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芬芳年轻的时候颜值超高，只是现在看上去确实有些苍老憔悴，不到六十的人，看着却有六十岁。
    她有一生的遗憾，挥之不去，成为梦魇，夜间经常都会从梦中惊醒，睡眠不好加精神抑郁，人怎么可能不苍老。
    杨牧站在那里看的呆住，内心一片空白，竟不知应该如何动作，怎样思考。
    “妈，你怎么没睡呢。”
    宋雅茹起身，跑到吴芬芳身边，一脸的关切。
    “这不听说进贼了吗，媳妇啊，家里家外老老小小都要你来照顾，如今这贼也来欺负你，我这心啊，过意不去。”
    “看你这老太太说的，我不是你儿媳妇吗？”
    “是是是，不过我又没老糊涂，而且自从上次发了疯，你过门后对我照顾的这么好，我感觉人精神多了，也不会胡思乱想......”
    “老太太，你还不胡思乱想？哼，不胡思乱象你还睡不好觉？昨天晚上你可是醒了好几次呢。”
    “哎，所以啊，都跟你说了，晚上不用过去看着我，我醒了自己都不知道。”
    “没事，谁让我是你媳妇？”
    “呵呵，我刚话说一半没说完，我又没老糊涂，最近精神状态也好，所以我知道是委屈你了，我那儿.......”
    “妈！别提他，提了你心情又不好！”
    “嗯，不提他......可他没在啊，你总不能守活寡，当初是为了安慰我你才正式过门的，妈心里都有数。同为女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雅茹，最近我想过了，如今末日危机，丧尸即将围城，实在是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妈可不能自私的霸着你！”
    妈！~
    “孩子你听我说，你从小就管我叫妈，邻居们都说你是老秦家的童养媳，你自己也是习惯了，我也割舍不了你，所以你还是我秦家的媳妇，永远都是！不过我决定要给你找一个上门女婿，你说说附近有没有小伙子是你合心意的，告诉妈，妈亲自给你提亲去。”
    “妈！你说什么呢？你要给我嫁出去啊？”
    “胡说！妈怎么舍得把你嫁出去。我都给你妈你爸说好了，是找个上门女婿，你依然是我老秦家的媳妇，老宋家的姑娘，只不过咱们两家不是合一家了吗？就等于给咱们两家一起找个上门女婿，这才公平呢！孩子，你可别拒绝，妈一直对你心里有愧疚，找个男孩子进家，看着你们成双配对，或许妈也能放下过去的一些事情，你说呢？”
    “这......”
    宋雅茹脸色微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芬芳微笑点头，摸着宋雅茹的手道：
    “害羞了吧？嘿，你是个正常的小姑娘，不对，是老姑娘了，怎么会不想着婚姻大事啊。哎，所以还是妈耽误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那一边，杨牧继续石化着。
    这......
    亲娘给自己找了个童养媳，并且在不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正式娶入门。
    如今亲娘又要找一个上门女婿，把自己给绿了？
    这......
    啊......
    杨牧觉得脑袋疼，真疼！
    吴芬芳一脸慈祥的模样，目光终于向四处看去。
    其实她早应该看到一切，只是老太太的精神状态虽然是比较好的时刻，但和普通人还是不太一样。
    她的注意力在儿媳妇身上，那就眼中只能看到儿媳。
    此刻注意力分散出去，看到弟妹，看到了几个后辈，然后也看到了杨牧。
    当杨牧和吴芬芳目光对视，吴芬芳的身体一颤，然后把眼睛瞪圆，慢慢的伸出手，指向了杨牧。
    “你......你......”
