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第22节
作品:《灯下黑》 “你……”林明娇吸了口气,说:“那好,你尽快吧,不然董事长那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圆。”
周珩没应,直接将电话切断,就这样淡定的走出小路。
……
赶往医院的车速并不慢,而且袁洋还有加速的趋势,还险些闯了红灯。
周珩坐在后座,扫了眼路况,心境却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只说:“慢点开,不着急。”
袁洋控制车速的同时,问:“姐,你就不怕吗?许家那里可不好解释啊。”
周珩单手撑着头,语气平定:“怕什么,怕他们吃了我么。我解释又有什么用,晚到就是晚到。后面的事我已有成算,只要我心里笃定,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来,谁的责难我都不怕。”
袁洋从后照镜里扫过周珩,心中疑惑,嘴上却没有多问,而且就算他问了,周珩也不会说。
再看周珩,已经拿出手机,气定神闲的刷了起来,仿佛没事儿人一样。
直到车子来到医院大门外,趁着开向停车场的功夫,周珩拿出粉饼盒,轻轻地在脸上补了一层,还顺便将嘴唇的外缘带上一点,令唇色看上去苍白一点。
随即周珩走下车,一路小跑的奔向住院部,同时还抓了两下头发。
不会儿,周珩快步来到vip层,刚出电梯,拐过转角,就见到走廊的尽头站着几个人。
林明娇和许景烨各自占据一面墙壁,而蒋从芸就站在林明娇旁边,两人似乎正在说话。
周珩的高跟鞋声响在地砖上,尽头几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周珩蓬乱着头发加快脚步,脸上露出情急之色。
等来到跟前,还没等林明娇发话,蒋从芸就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周珩的胳膊,责问道:“你去哪里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这话落地,蒋从芸还打了周珩几下,只是都不重。
周珩做出痛苦的模样,低着头,一声不吭,直到林明娇上前将蒋从芸拉开,同时说道:“好了好了,这不是赶来了吗,肯定是路上耽搁了。”
周珩依然低着头,吸了下鼻子,问道:“景枫他……怎么样了?”
许景烨这时开口了:“大哥没事,医生已经做过初步检查,虽然没有找到这次病发的原因,但并没有大碍,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再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周珩缓慢地抬头,掀起眼皮看向许景烨,刚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正在作壁上观。
周珩又错开目光,转向林明娇的方向:“既然已经没有大碍,就由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照看他,你们都先回吧。”
林明娇清了下嗓子,说:“我们还不能走。”
周珩一顿,刚要问为什么,这时就从走廊的另一边过来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许长寻和慈心医院的院长廖启明,两人年纪差不多,而跟在两人身后的则是一名年轻男医生,模样和廖启明有几分相像,正是他的儿子,也是许景枫的主治医生廖云川。
林明娇很快迎上去,廖启明笑着说道:“放心吧,景枫没事,就是工作太劳累了,多休息几天就行了。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心。”
林明娇松了口气,周珩和蒋从芸对望了一眼,再看许长寻,却见他脸色肃穆,仿佛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宽心。
周珩正在疑惑,这时就见廖启明对他说:“至于其他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许先生,您可以随时过去探望。只不过病人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不排除会有并发症的可能,复原也需要很长时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探望病人?并发症?
廖启明说的人一定不是许景枫。
很快,周珩就想到了一个人,遂下意识侧过头。
许景烨不知何时站在她旁边,低声道出她心里的猜想:“是老三。”
周珩和许景烨对视了一眼便错开,对这个消息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上次在许长寻的书房里,她就听到电话里那个女人说,这第三个儿子断了一条腿,身体还有多处烧伤,脸也毁了。
且先不说这个儿子先前在哪里,在做什么,又是怎么被找到的,就说他如今的伤势,如此惨烈,又涉及许家,必然要交给信得过的医院和医生,并且封锁消息。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许家还有个老三。
周珩正想到这,那边许长寻忽然发话了:“你们俩跟我去看看老三,小珩,你和蒋夫人就留在这里。”
许长寻话音刚落,转身就走,走在他旁边的仍是廖启明,许景烨和林明娇就跟在后面。
等他们走过半条走廊,周珩这才来到主治医生廖云川跟前,轻声问道:“廖医生,景枫每次发病都很突然,提前也没有征兆。这几天他比较累,压力也大,心情不畅,思虑过多,这些情绪上的问题会不会就是导致他发病的原因呢?”
