朝中最得建隆帝信任的重臣,他能在辅佐建隆帝登基后一直活到今天还手握大权,绝非其他阁老可比。
建隆帝闭目想了一会儿,才张开眼道,“德喜,宣左相。”
城南李家庄内,左相看了一眼刚刚摆上桌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才与母亲告辞,骑马匆匆回城。
第七九七章 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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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拖着两条疲惫的腿,从宜寿宫回了天章阁后,颇为怨念地盯着看折子的晟王。待晟王抬起头,左相才苦哈哈地抱怨道,“王爷不厚道啊。”
“嗯。”三爷也没反驳,将手里的折子递给左相,“李大人看看这个折子。”
就这么坦白地承认了?左相无奈地苦笑,双手接过折子打开来看。这是隆兴知府递上来的,因隆兴夏秋糟了旱灾,隆兴知府肯请朝廷体察百姓疾苦,恩准降租粮的折子,这样的折子确实不好办也拖不得,处理不好会激起民怨的。但以建隆帝今时今日的心情,怕是递过去也会被骂出来,于是左相很不厚道地讲道,“江南诸路的情况右相最为熟悉,让他查明灾情再做定夺为好。”
将这棘手的折子放在右相桌上后,左相继续盯着三爷释放怨气。
三爷这才解释道,“此案牵扯甚广,举目朝堂之上,也唯有李大人能办了。”此案牵扯着司天监中正官为圣上炼丹之事,一旦查起来必定是拉出一大片人,如道门的安危、皇族内成员以及大内侍卫等,三爷身为皇子,这个尺度着实不好拿捏。
因为办得人少了,达不到建隆帝的要求;办得人多了,得不偿失。也唯有深谙建隆帝脾性的左相,才能将这个案子办得让建隆帝满意。
左相叹了一口气,“自从王爷与文昌郡主定亲后,莫说郡主牵扯出的案件,便是她家大黄狗牵扯出的案子,也让大理寺和刑部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易王都被派出京办案了。”
若非石棺案一直悬而未决,这药箱一案也不会落在左相身上,而该金益昀和张思简去查。
这话,含义可就深了,这果然是个老狐狸呢,三爷不愿与他费嘴皮子,径直问道,“李大人想让小王做什么,尽管直言。”
“还是王爷痛快,老夫就喜欢您这直截了当的性子。”左相喜笑颜开,一副白脸书生模样。
三爷,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的白脸书生,他抬眸冷飕飕道,“李大人年不过四十六岁,口口声声自称老夫,着实有些早了。”
怎么突然就上脾气了?左相抬手咳嗽一声,直入正题,“王爷将你的侍卫木刑借给溪然用几日,可好?”
木刑是刑讯高手的事儿,自然瞒不过左相的耳目。三爷微微点头,“三个条件。”
“王爷请讲。”只要晟王肯借人,就与这件事儿脱不开,后边有何为难之处左相就可与他商量着办,只要晟王肯与他联手,这大周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们办不下来的?
三爷直接道,“其一,此案不准牵扯到小暖一家,包括大黄;其二,赵书铎的父亲赵令德李大人可以随便提审,但尽量不要牵扯其他无辜,比如赵书铎的伯父一家;其三,木刑的身份,还望李大人不要让外人知晓。”
不让外人知晓,就是晟王不想明面上与此案有牵扯,左相挑挑眉,这一招进可攻退可守,不可谓不高。这第一和第三个条件他想到了,只是这第二个条件是怎么回事儿?
“赵书铎的堂亲与三爷有故?”
不是与他有故而是与小暖有故,若是此案牵扯到赵书彦,怕是小暖又要为难了。三爷微微点头,“小王与赵书铎的堂兄赵书彦算是朋友,此子做人做事谨慎,绝不会牵扯到案中。”
左相明白了,还想与晟王就一些细节问题详谈,便邀请道,“王爷晌午饭可有着落,不如与溪然一起去吃个便饭?”
三爷站起身,“小王已有约,改日再与李大人同去。木刑不在京中,五日后到左相大人府中报道。”
木刑还在宜州追查铁砂一案,待他与易王的人交接清楚赶回京城,也该是几日之后了。
已有约了?左相默默问道,“王爷要去第四庄吃包子?”
