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病弱反派的崽 第111节

作品:《怀了病弱反派的崽

    但是他又不得不考虑凤溪说的话。
    凤溪是从神界来的,白遥看样子也认得白琼,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骗他。
    如果真的只有去神界一个办法,那他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他看向凤溪,凤溪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在他开口之前说道:“别想了,我只能带两个人去神界,你若想去,凭自己的本事吧。”
    游封原本打算靠近的脚一下子没有了往前的动作,他不能接受和白湫分开。
    头顶的太阳光闪烁了几下,天上的云朵动得越来越快,神界之门的有了变化。
    凤溪暗道一声不好,“快把小湫给我,神界之门快要关闭了。”
    天上风卷云涌,光芒变得越来越暗。
    看来真的想凤溪所说,神界之门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现在就快要关闭了。
    游封依旧抱着白湫,动也不动。
    作为旁观者,白落此时都不免为白湫着急起来,这可是关系到白湫生死,游封到底在犹豫什么!
    “游封,你快把白湫交给神君,不然她会死的,她只有活着你们才有见面的可能啊!更何况,她腹中还有孩子,你难道忍心看着他们都——”
    后面的话白落说不下去了,她是打心眼里为白湫急,她怕凤溪因为游封一直不肯将白湫交出而直接离开,如果这样的话,那白湫也许就彻底没救了。
    鄞尘也道:“是啊,就让白湫跟他们走吧!你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刚刚苏醒的阿罗也忍不住过来劝道:“让姐姐走吧……”
    游封听着耳边各种各样的声音,却依旧将白湫抱在怀中不肯,他死死咬着后槽牙,低垂着头,骨节用力到泛白的地步。
    他们根本不懂。
    不懂孑然一身的孤独,不懂禹禹独行的悲怆,不懂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找不到一个人的可悲,不懂得到之后又失去的可怜。
    有的人生来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但他游封不是如此啊!
    他那么珍贵、那么珍爱的小狐狸,他那样毫不保留地去爱一个人,将所有的温柔都赠予的一个人。
    怎么忍心,怎么舍得和她分开。
    白湫要去的还是那遥不可及的神界,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也许小狐狸会把他给忘了。
    没人能懂游封内心的煎熬,没人能懂他的挣扎与固执。
    凤溪看了眼时辰,忽而化作一阵风,眨眼出现在游封跟前,“我也不想用这种办法,但我女儿我一定得带走。”
    游封想躲,想带着白湫离开,可他的那点儿修为在凤溪面前根本不够看。
    从仙到神,是质的变化与飞跃,便是一百个仙人,都未必是一个神的对手。
    凤溪早已跻身神列,而游封方才与班冬的打斗中已然受了伤,这么一来,他根本逃不脱。
    “撕拉”一声。
    游封怀里瞬间便是一空,在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湫就已经到了凤溪手上。
    昏睡的白湫手中还抓着一片破碎的衣袍,是从游封袖子上撕下来的。
    凤溪抱过白湫的时候,发现女儿的手指一直紧紧攥着游封的袖子,她怕伤着女儿,便直接将对方的袖袍给割断。
    那一片破碎的衣袍就像是将游封的心脏撕成了两瓣。
    他目眦欲裂,狠狠地扑上前,“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凤溪原本没有打算伤他,可他一再想将白湫抢走,出于对女儿的爱护,以及一点儿说不清的敌意,凤溪一掌拍向了游封胸口。
    游封就这么往后不断倒退,靴子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却无所谓地擦拭了一下,复又上前。
    “把她还给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实际上五脏六腑已经搅成一团。
    凤溪没想到他竟还敢过来,当即冷笑一声,不再手下留情,掌心凝聚的一团灵力叫人只看都觉得恐怖。
    湛启不忍,上前拉住他,“游封,别过去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无谓挣扎。
    游封却一把挥开了湛启的手,看着靠在凤溪怀中的白湫,步伐坚决而肯定。
    凤溪这一招太快,根本不给游封躲的余地,将人击飞出去后,游封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七窍开始流血,手脚的关节处也破了。
    他胸膛起伏几下,仍旧爬起来,走不动,他就爬,一步步朝着凤溪爬去,但这回,他连靠近都做不到了,因为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在了前方,像是一道天堑,将他和白湫给彻底地分开。
    他用手敲打,用黑剑劈砍结界,却连丁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凤溪飞上云端。
    “别走!你别把她带走,我求你!我有办法救她的,真的,求你把她还给我啊……”游封跪在地上,声音当中已然带上了哭腔,他卑微地跪着祈求凤溪,泪不知何时流了满脸,“我们是在三生石上定下过契约的,我们是夫妻……”
    凤溪听得脚步略顿,心下说半点儿不动容是假的,但他却没有回头。
    白遥更是捂着嘴,看见游封血淋淋的模样,为这个孩子感到难过,如果有得选,他们都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凤溪走到神界之门前,看向底下的郑元,他此次来,原本是接郑元到神界的,可是就在方才,郑元说他要放弃成神的机会。
    “你当真要放弃?”凤溪又问了郑元一句。
    郑元看向凤溪,方才几度阻止都没能拦下他,仙和神的差距太大了。
    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伤成这样,郑元又何尝好受,他能明白与所爱之人分开是多么绝望,所以提议,“我能将机会给他吗?”
