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学章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让我原本想笑场的心情也跟着认真起来。没办法，审时度势是每个正常职场人士最基本的技能之一。
    我清了清喉咙：“所以呢？三天还不到啊，好像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
    我故作轻松的说着，将手里的茶杯稳稳的放在桌子上，以防顾学章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吓到我。
    顾学章微微皱眉：“三天？你可知道，之前我爸和你妈都是每天会联系，早上还会约好了一起散步，可以说每一天都会形影不离。三天不联系，这就相当于让莫征三天跟你隔离一样，你觉得莫征会不会着急呢？”
    好嘛！顾同志是个转移话题的一把好手。
    这不，话题转到我自己身上来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我和莫征毕竟关系不一般。”我闷声说着。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那就由我去跟阿姨说。有些事情还是直接挑明比较好！”顾学章说着，将自己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就要离开。
    “诶！你给我等一下！”我立马追了过去，直接挡在顾学章的前面，“我什么时候说不愿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那是我爸，我不能看他这么消沉下去。”
    顾学章的眸子深深，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一阵扶额：“……行，那我妈那边我去问，你负责在家里安抚好你老爸，这样可以吧？”
    “那你大概多久能搞定？我要他们最好能见一面，好好的解决这件事。”顾学章居然还有要求，这远远超出我的预料。
    我愣了愣：“还要见面？”
    顾学章似乎比我更意外：“那你觉得呢？跟小年轻似的，发条短信就是分手了？”
    我：……
    最后，顾学章拍了拍我的肩膀，满脸笑意：“加油，我看好你哟！毕竟，你是专业人士。”
    去你的专业人士！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要跟我妈讨论人生畅谈理想，这无疑容易的很。可要是跟她分享中老年夕阳爱情之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顾学章有句话说错了，在我妈面前我可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我只是她的女儿。
    可看顾学章的意思，这事我不出面搞定，他就会替他爸出马。顾学章到底是晚辈又是个男人，我可不能看着他这么一脸禁欲的冷酷跑来问我妈那些问题。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那表情严肃的，几乎让坐在我旁边的莫征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最终，莫征合上电脑，凑近了一点：“老婆，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认真，不如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起想。”
    我瞥了他一眼：“我在想……怎么跟我妈说她和顾老头的事情。这话我来提，她会不会觉得尴尬不好意思，我要用怎样的方式开场白才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这几个问题是我刚才始终盘旋在脑海里的终极难题，既然莫征说要帮忙，我也没跟他客气，一股脑的都倒给了他。
    谁料莫征眨眨眼睛，又重新翻开了电脑：“老婆，这件事我没办法啊。还是你去吧，你是专业人士。”
    我：……
    莫征又说：“你是她女儿，她再怎么生气也没办法换了你。但是女婿就不一样了……”这家伙给了我一个求生欲极强的暧昧眼神。
    吃了晚餐，洗了碗，莫征这个猪队友还真的抱着那台电脑就回房间了。并且把房间门关的死死的，大有你们谈什么都跟我无关的架势。
    “切……就知道你靠不住。”我喃喃几句。
    将煮好的花茶端到客厅，我难得有机会彰显手艺，所以把这一份茶烹的极香。
    我妈就喜欢这样的味道，闻着都让人觉得舒心惬意。
    “好香啊，你今天怎么有空做这个了？”我妈端起一只小巧精致的茶杯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口问。
    “这个……”我努力朝我妈那边坐了坐，试图用身体上的距离来靠近心灵上的秘密，“妈妈，今天顾学章来店里找我了，为了他老爸。”
    我妈手里的杯子抖了一下，茶水面顿时一片波澜：“是吗？”她垂下眼眸，“都说什么了？”
    “他说……他爸为了你茶饭不思，说你已经两三天没有搭理他了。”我直接开门见山，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我妈瞥眼看我：“所以，你这是来当他顾家的说客了？”
    我忙摆手：“怎么可能？我只是想知道妈妈你和顾老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我妈眸光严厉：“没大没小，那是你顾伯伯！”
    我讪讪笑了几声：“好，顾伯伯。”
    我妈看着自己手里茶杯，一阵晃神：“……我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虽然我对你顾伯伯印象不错，可真要走到携手共度余生的地步，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
    看着我妈眼底的情愫，我腾地明白了。
    我妈心里还想着我爸，即便是他已经过世了多年，在我妈的心底永远有他的位置，甚至现在看来这个位置至今无人能撼动。
    “你爸临终的时候跟我说了，下半辈子还有那么长，让我不要难过，找个好人过日子，这样他也能放心。”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当时我为了让他安心，就答应了。可是好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没有照他说的做。”
    她深叹一口：“你顾伯伯是个好人，可是……他要的我或许给不起，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划清界限的节奏吗？
    跟着我妈聊了好一会，直到夜色加深，我们才各自回到房间里休息。
    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我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感慨。
    见我面色茫然，莫征问：“怎么了？聊得不顺利吗？怎么这么表情？”
    我突然转眼看着他，来了句：“没什么，都聊清楚了。”
    我一副不想跟猪队友分享的脸色，让莫征也没好开口继续问。
    洗漱收拾干净，上床睡觉。我看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过来的微弱灯光一阵出神，耳边还有莫征轻柔温暖的呼吸，一时间心里安定不少。
    想了想，我突然问：“莫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