廖云川在男人里算是皮肤偏白的,而且细皮嫩肉,戴了副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
他很快解释说,无论是情绪原因,还是身体和精神过于疲惫,都有可能导致病发,包括作息不规律,饮食不节制等等,有这种病的人就是要静心静养。
自然,以上这些许景枫都做不到,他这几天都生活在焦虑和惊恐之中,一边想方设法的遮掩海外部遇到的麻烦,一边又绞尽脑汁的试图瞒住消息,不让许长寻知道。今天事发后,他又被许长寻痛斥了一顿,原本就紧绷的情绪上又压下来一块大石头。
别说许景枫有病了,哪怕就是一个健康的人,长期这么煎熬下去,都得落点病。
周珩感谢过廖云川后,廖云川很快离开。
周珩垂下眼,这才收拾了表情,不紧不慢的走到长椅上坐下。
蒋从芸在她身边落座,第一句就是:“我看他这毛病就是吓出来的。听说许长寻训斥他的时候,他大气都不敢吭,跟个孙子似的。”
周珩垂着眼,轻声应了:“先前我就听他的司机说过,他有时候在车上睡着都会做噩梦,说梦话,还会突然吓醒。”
蒋从芸冷笑一声:“惊恐伤肾呐,他还玩女人,不知节制,不懂保养,我看他那气色,可不是长久之相啊。”
周珩没接话。
蒋从芸碰了她一下:“怎么不说话,他可是你的未婚夫。”
周珩轻叹一声,说:“我该说什么,他的肾也不是我伤的,横竖也用不到我身上。再说,我劝了他会听么?既然不听,我又何必浪费唇舌。”
蒋从芸哼了声:“身体不好也就罢了,脑子也不行,办事能力也跟不上,咱们得想点办法,早点摆脱这个没用的。”
听到这,周珩慢悠悠的侧过头,对上蒋从芸。
可算是说到正题了,前面铺垫了那么多,还不是想换个垫脚石么?
蒋从芸笑着提醒:“景烨这条线,你可得抓紧了。”
周珩却没笑,只淡淡道:“姚心语抓得比我紧,我没有插手的余地啊。”
蒋从芸又瞬间变脸:“她想得美。就凭她那点手段,放在哪儿都不够看。我就不信她能抢的过你。”
周珩只挪开眼,神情淡然,蒋从芸一时也看不出什么。
接着周珩便站起身:“我要去看景枫了。”
蒋从芸刚要说什么,却又忍了回去,随即叹了口气,说:“我的话你记着点,别当耳旁风,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撂下这话,蒋从芸转身就走。
……
正如医生所说,许景枫并无大碍。
周珩在病房里陪他说了会儿话,见他的精神已经好多了,而且在听到许长寻来医院看过他时,脸上还露出一丝微笑。
而后助手将笔记本电脑送过来,许景枫就在病房里回复邮件。
只是工作了不多会儿,许景枫的疲倦感便上来了,他一直拧着眉,似乎正因为眼下的公事而发愁。
周珩给他切了盘水果,嘴里慢条斯理的劝道:“海外部的事你急也没用,既然眼下最紧要的是要将爸爸交代的人找出来,其它的你就先不要管了,这几天只管静心养好身体,那些乱七八糟的都不必想。”
许景枫揉着眉心,语气沉重:“现在不仅是国内在监管,就连美国那边的资金流动也被当地政府限制,英国和美国的项目接连停滞,又不能变现,这里面损失太大……”
周珩“嗯”了一声,随手将他的笔记本合上,拿到一边,接着又将水果盘放在他面前,同时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面试的那个于真么?她性格还不错,待人接物也过得去,原本前几天就该安排上任秘书一职的,可这阵子你太忙了,我这里也没顾上。”
听到这话,许景枫揉眉心的手一顿,诧异道:“我在和你说海外投资。”
周珩理直气壮道:“我在和你说新任秘书啊。”
许景枫一时词穷。
周珩微笑着拿起一块水果,送到他嘴边,等他吃了,嘴巴被堵上了,她才说:“就算你急的头发都白了,海外部的事现在也解决不了。它需要时间,你也需要养身体,不如就一起休息。至于于真呢,她的资料我看过,她学过护理,这几天我让她过来,刚好派的上用场。我不能随时来看你,爸爸那边交代的人,我还得尽力去找。”
说到这,许景枫点头道:“你说得对,还是找人要紧,我这里不用你操心。”
