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放下茶杯，笑道：“陈助理真的只是个‘随行’助理吗？我看着倒是屈才了，看你这身气度，我还以为至少是总助理才对。”
    陈助理能听得出来江枫是在嘲讽他，他面色沉了下来，微微抬头对上江枫的眼睛，又一个机灵清醒了一点。
    他之前以为江枫是个被卫清章包养的小明星，没把人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仔细端详了一下江枫，才发现江枫可能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哪怕是个小情人，也是个有脑子有手段的。
    而且再怎么样，也是留在了卫清章身边的人。
    他去招惹得罪这个人做什么？
    陈助理想明白了之后，在江枫面前收起了那点高高在上，真正地客气了起来。
    江枫见此，才起了身，跟了上去。
    他这样做倒不是为了对方这点客气，而是，做给卫老先生看的。
    他若是软弱顺从，卫老先生肯定会把他当成一颗好捏的软柿子和棋子，拿他掣肘卫清章。他若是表现得刚硬一些，卫老先生最多是不喜他，给他点教训而已。
    到了很少用的待客正厅，江枫见到了卫清章和坐在首位的老人，也就是卫清章的父亲卫峥。
    卫峥今年虚岁七十了，因为身体不太好，满头白发，精气神不足，看起来老态明显，只有一双眼睛还藏着精光。
    江枫主动打了一声招呼，喊的是“卫老先生”。
    不卑不亢，像个普通的陌生晚辈，丝毫没有套近乎的意思，让卫峥一时都没找到发作的点。
    卫峥是个霸道傲慢的人，漫长的时光也没有使他发生改变，反而变得更加固执。他扫了江枫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坐下吧。”
    江枫坐在了卫清章的对面，两人对视了一眼，卫清章的眼里带着安抚。
    卫峥是突然过来的，卫清章都没有事先收到消息。卫峥比卫清章的身体还要不如，近年来其实已经很少出门了。
    这一次出来，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消息——卫清章包养了一个男明星，不仅如此，还为了这个小男明星大动了几次干戈，明显是十分上心。
    如果只是包养一个小玩意儿，卫峥虽然生气，但是眼不见为净就当不知道就好了，反正其他儿子孙子也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情人，不带回来碍他的眼，他就当没有。
    但是卫清章为一个小情人大动干戈，他就忍不住了。
    这个性质是不一样的。
    他也不希望卫清章的形象出现这样的污点。
    在二房的人添油加醋的怂恿下，卫峥亲自来了一趟青峰山。
    卫峥把江枫叫过来了，却不和江枫说话，让人坐下后，就把人晾在了一边，只仔仔细细地问卫清章在青峰山上的生活，和卫清章的身体情况，多少也带了点对卫清章事业的询问。
    卫清章两个哥哥，乃至侄子侄女都进了家族企业，接手了不同的家族事务，只有卫清章，除了卫峥格外分给卫清章的几条矿脉，事业和家里完全不沾边。
    卫清章的事业发展成了什么样子，卫峥也只是有一个粗略的认知。
    两父子谈话，江枫一个外人坐在一旁多少有些尴尬，但是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尴尬只要他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就不尴尬。
    江枫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吃着桌上的蜜饯茶点，喝着卫老爷子带来的好茶，而和卫峥说这话的卫清章也悄悄地把自己手边的碟子往江枫这边推了推。
    卫峥原本是没发现的，直到他瞥见江枫面前盛了一碟子的坚果碎壳，再一看，卫清章的面前明显有点空。
    卫峥：“……”
    被气到了的卫老爷子终于重新看向了江枫，第一次给了江枫一个正眼，打量了两眼后，对卫清章道：“眼光还不错，但是玩闹归玩闹，不能太认真，乱了身份体统。”
    卫清章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道：“这是我的私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你要是找个女人，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由着你。”父子两的相处模式在十年前就定了型，卫峥也不觉得卫清章这样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他语气温和，用劝诫地语气道：“但是你找个男人，能摆上台面吗？”
    卫清章偏头，像是在疑惑：“我都摆不上台面，为什么要要求他上台面？”
    “……”换个儿子，卫峥手上的拐杖就抽过去了。
    卫峥的拐杖捶了捶地：“什么叫你也摆不上台面？”
    “外面的人没把我和我两个兄长放在一起看待。”卫清章道：“京都都没几个人知道卫三吧？提起来，也不会放在心上。”
    卫清章用淡淡地语气说出了一番可怜巴巴的话，眼睛突然一抬，直直地对上卫峥的双眼：“我跟他们不一样，你不是也早就默许？既然这样，你也不要拿对他们的标准来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