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卢涵本想逗逗她，故意抻着说，想知道这个痴痴的傻丫头对他的“旧情复燃”是什么反应。
    原以为云馨会跟他没完没了的大吵大闹，可他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平静，而且还说出了这样让他意外的话。
    “难道你真准备……让我们重新在一起？”卢涵感觉手臂又被她的泪水洇湿了：“难道这么做，你不后悔？”
    云馨在摇头：“后悔有什么用？谁让我是第三者了？你们俩本来好好的，是我出现以后，你们才分开的……我……本来就对不起她。”
    “你真这么认为？”卢涵听她的声音很平静，不像是在说气话，很好奇的问。
    “对呀。”云馨很认真的点头说：“我们同样是女人，我就该站在她的角度，去替她着想。
    “……如果我是她，我和你经历了爱情和婚姻，后来一切都慢慢冷却，而我渐渐变成了昨日黄花，你已经不爱我了，再去找一个比我更年轻的女人，跟那个女人好得如胶似漆，最终跟我彻底断绝了关系——那我会怎么想？
    “我肯定恨死你了，也恨死那个女人了。我还会很悲伤，很痛苦，很无奈，很失望，甚至会觉得，连活着都没有了意义。
    “谢美菊或许没有我年轻，性格也未必有我好……也许你当初和她在一起，真的是因为钱，你的初衷是为了救你们卢氏家族……可她毕竟爱过你，毕竟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她对你的感情一定非常的深。
    “而突然间，你把她给抛弃了，她肯定像我说的那样，心里非常非常的痛苦，也非常非常的恨我恨你……”
    云馨说到这里，又叹息一声道“……我真的很替她悲哀，而且也在替我自己悲哀，或许，她现在的悲哀，就该是我将来的悲哀……”
    卢涵越听越糊涂：“你说什么？什么她现在的悲哀，就是你将来的悲哀？”
    “你听不懂吗？”云馨依然平静的说：“她的今天，肯定就是我的明天。
    “等有一天，等我老了，长得满脸皱纹，再也不好看了。你发现了一个比我更年轻，更可爱的女孩，你肯定像对她似的对待我，对我冷漠，跟我吵架，跟我离婚，然后你快乐幸福的和那个女孩儿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再理我了。
    “所以，她现在的悲哀，也就是将来我的悲哀……”
    卢涵突然抱紧她：“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云馨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你还是去找她吧——我说的是真的——至少这样，你能让她减轻悲哀，至少你让我减轻罪孽……”
    “你真这么想？”卢涵的头顶着她的额头，想要看清她的目光，可在黑暗中根本就看不清楚。
    “我当然是这么想。”云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怨气：“不然我能怎么想？你已经跟她旧情复燃了，你们俩又有过交往了。
    “而我是一个第三者，我没有资格跟她去争跟她去抢！
    “无论怎么说，我都是一个卑鄙的角色，在她面前，我觉得很惭愧，我只能毫无疑义的选择退出！”
    云馨幽幽的叹了口气：“明天早上，你就走吧。去找她，和她在一起。
    “你们两个好好的，你尽量对她比以前还要好一点——毕竟你犯过错。你这么对她，全当是在赎罪了吧。
    “对了，你要是有机会，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她，我一直都觉得很愧疚。”
    卢涵无奈的笑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傻，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一切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又是哪样？”云馨说：“你们男人不都是一样吗？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等新欢腻了，又开始回头去找旧情——那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反正什么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天长地久永不变心，陪你到世界未日，永生永世和你在一起的那些话，你们都是随口一说，你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你们男人的爱，全都是有保鲜期的，新鲜劲儿一过，就开始想着换人了。
    “我知道我已经不新鲜了，不如咱们早点了断吧，越早越好！
    “早一点，我的痛苦也就少一点了！”
    说完最后一句，云馨背过了身子，她把那个毛茸茸的抱枕抱紧了，把整张脸埋在了抱枕里，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着。
    卢涵把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真不是。
    “首先我向你声明：我和她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情——当初是她想要跟我在一起，用我的家族利益来胁迫我，而那时候的我实在没有办法，真的全无退路——要么倾家荡产，一无所有；要么忍辱负重，重新开始……我能怎么做？
    “是，我无所谓，我还年轻，可以打拼创业，可我的父母都已经年过六旬，难道让他们和我一样受苦受罪？所以，真的没有办法，在权衡利弊之后，我只能选择屈从。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和她的性格不同，感观也不一样，每天除了争吵，就是猜忌。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她——我们在一起，只能是无尽的痛苦和无尽的煎熬……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相信过爱情——跟琳姐在一起的时候都没相信过。我觉得爱情只是一瞬间的事，所谓的爱到永恒，也只是传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存在的一种现像。