“嗯。”周珩微微一笑,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的问:“对了,你们许家什么时候还有一个老三呐,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许景枫一顿,说道:“我也是前阵子才听说。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老头子年轻时的风流债,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个沧海遗珠,也是机缘巧合前几个月才发现那是他的骨血。”
许景枫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什么重点都没有。
周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道:“听说他也住在慈心,刚过危险期,但后续恢复怕是要很长时间。现在爸爸正在那边看他,我因为要照顾你,就没去。”
许景枫皱了下眉头,考虑了几秒,忽然说:“既然就住在这里,那以后你有事没事,就来看看。”
周珩故作惊讶的抬了下眼,问:“怎么?”
许景枫自以为聪明的说:“不管怎么说都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你多问候多关心,就等于是我在表达一份心意,老爷子知道了只会高兴。这种事老二是不屑做的,咱们做起来,这不就能看出区别了吗。”
周珩面露恍然,接道:“你的意思是,等他养好伤了,早晚会回归许家。与其那时候再和他处关系,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建立联系,留个好印象?”
许景枫笑了下,掰开了揉碎了给周珩分析:“你想,他要是熬不过去,就这么死了,你去看他也不吃亏,反正是做给老爷子看的。要是熬过去了,咱们也好提前拉拢。就算老爷子和老三没有感情,那也是他的儿子,他能不心疼吗?兴许将来为了补偿,还会将一些重要的事交给他,要是到时候让老二占了先机,那咱们……”
周珩耐着性子听完所有,还边听边点头,等许景枫终于耍完小聪明了,她也跟着站起身,说:“既然这样,我这就去吧。哦,我待会儿还得联系于真。你先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她就来了。”
周珩话落,又对许景枫笑了下,看上去温柔极了。
许景枫心里荡了下,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说:“什么人都比不上你。”
还真是片汤话不要钱。
周珩面上感动,心里却是冷笑的,遂将他的手拨开:“你听话,我先走了。”
许景枫应了:“嗯。”
周珩快步离开病房,一出门,脸上的表情瞬间耷拉下来,又翻了半个白眼,转头直奔重症病房区。
……
等周珩来到重症病房区,许长寻几人已经离开了,而在外面走廊里,只坐了一个年轻而面生的女人。
那女人正翘着二郎腿讲电话,似乎在谈什么重要事,还很投入。
周珩走近时,女人听到脚步声,下意识侧头看来,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上。
周珩观人与微,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善茬儿,且颇有心机。
周珩轻轻点了下头,便在女人旁边坐下。
女人也飞快的结束了电话,转过头刚要开口,周珩便自我介绍说:“我叫周珩。”
女人一听她的名字,立刻切换了一副表情,显得比刚才热情多了:“哦,原来是周小姐,幸会。我叫康雨馨,你好。”
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