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把后面和齐和光发生的事情埋在了心里，也没跟傅楷瑞提起，高正扬就更不知道了。
    其实她觉得自己是没有高正扬他们想的那么好的。
    林乐看着面前电脑上的数据，偶尔她会觉得自己是卑劣的。
    林乐其实并不是个不自信的人，相反，她一直对自己有莫名的信心。或者说这个信心是让她顺利长大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果按照她原来规划的人生轨迹走下去，她的人生本来不会有那么亲密的另外一个人。现在还是亲密的另外好几个人。
    林乐本来在写着自己这两天琢磨的题目，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傅楷瑞和高正扬跟她讲的那些话。
    一时间思绪都混乱了起来，她把电脑合上，在书房里逛了逛。
    在书架上看到了高正扬说的那本书。
    看了才发现，这书里面的某几句话，她竟然是看过的。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且永远地扶持我。我渴望有人毁灭我，也被我毁灭。世间的情爱何其多，有人可以虚掷一生共同生活却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命名是艰难而耗时的大事，要一语中的，并意寓其力量。否则在狂野的夜晚，谁能把你唤回家？只有知道你名字的人才能。”
    林乐回想了一下，也许她自己在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是曾经希望能找到那个呼唤她名字归家的人。
    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没能等到。现在的她……
    她合上书，看着外面窗外的夜景，心情有点涩。
    “你在看书吗？”傅楷瑞进来，手上还端着给她洗好切好的水果，“你在看什么？”
    他瞥了一眼书名，中肯地点了点头，“是这本书啊。”
    “这本书其实很适合你，高正扬也不是鲁莽的人，他很有脑子的。”他笑了一下，拿起湿巾给林乐擦了擦手，“先吃点水果吧。”
    “故事主人公有自己的固执，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她一直长大，付出自己的努力。”傅楷瑞摸了摸林乐的头，“我们也不需要你改变太多，那天跟你说那些不是为了给你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放手去做。跟她一样，做想做的，其他都不能动摇你。”
    “失败了又怎么样呢？你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成功了。”傅楷瑞淡淡地笑着，站在林乐的身后。
    林乐吃了一口草莓，意外发现虽然不是当季的但是也很甜，含糊地开口，“但是……”
    傅楷瑞脸上的神色很温柔，“一直不去努力，是怕自己努力了得不到回报吗？”
    说起来很丢脸。
    但是傅楷瑞说中了。
    林乐有点难为情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其实学习上，我好像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困难。”林乐没看傅楷瑞，视线落在窗外的空气中。
    “中考的时候全市前十，我鼓起勇气给我妈妈打电话想告诉她，她告诉我她有新的家庭了，别再经常打扰她了。”
    “那个男人就更不怎么样了，”林乐叹了口气，“我们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不是我想改变就能改变的。我12岁开始一个人住的时候，我经常睡不着。好像有一次觉得无所谓后，之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情况了。”大概是一开始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里，什么都感觉空荡荡的。
    好在她很快就适应了。原来人的转变是那么容易。
    傅楷瑞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心疼的神色，他蹲下来握住林乐的手，“那些都没关系。就算你在感情上永远迈不出太大的步子，那也没关系。我对感情没有太大的需求，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但想让你去努力，是因为你在逃避。”傅楷瑞笨拙地和林乐来了个十指相扣，这才感觉到对比起来林乐确实是很小的一个孩子，“你能进入这个大学，你已经比很多人强太多了。尤其你并没有付出太多的努力，就能够获得这样的成果，更能证明你的天赋。逃避自己的天赋是没有意义的。”
    这可能是普通人司空见惯的念叨。
    但是对于林乐而言，这竟然是她印象里第一次听到类似长辈念叨她的学业的东西。
    以前在网上看到那些过年被父母、亲戚们催着好好读书等等的事情的时候，她小时候还觉得羡慕过。
    没想到等成年了，倒是切身地体会了一下。
    傅楷瑞轻轻地吻上了她脸颊的泪水，过了十几秒才开口，“泪水也是有效的，你算不算是眼泪会成为珍珠的美人鱼。”
    林乐一下子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会看这一类童话吗？”
    “为了研究你，我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心理学的书，顺带看了一些文学作品，”傅楷瑞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以前我家族里的孩子都说我太冷淡了，都不太喜欢我。”
    孩子的喜欢是简单直接的，就算傅楷瑞再怎么厉害，不喜欢他的就是不喜欢他。
    当然，那时候傅楷瑞对此完全没有感觉，还觉得没有人去打扰他很好。
    但现在是林乐，他自然就不会无动于衷。
    只是为了能让她在相处的时候舒服一点，傅楷瑞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傅老师宝贵的时间都被我耽误了。”他可是个学术狂魔啊。
    “你更宝贵。”傅楷瑞继续劝了几句，他实在不舍得看林乐生活态度这么消极，总感觉有天就会找不到这个人，“就算天赋下面是平庸之辈也没关系，你应该去看见自己。”
    看到林乐有点被说动的神色。
    他才微微笑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试一下去参加？”
    林乐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抬头的名字，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什么。
    “这个比赛……？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