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温水下肚之后，傅予年缓过来不少，用沙哑的嗓音对身侧的女人说道：“谢谢。”
    “我好多了。”
    恰好外头有病人来找肖瞳，肖瞳看他情况还不算糟糕，便出去接待病人了。
    傅予年合上眼睛，小憩。
    等到肖瞳接待完那个病人再回到诊室的时候，傅予年双眸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肖瞳停在床畔，看着他如画的眉眼，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她从来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傅予年，也有虚弱的像小兔子的时候。
    抬手搭在他额际，发觉他体温降了些，长舒一口气。
    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好吧？
    放着江城凉爽的空调不吹，偏跑到她这小诊所外来晒大太阳，还把自己弄得中暑了，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哪懂得底层小人物的苦楚？
    傅予年并没有睡着，察觉到她去而复返，微微张开眼睛。
    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落在她眼睛上，紧紧盯着她。
    “为什么要管我？”
    肖瞳冲他翻个大白眼，指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第337章 做朋友
    傅予年幽深的眼神落在她眼睛上。
    有那么一刹那间，他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她和自己。
    旋即，那一点点旑旎之色，被她眼底的冷漠打散的干干净净。
    她刚才的着急不是装出来的。
    看到她为自己着急忙慌的模样，他很高兴。
    甚至以为：在她心里，还是惦念着自己的。
    可是……
    她眼底的那股子冷漠，就像是盛夏里的一场暴雨，浇熄了他所有念想。
    生气的问她：“就因为你是医生？”
    肖瞳只觉得他这问题问的好笑，轻嗤一声：“不然呢？”
    “就算是只小猫小狗，晕倒在我的诊所门前，我也会全力相救！”
    “因为我是医生！我要对得起身上这身衣服！”
    早在当初进入这一行的时候，她就对着那个火红的十字发过誓：善待每一个病患，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以病人为先。
    虽然她和傅予年之间有龃龉，可她不能违背医德。
    傅予年听完她的回答，眸底期待的光散去，合了合眼，无力躺回检查床上。
    原来……
    她之所以那么着急，跟他的身份无关。
    无论任何人倒在诊所门外，她都这样对待。
    看来，她真的已经放下，不在乎了。
    肖瞳看他情绪不佳，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再加上外头有病人喊她，她便出去招呼病人了，没再理会他。
    傅予年躺在检查床上，越想越气，越气还偏越要想。
    就这么着，也不知道怎地，就在检查床上睡着了。
    肖瞳再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男人人畜无害躺在那里安静睡着的模样。
    睡着后的傅予年，收敛了身上的暴戾之气，周身的凌厉也散去不少，静静躺在那里，像是睡着的婴孩，没有半点攻击性。
    望着这样的他，她不免失神。
    又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
    傅予年这人，天生冷情，总是冷着一张脸。
    只有在她逗他的时候，才偶尔会露出那么一丝笑容。
    那会儿，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她，但在有人说她坏话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对方。
    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
    传说中的“口嫌体直”，大约就是专门为这个人量身打造的。
    这是七年后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他。
    不掺杂念，没有爱恨情仇，单以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的心态来观察他。
    坦白说，傅予年长的很是好看，对于她这个看脸的人来说，这张脸真的是天生来克她的。
    自打见过了傅予年的颜，便经年不忘。
    只不过……
    命运无常。
    她就算喜欢他又怎样？
    外婆和妈妈的血，她永远无法忘记。
    正恍神间，傅予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顾。
    肖瞳偷看他，被他当场抓包，有一瞬间的尴尬。
    她急忙撇开眼，看向别处，
    心乱如麻。
    傅予年其实早在她踏进这道门的那一刻就醒了。
    只不过……
    他没有睁眼，想看看这个女人会对自己做什么，便一直装睡。
    看她没有任何动静，这才睁开眼。
    “好看吗？”
    两人谈恋爱那会儿，肖瞳就说过：傅予年，你这颜值，我能吃一辈子！
    忆起当年种种，他尽量让自己笑的温和一些。
    看上去特别吸引人的那种。
    肖瞳撇开了脸，看向窗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平复好心情之后，抬手在他额头搭了一下：“不发烧的话，你就可以走了。”
    傅予年趁机捉住她的手，捏在掌心里把玩。
    “肖瞳，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就算我们当年没有好好告别，再见也不应该是这种模样。”
    他想不通，不是说“分手之后，还能成为朋友”吗？
    她为什么这么排斥自己？
    肖瞳挣扎。
    白皙的手指被他攥得发疼，好半天都没能挣扎出来。
    呼出一口浊气，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这个人非黑即白，对讨厌的人就是讨厌，没有任何理由。”
    她没发现，因为他情绪平和，说话态度温软，她回答的时候，也是温和柔软的。
    傅予年仍旧捏着她的手，却没再用那么大的力气。
    可以让她自由活动，却挣不脱他的掌心。
    “分手之后，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他一直觉得：哪怕曾经分开过七年，就算再见没有感情，也还是朋友。
    肖瞳却是笑了：“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
    “如果傅总只是单纯想和我做朋友的话，好好说不就行了？”
    傅予年，你知不知道：真正深爱过的人，是不可能做朋友的！
    因为……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傅予年看到她眼底的笑意，挑眉：“这么说，你和我还是朋友？”
    肖瞳点点头，另一只手伸过来，指指他的手：“都说是朋友了，你这样握着朋友的手，是不是不好？”
    傅予年没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紧。
    五指改变方向，滑入她的指缝里，与她十指相扣。
    “怕陆恕看到？”
    “你很在乎他的感受？”
    肖瞳另一只手伸过来，一根一根掰开的手指。
    可惜的是……
    直到最后，眼看就要掰开他最后一根手指了，那人突然反过来，再次将她的手捏在掌心里。
    肖瞳眼看就要成功，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