    说了两个你字，她已经全身颤抖，而颤抖快速加剧，最终竟然身体蜷缩，身体倾倒，那样子好像是癫痫一样。
    宋雅茹快速抱住了吴芬芳，脸色由微红转向苍白。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跑过来。
    “嫂子！怎么会这样，都多久不犯病了？”
    大娘！大娘！
    宋雅茹显然对这种装状况有着丰富的应变能力。
    “舅妈，小七！快点把老太太的手掌撑开，别让她攥拳头，你去弄湿毛巾，把她牙齿隔开！”
    说话间，她已经将吴芬芳抱着放到桌面上，让她平躺，然后一只手掐住了人中，同时在老太太身边说话。
    “妈！妈你别激动，别吓我好不好？我是雅茹，妈妈你听见了吗？放松放松，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好不好？”
    这时外面又有人进来，全都一脸紧张的。
    有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看到抽搐的吴芬芳，脸色紧张，有点害怕，就问身边的舅妈。
    “舅妈，我嫂子跟姨说话，她能听到吗？姨这是啥病啊？癫痫吗？”
    “不是癫痫，是一种精神异常引起的神经性突发抽搐，她的潜意识应该还是与外界连接的，你嫂子从小就在你姨身边长得，就等于是她的孩子，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而每次你姨犯病，你嫂子就在边上安慰，她应该是能听到，放心吧，只要你嫂子在，她一会就应该能好！只是好久都不发病了，这次是怎么了呢？好像是因为那个贼！”
    舅妈说完，抬起头四处看，就看那个帅气的贼正躲在墙角里，双手扶住墙壁，脸色苍白，身体发抖，眼中有泪水，嘴唇微颤，似乎是被吓到。
    “哼！没用的东西！”
    舅妈觉得这个小白脸可真是胆子小。
    而舅妈的吐槽也让宋雅茹分了一点心，她一边用手摸着吴芬芳的胸口，帮助她顺气，一边揉捏着她的人中。
    然后嘴上依然说着安慰的话，同时抬起头，先看了一眼舅妈，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墙角，也看到了杨牧。
    于是她的想法跟舅妈一样。
    被吓到了吗？没见过人发这种病？真是太胆小了，可能这就是变态的本质内心吧。
    看来他应该就是那个贼，自己的小内在他口袋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话完全就是谎言，怎么会那么巧？
    而且如果他不是贼，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解释，而是任由自己把他拉着耳朵弄到院子里来？
    想到这一点，宋雅茹清醒，确定了杨牧贼的身份。
    “舅妈！你去先把他关起来，找人看着他，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原石，我随后再处理。”
    “好！”
    舅妈叫了两个人亲自过去，推着杨牧向外走。
    杨牧步履蹒跚，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最后他被推着离开了这个房间，关入了一个很小没窗户的黑屋里。
    杨牧用小黄人继续看着那边的状况。
    足足十分钟时间，在宋雅茹的贴身照料下，老娘的抽搐状况终于停下，然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眼睛。
    “妈！你这是怎么了？吓死我了，都好久不发病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经历了抽搐的吴芬芳非常虚弱，神经高度紧张造成的身体应急反应，这让她肌肉都呈现了麻痹的状态，身体无法动作，眼中有泪水流出着，那副模样看上去很可怜。
    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场面的宋雅茹还落了泪，而杨牧在小黑屋角落里，已经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他很痛苦，年轻的时候对父母还有过怨恨，怎么就把他弄丢了？
    可现在，他只有深深的自责，父母有生他之恩，他却不能在身边尽孝，还因为他让母亲有了这样的精神性疾病，这绝对是他的罪过，即使错不在他。
    那一边，宋雅茹擦了眼角的泪。
    “你个老太天，就知道吓唬我，快说，到底又是为什么激动？”
    “雅茹......”
    吴芬芳的声音非常虚弱。
    “行了行了，先别说，我抱你回房间睡觉好不好？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今晚我陪着你睡。”
    “雅茹。”
    “不说了，等明天休息好了再说，看看这抽的，全身肌肉都僵硬了。”
    “我看到他了，你的丈夫！”
    “啊？”
    我看到我的儿了，秦羽，刚才那个人，他是我的儿啊！
    杨牧的心怦怦乱跳。
    难道真是母子连心？即使快要三十年不见，她也能一眼认出自己？
    哦，不对。
    老姨曾说过，自己和爸爸年轻时长得非常像，所以妈妈才会有这样的感官。
    “妈，你别吓我，那个是你儿子？”
    宋雅茹又紧张，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又精神失常了。
    宋家秦家是邻居，双方父母更是多年好友，宋雅茹小时候就是在秦家长大，宋家父母上班忙碌，都是吴芬芳照顾她，所以她们的感情，其实是超过宋雅茹和亲妈之间情感，这时怎么会不紧张呢。
    吴芬芳愣了一会，感受到了宋雅茹的担心，而她的精神力也在慢慢恢复，逐渐清醒。
    “啊......是啊，我糊涂了。”
    “老太太！”
    宋雅茹叫了一声，再次落泪，把吴芬芳的头抱在怀里哭。
    “好了闺女，我错了。”
    “说什么呢！”
    “我又糊涂了，我以为看到了他。”
    “别说了，妈！~”
    “哎，不说了不说了，是我糊涂了，怎么可能回来呢，不可能的。”
    “别想了好不好，我们回去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嗯，好闺女，你抱着我走吧，我没力气。”
    “你肌肉都僵硬了，我一会给你好好揉揉。”
    母女两个轻声说话，很有爱的样子，宋雅茹红着眼睛，抱着吴芬芳回去了卧室。
    那一边，杨牧还在擦着眼泪，心很疼，然后也有些感恩。
    哎，宋雅茹啊宋雅茹，你到底让我如何的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