三爷翘起嘴角,“正是。”
左相……
待到三爷赶到第四庄时,小暖一家已吃了饭,正整整齐齐地摊在院中的椅子上晒太阳发犯晕。见到三爷来了,秦氏吩咐丫鬟取锅里热着的包子摆饭,并让小暖陪三爷在堂屋用饭,她带着小草回房歇息。
大黄抬起头看了看小草,又看了看三爷和小暖,最终选择一动不动地摊在原地,继续晒暖暖的太阳。
小暖坐在桌边眼睁睁看着三爷甚是文雅地吃了五个大包子后,才问起大营里发生的事儿。事情经过张冰已经跟小暖讲了一遍,但那个箱子是怎么回事儿,张冰并不清楚。
三爷略去了三个条件,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小暖消化了半晌,才感激道,“多谢三爷。”
“谢我什么?”三爷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很想去院子里试试吃饱晒太阳的感觉。
“三爷把木刑借给左相,定是与小暖有关吧?”小暖聪慧,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三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丫头越发的通透了,跟她待在一处,总有旗鼓相当、心有灵犀的畅快感,很是舒服。
小暖晃了晃脑袋,颇为嫌弃地嘀咕,“三爷吃了肉包子还没洗手呢。”
这丫头在自己面前也越来越放肆了,而且他摸小暖的脑袋,大黄居然也没冲进来叫嚣,三爷更开心了,“也不只是为了你,还有乌羽。经由木刑将真相揭开,也不失为上策。”
大内统领封江兆和大理寺卿金益昀、刑部尚书张思简都撬不开袁天成的嘴,但木刑一定可以。这家伙在刑讯一途上,无人能及。木刑能问出的实情,左相向建隆帝报上多少三爷还不知晓,但是当年袁天成为建隆帝解双生子噩梦,害人无数的事儿,三爷一定要弄明白摊到明处,就算建隆帝不会下旨让乌羽认祖归宗,但三爷也要让乌羽可以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间。
小暖点头,笑眯眯地道,“如果木刑出手,我师傅肯定能在年底之前出大牢了,他想让师姑替他主持年底大祭的事儿,黄了。”
昨日小暖去大理寺探望了师傅,在牢中吃好喝好、睡好住好的师傅红光满面的,还叮嘱小暖给师姑师无尘送信,让师姑代理上清宫诸事,一点想出狱的急切心情也没有。这可与隔壁牢房内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住不好的袁天成形成了鲜明对比。小暖甚至觉得,建隆帝不放师傅出狱,就是为了留着他刺激隔壁地袁天成。
三爷还要回天章阁做事,与小暖辞行后,叫了大黄到近前,弯下腰认认真真道,“大黄,上次抢你的兔子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抢你的东西。你可以随时去晟王府或第五庄,也可以随我去军营,我和小暖一样拿你当家人、当朋友。可好?”
牵马跟在后边的玄散腿一软趴在马蹄子下,他没听错吧?三爷居然给大黄道歉了!
大黄回头看了看玄散,又一动不动地盯着三爷,似乎在打量什么很重要的事儿。
三爷与它对视良久才翻身上马离去,小暖走过来,揉了揉大黄一本正经的脑袋,软声道,“三爷不是坏人,走吧,咱回去睡觉了。”
第七九八章 说,还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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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朝中不太平,大案一件接着一件,宫里又传出建隆帝龙体欠安的惊天大消息引得人心惶惶。此事影响甚大,在益州查案的二皇子柴严易也送密信回来,向三爷询问父皇的龙体。
大皇子柴严昌和四皇子柴严昙更是每日与幕僚秘议到深夜,早间还要到宫中问候圣安。根本无心应付朝政和儿子的建隆帝直接将他们赶了出来,只日日催促左相尽快破案。
摸不清虚实的两个皇子,转到当日在场的三爷这里扫听详情。跟给二哥的回复不一样,三爷告知他们建隆帝只是吃东西顶着了,并无大碍。这二人自是不信,左右他们的公务也没三爷的繁忙,便每日缠着三爷不放,致使三爷到第四庄用饭的次数都少了。
为了探知建隆帝的身体情况,贺王派出陈祖谟,让他找小暖问个明白。因为贺王得了消息,建隆帝发病之前刚刚见了晟王和张立海,而在此之前,陈小暖家的大黄狗跟着晟王去了羽林卫大营。贺王觉得,此中必有关联。
说完这个事儿,贺王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当日你与秦氏合离,将两个女儿给她也就罢了,为何连大黄狗也一并给了?”
