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怪异的是，任由这衣袍如何飞舞，道士头顶那用木道簪固定的头发，却纹丝不动，一丝不苟。
    “出了大衍关，这仪表仪容还是要拾掇一下，尤其是这西域僧人所没有乌黑头发，可是重中之重，这些的满口说着皈依的和尚，头顶上连根头发也无，与大道之间还有个屁的联系。”
    说完之后，面容俊朗的观云上人，抬手一摸头上乌黑的头发，再次郑重强调了一句：
    “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这发型可不能乱。”
    这带着些许自得言语落下之后，观云道人身下的那朵白云之内，忽然间传出一道带着些许的无奈的声音：
    “你们大衍道观，上至陆老道士，下到这最小一辈观云，观海，观空三位小道士，全都是脸皮厚破天的无赖之人。”
    这一道声音极为清脆，就如同一位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在气鼓鼓的抱怨，紧接着闻言之后观云道人眼睛一亮，笑意满满的继续开口道：
    “小云朵，你在天上飘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现在刚刚重逢，又是恶语相向，本观主看呐，你这心思是野咯！”
    第1428章 业火焚寺
    太玄之地，大衍雄关往西，无数里群山之间的西域走廊之上，一朵白云如离弦之箭般，于天穹之上一闪而逝，狂飙突进。
    下方是一片荒芜的黄土沙漠走廊，头顶上方的九天烈日虽然向下倾泻着猛烈强光，但是在西域之地冰冷的气温之下，前方刮来的寒风，依旧冰冷刺骨。
    太玄之地西域气候，最恶劣之处在极为巨大的昼夜温差，往往白日酷热难熬，一旦到了夜晚，便滴水成冰，寒冷至极。
    “本观主已经多年未出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西域之地的环境，比上一次西行的时，要恶劣不少。”
    随着这朵白云西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观云道人身躯外的衣袍就如同一头凶兽般不断咆哮，不过这位的观云道观的观主，并未用元气在身前设下屏障，反而眯着眼睛，极为享受这被狂风围绕的感觉。
    随后中年道士身下，那道年轻清脆的声音继续传出，缭绕于前者的耳畔：
    “确实是恶劣了不少，这些年我于大衍城周围上空随意漂浮，经常可以望到这群山之后的西域之地，有无数连接整个天地的飓风来回肆虐，这些飓风裹挟着黄沙，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威能，沿路的绿洲定然被破坏的寸草不生。”
    说完之后，这朵云内的声音停顿了几息，随即声音继续响起道：
    “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总觉得每日都有海量的气运，在某种意志之下，自西域越过周围的群山峻岭，向东滚滚而来。”
    “不是感觉，而是事实。”
    观云道人开口的回应声之中，带着的凝重，接着其举目眺望前方，继续开口道：
    “这西域原本是龙伯国的地盘，龙伯国被灭族之后，按照圣尊对北海之地的态度，这西域的下场，必然不会太好。
    “这一次的北海剧变，是因为触及到了天道的底线，否极泰来，破后而立，但这西域的气运被抽取之下，还在苟延残喘，不过这些妖僧的处境定然会越来越差。”
    语毕，观云道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喃喃开口道：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圣尊，以整个太玄之地为棋盘，天地终生为棋子，与天道对弈，他在太玄之地西边下的棋很简单明了，就是要抽干整个西域的气运，借此大势逼迫佛门东进，开启另一场道佛大战，让天机更加混乱。
    “这天际越乱，天道的威能就越低，这是明棋，却也是最难拆的棋，你看的懂，却挡不了，因为我们只是棋子，而不是下棋的人。”
    观云道人此时开口的言语之中，带着些许无奈，正所谓天下大势非人力可阻，在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面前，哪怕是如今的观云道人，也只是一颗比较强壮一点的棋子罢了。
    在太玄之地，修为境界越高，其实就越明白，和浩渺的天地想比，一个人是如此的渺小，而当整个天地都开始混乱重组，天地为盘，众生为棋之时，能够执子对弈之人，也不过是那寥寥几人而已。
    “也不知陆老道士现在在何处，整天不见人影，也不为整个大衍雄关里的人想想，一旦道佛大战燃起，大衍关数万年的平静被打破，所有人的日子都会不好过。”
