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电竞圈都在等我掉马 第86节

作品:《全电竞圈都在等我掉马

    纪拾烟话没说完,陆朝空的手突然从他唇边移开了,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转身,推开了已经被撞到畸形的车门。
    纪拾烟抬眼,前一秒还沉浸在难过里的心情骤然一凉,缓缓坐直了身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三四辆车,方才那辆越野车上下来的,也是池眠的人。
    这一刻,纪拾烟对池眠是从未有过的强烈恨意,尽管前世种种伤害、尽管他代替了陆朝空的身份,但他总归是把自己带出孤儿院、治好眼疾、建立俱乐部支持打职业的那个人。
    而此刻,纪拾烟只想池眠消失在这个世上,哪怕一辈子看不见东西、哪怕不会有机会再打电竞,他也不想认识池眠。
    也许就是自己那两年对池眠的付出让他爱上了自己,才有了之后这些事情,纪拾烟现在对曾经没有认清人的自己,也是无比厌恶。
    他紧紧抓着车把手,对池眠的恐惧与逃避全然消失不见,透过碎裂的车窗看着外面。
    相比纪拾烟满心的恨意,陆朝空的情绪却很平静,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站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明明染了一身鲜血的他看着该是更可怖,迎面走来的池眠却更如同地狱恶鬼、面目狰狞,语气冷戾:“陆、朝、空。”
    陆朝空掀了一下眼:“开心了么?”
    池眠冷笑一声,就要朝副驾驶的方向走去:“让那个贱人把东西还我。”
    陆朝空抬手挡住了他,语气淡漠:“与时言无关,是我要的,照片上的人本来就是我,难道不对么?”
    “你!”
    “不管照片还是和纪拾烟的回忆,本来都该是我的,池眠,装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听到陆朝空的话,池眠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阵怒意冲上了头顶,抬脚就踹向了陆朝空的腹部。
    陆朝空蹙了下眉,他不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了,和血肉交错在一起,对疼痛的知觉已近麻木。
    倒也没什么所谓,陆朝空抬手摸掉唇边溢出的鲜血,继续道:“这一直都是你和我之间的恩怨,已经因为它伤害到一个人了,你还要再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么?”
    池眠知道陆朝空说的那个人是纪拾烟,脸色一沉,缓缓握紧了拳头。
    陆朝空看着他,面无表情:“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间接导致你在池家受到的折磨和待遇我很抱歉,但这与时言无关。”
    “你生气于我在让他替换掉纪拾烟的一切,这是不可能的,但和你讲道理更不可能。所以换个角度,池眠,你替换掉我的一切,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纪拾烟记忆里的人不是你。你也不再干涉时言的生活,远离我的俱乐部,这个交易可以么?”
    他们二人彼此都太过熟悉了,池眠瞬间就懂了陆朝空的意思。
    他笑了一下:“陆朝空,你觉得我把你们连人带车从悬崖上扔下去,伪造成车祸现场,需要给‘失控越野车的司机’多少封口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干出什么事那个老不死都有手段给我摆平。”
    陆朝空的语气依然很淡:“你真的觉得我来这里没有做任何准备么?从前我是顾忌时言的名誉和不要惹上你这个麻烦才没有把你对他做的事情曝光,如果时言死了,这些顾虑就不存在了,我的人会随时把那些证据放出去。”
    “你是有钱也有权,但我想kpg的影响力你很清楚,池家最近在扩展海外业务,你很清楚那边有多看重人品和声誉。”
    他缓缓补充:“池总也是。”
    一听到这两个字,池眠瞬间被激怒,一把攥住了陆朝空的衣领,咬牙:“你这个人真的恶心,你多活在世上一天我都不安稳。”
    “嗯。”
    陆朝空道:“这不是正合你意么。”
    “行。”
    池眠放开了他:“你去死吧,我放过你的小情人。”
    陆朝空看了他一眼,正要转身去和纪拾烟说话,后背却突然一阵剧痛,而后整个人被池眠按着跪在了地上。
    “你还有脸给我提那个老不死的,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来我家,我的烟烟、我妈、我的一切都会还在。”
    “真好啊陆朝空,因为你我什么也没有了,你害死了我妈,你拆散了我和烟烟,现在你和你的伪造品也生死永隔去吧。”
    “你怎么不早点去死,你死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是最好的状态。多给点钱不做尸检的事而已,陆朝空,我把你打死也解不了我对你的恨。”
    陆朝空知道提到池南景、池眠会发疯,但没有办法,他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他单手撑在地上,表情没什么变化,静静地看着面前汇聚起的一滩一滩血迹,突然在想,等他走了,纪拾烟能不能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应该是不能吧。
    他的烟烟,天生就该被人宠着。
    不过也没事,沈知玖会替他照顾好的。
    意识有些恍惚的时候,陆朝空脑海里最后的念头居然是,还好还有沈知玖知道时言就是纪拾烟。
    “——池眠,放开陆朝空。”
    一个清澈却异常冷淡的声音突然从二人前方响起,陆朝空一怔,竟然第一时间没有反应上来这是谁的声音。
    片刻,他惊醒,抬起头,见纪拾烟从车上走了下来。
    男生的眼是红肿的,明显刚哭过,然而不同于以往,那乖巧清秀的面容并没什么表情,细看之下甚至和陆朝空的淡漠有一丝相像。
    纪拾烟抬眼,平淡开口:“池眠,生什么气啊。”