陈祖谟被贺王说得很是郁闷,那死狗在家时都是秦氏喂养,所以才与她亲近,君子远庖厨,他有什么办法!当陈祖谟酝酿了一日情绪,才终于硬着头皮,带着陈小棉到第四庄“做客”时,却赶上小暖刚刚出门了。
听到小暖不在,陈祖谟居然没觉得失望,反倒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经常被关在自家小院里的陈小棉到了这开阔的地方,见到动物后,咿咿呀呀地扭着小身子要下来跑一跑。十个多月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子,对靠自己的双腿行走的兴趣,尤为的大。
见老爷默许,乳娘便放了三姑娘落地,扶着她胆战心惊地向着大黄狗走去,出门时夫人千叮万嘱,让她们不可靠近大黄和秦氏母女,免得她们伤害三姑娘的。
大黄不喜欢这个有陈祖谟气味儿的小家伙,见她过来便从小草左边转到了右边。秦氏见乳娘还要扶着小棉过去,便阻止道,“别让三姑娘靠大黄太近,否则大黄伤着她就不好了。”
乳娘赶忙扶着小棉去玩旁边的石头碾子,大黄则继续狠狠盯着陈祖谟。见秦氏和小草一点规矩也不懂,根本没有请他进去坐的意思,陈祖谟强忍下心中的不快,和颜悦色地问小草,“你姐去了何处?”
“去了铺子里。爹爹找姐姐是有事儿让姐姐帮忙吗?姐姐不在,爹爹跟小草讲也是一样的。”小草摆出小大人的模样。
陈祖谟欣慰地点头,先问道,“你这几日去宫中跟着华嫔娘娘学画学得如何?”
小草点头,“很好。”
“你去了须得遵守宫中的规矩,不可因娘娘宠你就失了分寸,丢了陈家的脸……”陈祖谟又忍不住开始训教起来。
秦氏立刻打断他,“我家里有慈宁宫出来的嬷嬷教两个孩子规矩,每次小草进宫她都会跟着,失分寸这种事儿,我的闺女才不会干。”
这个无知的泼妇!但凡她有一点脑子,就不会听不出他是为了谁才这么说的!陈祖谟勉强把怒火压回肚子里,打算通过小草了解建隆帝的身体情况,也不枉这一趟出门,“为父听说圣上也很喜欢‘我女儿’的画,你这两次画的画,圣上可觉得进步了?”
秦氏平静地看着陈祖谟,直把他看得毛毛的,小草则非常为难地看着他。
陈祖谟心中一动,莫非建隆帝身体真如众人传的那样不妥了么?他知道小草好强,便用起激将法,“莫非圣上说你的画没有进步?怎会如此?我的女儿承了为父的天资,在书画上绝非平庸之辈。”
小草为难地开口了,“晟王叮嘱过小草,任何人向小草问起圣上的情形,都要告知他。晟王说,私下打听圣上起居或言行的人,都可能是心怀叵测的,小草私自泄露圣上的起居也是要担责的。爹爹说女儿是告诉晟王,还是不告诉呢?”
陈祖谟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头摇成拨浪鼓,“为父只是关心你的书画进益,绝无私自打听圣上起居言行之意。不用告知,千万不用告知!”
“是这样吗?”小草疑惑地歪着小脑袋。
“对,对,就是这样!”陈祖谟怕圣上,更怕晟王,他们不是小草小暖,若是看他不顺眼了虽是可能办了他。本来觉得小草是个孩子不懂事儿,问问没什么,谁知晟王连这一层也想到了呢,陈祖谟觉得自己不能待下去了,万一倒霉遇到晟王过来,可就真麻烦了,“为父还有要事,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