    在安静了莫约十息之后，观云道士的耳畔，继续响起了脚下那朵白云清脆的声音，随后中年道士轻轻咳了咳，回应声响起：
    “也就你这朵小白云敢这么说师尊，我们可不敢对他老人家有半丝不敬，不过师尊上一次回大衍关时，据说有了一个女儿，这个消息哪怕过了这么久，现在所有人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堂堂游戏人间，以放荡不羁著称的大衍观陆观主，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多了一个女儿！”
    正如观云道人所言，此消息到了此时依旧让人觉得极为惊骇，因此前者开口的言语之中，还着浓浓不可置信之色，与此同时，观云道士所在的白云，向西狂飙突进之间，完全跨越了下方西域与中原相互连接的西域走廊。
    随后这朵云骤然间开始剧烈变化，逐渐淡化消失，最后好似于整个天穹之上完全隐身一般，一头扎进了无数黄少笼罩西域天穹。
    太玄之地西域的天，是极其令人诡异的黄褐色，这其中不但漂浮着无数的砂砾，而且还蕴含着一些有毒的物质。
    遮天蔽日之下，将整个烈日都遮挡大半，也让在西域之中生活的生灵，寿命要比中原之地短上大半。
    腾云驾雾的观云道人速度奇快无比，眨眼之间便又于西域之内横跨过无数距离，而其下方，偶尔有零星绿洲出现又瞬间消失，对于西域内生灵而言，这些蕴含水源的绿洲，便是能够活下去的唯一乐土。
    而如果仔细看下方这稍纵即逝的绿洲，则会发现每一座绿洲之上，除了生灵居住的屋舍之外，存在最多的建筑便是佛寺，一座座富丽堂皇且面积巨大的佛寺。
    这便是西域，所有生灵阪依佛门，却又艰难生存的黄沙困苦之地！
    横跨天际的白云，越向着极西之地进发，下方星星点点的绿洲便越稀少，随后中年道士带着些许思索的声音响起：
    “距离亭山寺所在的落月湖已然不远，小白云放慢速度，咱们二人收敛些气息。”
    语毕之后，观云道人抬手向前轻轻一挥，一股青气直接滚滚而出，将一人一云完全包裹在内，同时将所有气息完全遮蔽，莫约半炷香之后，于黄沙云卷之间的急速向前的中年道士面色骤然一变，低低的声音接着传出：
    “本观主闻到了浓浓的焚烧味，情况不妙！”
    其话音刚落，白云完全穿进一片巨大的土黄天穹之内，随后下方的景象完全显露于中年道士眼前。
    只见下方一片巨大的绿洲之内，有着一座如弯月一般的湖泊，这便是西域佛门最核心所在的落月湖。
    然而此时的湖泊两岸，无数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同时一间又一间寺庙被点燃，滚滚火焰伴随着无穷佛光冲天而起。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在落月湖的正中心，一座庞大无边的寺庙同样交织在佛光和火焰之内，这间寺庙的牌匾之上，亭山寺三个金色大字，赫然历历在目。
    绿洲的大地之上，无数在此地的生活的生灵默默跪在地面之上，对着面前的大火不停磕头，而寺庙周围，更多的是一位位光着脑袋的僧人，他们双数合十，对着烈焰焚烧的亭山寺虔诚诵经，阵阵梵音响彻天际。
    “出大事了，火莲业火焚寺，破釜沉舟，这帮妖僧此举，是断了自己在西域的后路，也就是说，此次佛门东进，完全压上了自己身家性命，不成功，便是死！”
    天穹白云之上的观云道人张嘴发出一声怪叫，整朵向前狂飙突进的云，骤然间停于原地。
    第1429章 不死不休
    “疯了，这些佛门妖僧彻底的疯魔了，究竟是何等底气，才能让他们做出如此破釜沉舟，完全不留退路的举动，真当我大衍关的道门形同虚设不成？”
    西域深处的天穹之上，来自观云道士的言语之中，凝重无比，诚然，下方正在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随后中年道士继续鸟瞰下方，眼眸之中的念头更为剧烈沸腾。
    西域黄褐色的穹顶之下，以面积极为庞大的核心落月绿洲为起点，一间又一间佛寺好似受到了集体命令一般，几乎在同一时间点燃烧起熊熊红莲业火。
    赤红色的火莲业火焚烧之间，普天佛光冲天而起，震撼天穹的梵音越来越响亮，使得整个黄沙漫天的西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真正的佛国。
    但是此时所有向着亭山寺集合的僧人们的内心都知道，这昙花一现的佛国，并不是自己的所要寻找的超脱彼岸，因为他们故土，在东边，在中原。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中原彼岸之前，有大衍地狱，破之，超脱可期！”
