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 第164节
作品:《雪满长空》 不知道谁带起哄,很快就得到席间的诸多响应。
席间都是阿谀奉承,杯盏不断。
贵平的余光瞥到陆冠安处。
陆冠安,是陆平允的儿子。
贵平指尖攥紧,脸色神色却无异样。
旁人上前敬酒,贵平也应对,直至陆冠安上前,“贵平公公。”
贵平转眸看向他。
陆冠安端着杯盏笑道,“我总有错觉,贵平公公看我的眼神不太和善,也有些奇怪,该不是……”
陆冠安凑近,“该不是,我,或是家父,什么时候得罪过贵平公公吧?”
贵平眸间微滞,但很快,面上却是笑意,“怎么会?大公子想多了。”
陆冠安也跟着笑起来,“陆某敬公公一杯,公公是殿下身边的红人,殿下最信赖的人就是公公。日后在京中,还请公公多关照才是,公公,不会不应吧?”
贵平也笑着看他,“怎么会?大公子说笑了。”
陆冠安仰首饮尽。
贵平也照做。
“公公好酒量,日后回京,公公也要多赏脸。”陆冠安又道,贵平应好。
陆冠安一面说着话,余光一面瞥向不远处,指尖轻轻扣了扣杯沿。
余涛当即会意,端起酒杯时,朝不远处的另外好几个世家子弟使了眼色,几人纷纷围上刚来的宋时遇。
宋时遇也知晓自己今日是陪衬,原本准备坐稍许冷板凳就走,但忽然有人围上来,宋时遇眉头微微皱了皱,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都是京中的世家子弟,宋时遇不好厚此薄彼。
但同贵平相比,他是禁军统领,可以推脱的余地更多,宋时遇拿捏得,只是人都是从众的,敬过贵平之后,见宋时遇这处聚了不少人,当即也有不少世家子弟上前,敬宋时遇的酒。
“宋将军辛苦了!”
“必须要敬宋将军一杯!”
……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宋时遇,陆冠安心中慢慢沉了下去。
贵平目光看向陆冠安,隐在袖间的指尖死死掐紧。
他是有些喝多,酒意上头,看陆冠安的目光里便有些仓不去的憎恶……
而另一端,全场最活跃的当属伍家树了。
早前伍家树在京中就是出了名的败家子加纨绔子弟,眼下在定州也不落人后。
陆冠安虽然是国公府的大公子,但陆冠安有些自恃清高的,旁人也怎么敢主动接近。
但伍家树不同,伍家树同谁都能喝到一处去,全场敬酒敬得最多的便是伍家树,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伍家树窜来窜去的敬酒声,来来来来来来,喝喝喝喝喝,全然将这处当成了自己的主场,但也没觉得违和,因为这才是伍家树的平日里的模样。
“伍家树,你悠着些,小心别喝多了!”有关系好的提醒。
周围跟着打趣的人也有,“听说早前谁喝多了,在大街上躺着,非说自己到家里,躺着不肯走的!”
周围跟着哄笑起来。
伍家树分毫都不生气,一面端着酒壶,一面叹道,“你懂什么,这叫苍穹为被,天人合一。”
周围笑声更浓。
也有人道,“伍家树,这是人唐广招做东,你可别喧宾夺主了。”
伍家树打趣道,“行行行!我自己喝行不行!”
周围再度哄笑。
伍家树应当喝多了,晃晃悠悠往外去。
余涛瞥了一眼,轻嗤道,“酒蒙子。”
邹鹤鸣笑道,“理他做什么,应当去吐了。”
……
苑外不起眼的地方,扮作小厮模样的侍卫跟上,“二公子!”
伍家树摆手,示意他稍后。
伍家树确实又吐了好一阵子,他是要把就睡都吐出去保持清醒和冷静。
今晚时间还长,而且,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吐完,伍家树才拿手帕擦了擦,朝小厮道,“我没事,这点儿酒喝不倒我,我就是吐出去清醒些。”
侍卫没出声。
伍家树环顾四周,确保周遭无人,又朝侍卫道,“去准备吧,随手动手。”
侍卫诧异,“不是,还没到时候?”
