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忌惮和避讳而无视自己心底真正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害怕或者是害羞，似乎用倔强来表达感情已经成了男人甚至长辈的一种习惯。
    抱歉和爱一样，仿佛说出口就能灼伤自己和他人。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依然坚持自我。
    以上，我将此总结为情感封闭造成的不坦诚。
    现在我们家里，这种情况最明显的就是秦江未和莫征这对父子了。
    秦江未住进了我们家里，最后一间房间留给了他，这下每一个房间都住满了人，前所未有的热闹。
    你以为是热闹，我也以为是热闹，可到了吃饭的时候，这餐桌上的气氛足以冻死一头猛犸象。我端着碗，从开始吃到最后碗碟都干干净净，也没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话题点。
    冷，冷，冷。
    气氛冷到不行。
    如果莫途在的话，这气氛还会缓和一点，如果只有秦江未和莫征的话，那就呵呵了……
    现在莫途也要帮着莫征管理公司的事情，在莫征没有完全恢复之前，至少午餐莫途是不能回来享用的。而我，因为担心莫征，每个中午都会从店里赶回家，所以有幸目睹了这一次家庭冰川世纪餐会。
    用我妈的话来说，这样的气氛，就像是坐在冰箱里吃生鱼片，那滋味简直酸爽。
    别看莫征面对我的时候很温柔很好说话，但只要话题偏向他父亲，他就一副生人勿近、免开尊口的样子。
    再一次劝说无效后，我瘪瘪嘴：“你真难伺候。”
    莫征躺在床上看材料，一点都不以为意：“没关系，以后我来伺候你。”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气结，“我说你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我看着都要发抖了。”
    莫征两只眼睛就没从材料上移开：“那下次吃饭之前我会提醒你多披一件外套的。”
    我：……
    莫征的嘴皮子功夫半点不逊色于我，我是没辙了。
    坐在梳妆台前梳好头发，等我走到莫征身边突然有了个新发现。莫征昨天晚上就在看27页，现在还是27页。别看他的目光似乎很专注，其实里面的内容早就在走神了。
    我心里了然了几分，坏坏的笑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无动于衷呢！这样也好，只要你不是真的冷，就有办法让你瓦解。
    “睡觉了，27页同志。”我掀开被子钻进了他的身边。
    莫征仿佛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害羞起来，偏偏他又自持高冷，所以只是僵着脸看看我，一言不发的关上了灯。
    因为莫征回来了，我的心也安定不少，入睡得特别快。
    迷迷糊糊间，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嘟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他也老了不是吗？”
    我很想回应对方些什么，很可惜太困了，我连眼皮都没抬起来的力气，很快就跟周公下棋去了。
    次日一早，我问莫征：“你昨天晚上跟我说什么了吗？”
    莫征一脸淡定：“没有啊，你应该听错了。”
    早餐是秦江未专门定制的菜单，是做给莫征吃的。这些都是有利于他伤势恢复的食物，吃完早餐，今天照例还得去医院检查。
    吃饭的时候，秦江未就时不时的盯着莫征，他的眼里有宽慰和喜悦，只是不敢放肆的表现出来，反而有种畏畏缩缩讨好的意思。
    我挑眉，笑笑说：“今天我们全家都陪你去医院吧。”
    莫征瞪了我一眼：“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我点点头：“那好啊，那就让我妈和你爸陪着你去，有长辈们陪着，我也放心。”
    莫征的目光下意识的瞥了坐在对面的秦江未一眼，对我发问：“那你呢？”
    “我店里忙啊。”我故意眨巴几下眼睛，十分无辜，“嗯……你不是说不需要全家人都陪你的吗？”
    “我……”莫征一时语塞。
    我妈了然的笑笑：“我早上要去买菜，研究一下中午的菜单，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我连忙点头：“行，那我们去。”
    莫征还想说什么，大概是想问清楚详细的出行名单，无奈的是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开口机会。整个餐桌上又恢复了努力吃饭的进度，只有莫途时不时扬起一个笑脸，看起来特别欠打。
    坐在车里，我陪在莫征身边，秦江未坐在副驾驶。
    我能感觉到，莫征浑身上下都绷紧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跟自己的父亲一起去医院检查。
    我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但莫征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那个老者，半点没有松懈的意思。
    我垂下眼眸，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只是我觉得秦江未跟莫途的父子感情不错，我不忍心看着莫征就这样把自己隔离在这之外。长时间下去，也会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况且，关于从前的种种我也了解到了一些。
    凭良心而言，大家都不容易，秦江未纵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全部的责任，但他也很努力了。
    这些年，如果没有秦江未的背后支持，莫征也很难走到今天。
    医院很快到了，我带着莫征进病房检查，随意往后看了一眼，意外的发现秦江未一直站在外面远远的地方，似乎很识相的不想靠近。
    我笑了笑：“您过来啊，您不是也很牵挂莫征的伤势吗？干嘛离的那么远？”
    莫征原本略微放松的身体又再次紧绷了起来，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我轻轻冲着他笑了笑：“别总是想拒绝，你学着慢慢的接受，没有那么难的。”
    莫征黑眸深深的看着不远处的父亲，很快就妥协的移开视线。
    即便他没有开口说话，我却知道莫征看在我的面子上选择了默认。
    秦江未靠近了，我们一起在医生的检查下关注莫征的伤势。
    莫征还在恢复中，情况还不错，只是大面积深度的疤痕不容易修复，留疤是肯定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复健，让皮肤长得如预料中的一样，争取不影响莫征的生活。
    我送了口气：“留疤没关系，不影响，我不介意。”说着，我还冲莫征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