    火莲业火剧烈燃烧佛寺之际，西域落月湖畔，一道苍老的佛音骤然冲天而起，随后半边建筑已经被业火烧尽的亭山寺门外，无数穿着华丽袈裟的僧人，对着寺门外一位身着金色袈裟的老和尚齐齐一礼，洪亮的声音直接响起：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山呼海啸般的高诵声落下之后，因为太过苍老。整个脸颊都已经耸拉的老长的老和尚，对着前方火光冲天的亭山寺向前迈出一步，随即伏地三叩首，如此往复，用来足足数百个来回，这才来到寺庙的匾额之下。
    随后老和尚双手举起，悲恸无比地发出一声呐喊咆哮：
    “佛主恕罪，小僧等人无能，让您置身于西域黄沙之地无数年，如今天下重组，我佛门也即将东进回中原大地，此次定能重新入主中原，完全恢复往日荣光，将佛门之光，普照天下，救众生于水火。”
    此呐喊声落下之后，于火莲业火之中焚烧的亭山寺牌匾，骤然间向外散发出浓郁至极的佛光，紧接着直接飞出飘下，缓缓落于老僧向上举起的双手之上。
    在这一刹那，整个落月湖畔的所有生灵，无论是袈裟披身的僧人，还是皈依信奉佛门的其余种族，皆齐齐跪地叩首，随着前方张嘴呼喝：
    “恭迎佛主起身！”
    喝声滚滚，直冲云霄，无穷佛光更甚，整个以落月湖为中心的西域，骤然间气势大变，随后白云之上的观云上人，紧紧抿住嘴唇，吐出一道极为冰冷的言语：
    “小白云，回大衍关，这一战，不好打！”
    语毕，中年道士右手结印，刚想释放神通，下方亭山寺前的老和尚忽然间猛地转身，佛音滚滚而出：
    “大衍关的道士，既然来了，这想走就没有这般容易！”
    震撼苍穹的佛音响彻整个天地之间，下一息，落月湖清澈的湖面之上，骤然间出现一尊顶天立地的佛主之像，恢弘佛光向外疯狂倾泻，随后这尊佛像伸出右手，对着观云道士所在的天穹直接一印点出。
    “佛门大印神通·四大皆空！”
    四大皆空乃佛门最强的天地神通之一，此时毫不犹豫地直接使用而出，可见老僧人对观云道人的重视。
    四大皆空佛主大印对着前方浩瀚印下，刹那之后，西域天穹之上的整个半边虚空，地水火风四种大道核心法则在一瞬间被完全抽离，就如同一座被直接抹去地基与承重梁的房子，毫无意外地开始崩塌毁灭。
    “道空，天空，地空，人空，佛门压箱底的无上神通，果然不同凡响。”
    白云之上的观云道人发出一声由衷感叹，同时两手抬起，对着面前向外狠狠一撕，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面前虚空被直接撕开，接着观云上人和身下的白云一道，在四大皆空之印来袭之前，直接穿梭到天穹另一边的尽头。
    下一刹那，已经向东挪移了无数里的中年道士，继续右手化圆，对着身后重重一拍，天穹之上无数黄褐色的气体，瞬间向内凝结成一朵巨云，对着惊天佛像狂冲而去。
    “云卷云舒，道意昂然！”
    观云上人一声响彻整个天际的高喝之后，道云向外炸裂而开，整个西域上空直接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爆炸，毁天灭地的威能瞬间将方圆上万里的天空直接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甚至连距离无数里地之外的大衍雄关都可清晰感应。
    莫约百息之后，熊熊燃烧着的亭山寺外，一位金袍僧人迈步来到老僧人身后，询问声传出：
    “住持，是否要派罗汉前去追击？”
    “不必了。”
    说完之后，老僧人郑重将手中的牌匾收起，随后整个顶天立地的佛主之像同样消失，后者的声音继续响起：
    “大衍城内的道士，能将腾云驾雾之术练到如此地步，非观云莫属，此人速度独步天下，你追不上的。”
    此言落下，老僧人将自己的目光望向正东，眸子之内，红莲业火，熊熊燃烧！
    顺着老僧人的目光一直向东，自西而来的神通余波，跨过茫茫黄沙浩土，于半炷香之后轰在大衍关的城头之上，将正在城墙之上聚集的年轻一辈道士们，直接向后轰退三步，紧接着惊骇的声音纷纷自这些年轻人的口中传出：
    “如此骇人听闻的神通余波，那是有惊世大能在交战，西域深处有变！”
    与此同时，大衍雄关暗青色的城墙之上，一枚又一枚符文亮起，随后化作阴阳而气冲天而起，直接组成了一道罩住整个雄关的巨大结界。
    随后整个大衍城内所有生灵，纷纷将目光注视向头顶，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遮天蔽日的太极道圆浮现于结界之上，同时道圆之内，大衍两个字熠熠生辉，闪耀天地。
    “大衍道观，消失了数万年的大衍道观竟然重新出世了！”
    下一息，大衍雄关头顶的太极道圆之内，一道煌煌道音直接响起，响起于所有人耳畔：
    “西域佛门全面入侵，大衍关内所有道门道观准备作战，力保中原西方门户不失。”
    此言一出，大衍雄关骤然间一片沸腾，随后天穹之上的声音停顿一息，愈来愈响亮的声音再一次滚滚而下：
    “此战，不死不休！”
    第1430章 天下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