    “直到我后来遇见你，我才真的相信了，我觉得，我就为你而存在的。
    “亲爱的，我真的愿意付出一切，我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哪怕是为你付出生命，我也甘心情愿！
    “………不管你怎么误解我，我一直都在这么想，从来没有改变过！”
    云馨摇头：“可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不是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吗？”
    “没有，我真没有！”
    卢涵的声调稍稍高了几度，语气也变得急促了：“事实不像你想的那样，是谢功成来求我，让我去看看她。谢功成说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甚至还得了抑郁症……
    “我总不能那么绝情吧？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我，变成一个神经病，而我却无动于衷。
    “所以，我想尽我可能，把她从阴影里拯救出来……”
    云馨的头从抱枕上抬了起来，凝望着他问：“那你，帮到她了吗？”
    “没有。”卢涵的语气变得稍显落寞：“谢美菊所谓的抑郁症都是假的，她是装给我们所有人看的。
    “她的目的就是想和我有刮割，让你，也让所有人以为我们又旧情复燃了。”
    他摇头苦笑：“她这种方法太老套了，我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所以你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开头，而结尾比你想的要精彩的多。
    “……当时很多记者在楼上等我们，电梯门刚打开的时候，闪光灯就亮成了一片……”
    “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做的？”云馨好奇地问。
    卢涵笑了说：“其实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已经防着她这一手了。
    “当时她要我陪她去纵横，我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劲儿。我找了一名业界很有声望的心理医生，让她先等在那里，而且我还把我和谢美菊之前的对话都录了音，没想到还真都派上了用场。
    “我向记者们解释我们的事，有心理医生和录音为证，谢美菊的小伎俩就大白于天下了。
    “当时谢美菊都气疯了，不顾记者在场，骂我卑鄙，我当然没还嘴，因为事实可以证明，谁更卑鄙。
    “后来，又是谢美菊花重金收买了记者，恳求他们别把这件事捅出去——她这一出弄的，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卢涵说到这里，回身在床头柜上摸到了他的手机，点开屏幕，准备播放他当时的录音：“你听听，这是我和她的录音。”
    ——手机里沙沙的响着杂音，只听里卢涵在说：我看你不像得了抑郁症，得抑郁症的人不像你这样，你不会是借这个想接近我吧？
    谢美菊说：我真得了抑郁症，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你看我现在瘦的……
    卢涵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别对我说这些，你明知道咱们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你也明知道我们再也不能复合，你还这么做干什么？
    ……这一切根本就毫无意义！
    ……你还是往前看吧，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拥有那么多的财富。而且云馨还不计前嫌帮你带着璐璐，你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包袱，再去找新的生活……
    谢美菊的声音突然变得大了许多：你别跟我提那个烂货！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小幼师吗？还带着个拖油瓶！她哪点比我强了？
    卢涵语气却非常的平静：就算她未必比得上你，但有一点，她比你要强得多。
    谢美菊问：她什么比我强得多了？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卢涵说：至少她负责任，有爱心，至少她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丢下不管！
    ……当然了，我和她在一起，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个。是因为我爱她，刻骨铭心的爱！
    ……不像当初我和你在一起那样，一直都像两个陌生人，甚至连恨都没有，更别说是爱了……
    ——
    云馨听到这里，心里的死结渐渐的都解开了，她翻过身，揽住卢涵的头，把自己的脸主动贴在他的脸上，小声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卢涵亲了云馨一下，笑了说：“小傻瓜，我喜欢让你这么错怪，这样才证明你在乎我，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你才不会管我跟谁在一起呢，对吧？”
    云馨羞答答的点了点头，静默了一会儿才说：“她……也够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