伍家树伸手松了松衣领,“我觉得今晚有些不对劲儿,我怕有事,你让人早些去娄家,那边见到人去就会明白提前。刚才敬贵平和宋时遇的人有些太多了,贵平也就算了,宋时遇在京中不显山不露岁,这些人犯不上如此,我怕其中有诈,你让人准备好,现在就去。”
侍卫应声。
伍家树又道,“找好人手,不惜代价确保那边安全,将人都放出去,还有,就伪造成东宫行事模样。”
侍卫应是,而后又看向他,“二公子,你呢?”
伍家树又扯了扯衣领,沉声道,“我要回去再露个脸,看看端倪,然后找个地方趴着‘睡觉’,寻时间去接应那处,我会见机行事,不用管我。记住了,不惜一切代价,送殿下出城。”
“是!”侍卫拱手。
……
等伍家树回来,席间饮酒还在继续着,不说酒过三巡,酒过好几巡了,但是热度不减。
伍家树常年混迹各种场合,觉得今晚的节奏不对,有人在带节奏,而且今晚的场面确实热闹。
伍家树一面端着酒杯到处走着,也到处打量着。
忽然,余光瞥过一圈。
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没看到陆冠安了。
不对,伍家树心中越发觉得异样,但很快,仔细瞧去,余涛,邹鸣鹤也不见了。
甚至,唐广招……
伍家树警觉,佯装迷迷糊糊寻了身侧的人问道,“诶,都说别让我喧宾夺主,这唐广招人呢!他都不在,我上哪儿不喧宾夺主去啊。”
一侧笑道,“他喝多了,被人架走了。”
伍家树调侃,“中看不中用啊!”
转身,伍家树脸色微变。
要出事,伍家树赶紧寻了跟来的其他两个侍卫,朝其中一个道,“去酒楼各处看看,唐广招在不在?”
一人应声,伍家树又道,“去娄家那处,通知那边快,怕夜长梦多。”
“是!”两个侍卫都先行离开。
伍家树心中越发没底。
陆冠安,余涛,邹鹤鸣三个凑在一处就没好事,再记上唐广招近来同陆冠安走得近,他们四人陆续离开,肯定是有事端。
无论是什么事端,一旦引起骚乱,都会牵连到太子那处!
伍家树额头都是冷汗!
再回头时,有人拍他后背,他吓一跳,赶紧收起目光,酒意憨憨道,“吓我一跳!”
对方明显喝多,揽着他肩膀不放,“你说,这酒喝到一般,贵平也没见到了,宋时遇也没见到了,陆冠安他们几人没见到了,连唐广招这做东的也不见了,奇不奇怪?”
“奇怪奇怪!”伍家树随声附和,心底却似掀起了轩然大波,贵平和宋时遇都不在了!!
还能去哪里!
伍家树心都要跃出嗓子眼儿。
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脚下生风出了醉月楼,“去南湖街,越快越好!”
太子今日必须要出城,不容闪失。
***
黄昏已至,李裕和温印在书斋中对弈,离戌时还有些时候,但没有心神不宁是假的。
李裕心中也紧张,越是临近最后的时候,面色越是沉稳,其实心底越是不安稳。
这一局下完,两人四目相视。
温印将下下塞到他怀中,他诧异看她。
温印轻声道,“抱着下下,能好些。”
李裕不由笑了笑,温印总能如此,他抱着下下,下下往他怀中蹭,清维快步上了书斋二楼,“夫人。”
清维也知晓稍后的事,几个丫头里,清维算沉稳的,很少这样慌张。
“怎么了?”温□□中不好有感。
李裕也抬眸看向清维。
清维上前,“国公府的陆小姐来了。”
陆江月?这个时候?
温印和李裕面面相觑。
“她来做什么?”李裕沉声,昨日温印脖颈上的伤口还历历在目,眼下快至戌时了,陆江月在总不是好兆头。
清维摇头,“不知道,但说是要见夫人。”
温印淡声,“我不见她,就说我有事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