    那一瞬间陆朝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方才的平静不在,一向漠然的眸底如同落了一块石子的冰面,一寸一寸碎裂开来。
    他瞳孔骤缩,音线染上了一分慌乱,挣扎着直起身:“不要,时言……不要,求你了……”
    这般语气从陆朝空嘴里传出来,饶是池眠也闻所未闻,一时有些发愣。
    纪拾烟话是对池眠说的,眼却怔怔注视着陆朝空,就这么看着后者的双眼逐渐从哀求转到一片荒凉。
    “是我让陆朝空带我来孤儿院的,照片也是我拿的。我就是纪拾烟。”
    “很难以置信吧,我重生了。”
    “池眠,现在就送陆朝空去医院,他没事的话我会跟你回去,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纪拾烟笑了下,清清冷冷的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反正已经被你亲手毒死过一次了,池眠,你想看我因为你再死一次吗?”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空气瞬间安静了。
    纪拾烟还在看陆朝空,陆朝空也在看他。
    周围的一切恍若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静的动的、有生命的没生命的,都被全然消除,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他们眼底只剩下了彼此。
    陆朝空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出口,双臂无力地垂落,缓缓闭上了眼。
    纪拾烟忽然看到,有一滴泪从他的眼尾悄然滑落。
    第55章
    纪拾烟顿时心脏疼的难以呼吸。
    他以为夏季赛前被池眠带走在笼子里做的那个梦, 梦里陆朝空流着泪跪在他面前,是前世的画面。
    ——却没想到,今生终究重现了。
    他们注定……是要离别的吗。
    池眠的表情也僵住了, 他握紧了拳头, 想要质问陆朝空居然敢把纪拾烟是被毒死的事情告诉时言, 然而看着陆朝空万念俱灰的表情,却迟迟没有落下。
    从陆朝空的反应他已经看出了一切, 但他真的无法相信……或者说逃避着不敢去相信。
    三个人都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微风轻轻吹过,每个人的表情都仿佛被烙印在了空中。
    良久, 池眠先动了, 他的步履有些不稳, 深一脚浅一脚挪到纪拾烟面前, 明明是威胁,声音带了颤抖却显得那么底气不足:“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纪拾烟唇边还挂着淡笑,抬眼看他:“是么, 前世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不还是落得了个被你毒死的下场。”
    “池眠,你还想听什么证据?你给我带过监视手环, 你把我关进过笼子,你想在车上强要我, 最后亲手塞给我一个毒药。”
    “不是,烟烟……”
    池眠的身子剧烈颤抖了起来,想要抚纪拾烟的脸, 却在抬手后看到自己一手的血而放了下去:“那不是我拿的……是被、是被池南景换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烟烟对不起……”
    纪拾烟怔了一下。
    他好像是在临死前听见了池眠撕心裂肺的一声“烟烟”,但那隔了太久,隔了半道红尘与生死轮回,整个人又被疼痛与绝望包裹,他都记不清那是不是他的幻觉了。
    可是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对自己和陆朝空的伤害已经造成,他们不可能回到以前了,纪拾烟现在对他只有满心的恨意。
    “奥。”
    他道:“所以呢,那也是你亲手喂给我的。”
    “我……”
    池眠的手背青筋暴了起来,眼底恍惚夹杂着痛苦:“是,是我喂给你的,对不起烟烟,我……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的道歉,池眠,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带陆朝空去医院,他没事我就跟你走,不然我还会死在你面前。”
    池眠一愣。
    他骤然反应上来了什么,死死咬住了牙:“你和陆朝空……你和陆朝空在一起了?”
    纪拾烟的声音很轻:“没有。”
    他说:“但你要废我手腕、让人开车撞死我的时候,不还是陆朝空救了我吗?”
    “池眠,你应该不想我怀着对陆朝空的歉意回到你身边吧。”
    “我不知道那是你,我……”
    池眠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撑在车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叫了医疗直升机,烟烟,跟我回家。”
    纪拾烟松开了他的手:“我要和陆朝空一起去医院。”
    池眠眼底一冷,却很快强控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死不了的。”
    纪拾烟看着他,没有说话。
    池眠握着拳,指甲嵌进了肉里,一想到现在陆朝空和纪拾烟的关系心脏就被搅得生疼。
    但他没有办法,是他亲自把纪拾烟推向了陆朝空。
    池眠闭了闭眼:“行,去。去完跟我回家。”
    他让医疗直升机直接把陆朝空带去了一家私人医院。
    这是池家名下的产业,前世纪拾烟的死就是在这里被掩盖成了车祸。
    纪拾烟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大概在对着池眠说出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就骤然回到了前一世、禁锢在躯体里不曾拥有自由与自我情感的那个灵魂。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中,icu几个字母的亮绿色光芒刺痛了人眼眶,纪拾烟注视着那扇门缓缓关上,而后仰着头靠在椅背,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