    凤溪嗤笑道:“你还没入神界呢,机会怎可随意让人,既你不愿,那我也不强求,这便走了。”
    说着,他往地上浑身是血,几乎成了个血人的游封扫去,目光哀戚,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声长叹。
    此人虽是深情,但到底不配。
    自己女儿值得更好的,神界还有一大把优秀的年轻人可作考虑,眼前这个除了深情,也没别的优点了,起码目前他是瞧不上。
    收回目光,凤溪抱着白湫,与白遥一同踏入了神界之门。
    又是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唯有一人死死地盯着天上,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却是眨也没眨。
    光芒消散,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白落小心翼翼地走到游封身边,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正打算说些什么,就看见游封眼中滑落两行血泪。
    真正带着血的泪。
    四周阒然无声,没有人说话,包括游封,他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如一个没有生气的雕塑跪坐在地上,一枚圆圆的东西滚落到他的膝盖旁。
    那东西反射着细碎的光芒,游封瞳孔微微动了动,而后慢慢抬手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待目光聚焦到指尖捡起的东西上面,他整个人的身子晃了晃,“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止都止不住。
    旁边的人看了吓得不轻,而游封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看着手里的双生戒,恨不得将其嵌到肉里,身体往一边歪着倒了下去。
    这一回,他彻底把小狐狸给弄丢了。
    就连唯一一个能感知到对方心跳的东西,都被留了下来。
    以后,他们的一切,是不是都断了个干净?
    游封将握着双生戒的那只手放在心口,整个人恍恍惚惚,耳边嘈杂的声音被他摒去,他慢慢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快死了吗?
    死了的话,是不是心脏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有点儿明白剜心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现在,他比剜心更痛。
    郑元上前将他扶住,“游封!游封!”
    游封已然听不到,就这么轰然倒下,昏了过去。
    这一日,云卷云舒,天淡云轻,是难得一见的好日子。
    但是这一日,有的人在分离,有的人在相聚;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笑。
    人生百态,世事炎凉,不过镜花水月,弹指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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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界。
    夜凉如水,粉色绣花的纱帐之中,白湫睡得并不安稳,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点点细汗,身上盖着薄被,却掩不住她隆起的肚子,她侧卧着,双眉紧皱,一手抓着枕头,小嘴微张,不断地喘着粗气,很显然是做了噩梦。
    “不……”
    白湫吓得从梦中惊醒,帘外已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女声,有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您又做噩梦了?”
    白湫见她将床边的纱帘掀开,又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水神情这才没有那么松怔。
    接过杯盏,将里面的水喝完后,白湫点了点头,算是对她方才问题的一种回应。
    “小莲,这是我第七次梦到他了。”
    白湫抚着心口,声音中的落寞藏都藏不住,即便已经从梦中醒来了,她的心跳却依然很快,背后也出了一层层的冷汗,浑身都有些没力。
    叫小莲的侍女拿出帕子为白湫擦了擦额上的汗,她看着这位家主前段时日带来神界的小公主,见她白玉似的面庞上遍布哀愁,便有些心疼。
    “公主您莫要想了,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
    小莲是神界的一株莲花所化,自打白湫到了神界之后,她就被指派来照顾白湫,知道白湫晚上容易做噩梦,是以都时刻当心着,夜间不敢走远,听到点儿动静便进来询问。
    白湫这会儿哪有什么睡意,她靠在引枕上,盯着薄被上的刺绣出神,口中喃喃道:“为什么看不清他的脸?小莲,你知道他是谁吗?”
    说着,白湫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脑袋又有些隐隐作痛。
    小莲摇头,“公主快别想了,否则又要头疼。”
    白湫深吸了几口气,暂时将那些负面的情绪放到一边,在小莲的劝说下,躺着尝试能不能入睡。
    她一觉醒过来后,就好像忘了许多事情,据爹娘说,她是中了一种咒法,会导致短暂性的失忆或者记忆紊乱。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记得好多事情,但却想不起那些人的脸,她记得以前住过的那处院落,记得一行人到某个地方去找东西,也记得在小岛上学法术。
    可是在这些鲜活场景当中,她一个人的脸也看不清,明明那些人的声音和话语她都能对得上号,可就是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
    白湫有些郁闷地闭上双眼,重新酝酿睡意。
    梦里,她再次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男人,即便看不见长相,白湫也知道,这人与自己的关系定然是相当亲近的,不然不可能好几次梦见他,二人所处的环境都是床榻。
    她那个时候肚子还没有这么大,睡在男人身边时显得很是娇小,她将自己冰冷的手贴到男人的脖子上,男人被冻得一机灵,张口说了些什么,白湫没能听清,但她知道那个时候她是很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