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你又喊错了，我不是……”凌冉垂下眼眸，避开他那极具审视的眸子。
    霍云霆哑然失笑一般，兀自摇了摇头。
    “凌冉，你可以把所有人当傻子，但唯独不能包括我在内。
    “这个游戏，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了。陪着你装傻充愣，无法堂堂正正地冠你以霍太太之名，我都可以忍受，可我唯独无法忍受看着你落入危险之中。
    “你既然都可以信任林逸阳，又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
    “霍先生！”凌冉神色微凛，推开了他的手，眼神瞬间就变得清冷漠然。
    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要沦陷。
    她双手紧握，咬牙道。
    “我有我的底线。我可以做替身，但还请您能够分清楚，我是楚安然，不是凌冉。”
    见她仍然这般执迷不悟，霍云霆顿时怒了。
    他愤怒到抓着她的肩膀飙了人生中第一句粗话。
    “谁他妈要你当替身！
    “凌冉，我爱你，老子爱你！如果你真是楚安然，我现在就能把你丢出去，费得着在这儿跟你掰扯吗！”
    凌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此时此刻，她真相录个音，让所有人都听听，高高在上、斯文绅士的名门子弟——霍云霆，是怎么飙脏字的。
    可奇怪的是，那些不怎么好听的字眼，从他嘴里听到，竟然别有一番味道。
    仿佛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词汇了。
    “霍云霆，你的教养呢……”
    “都他妈喂狗了！”他心情烦躁，又是脱口而出的一句。
    凌冉怔怔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中有多纠结。
    “凌冉，你真是我见过心最狠的女人。”霍云霆松开她的肩膀。
    他在她面前，低下了骄傲尊贵的头颅。
    刘海遮挡着他的眉眼，她只能看到他挺括的鼻梁下，薄唇微张。
    “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
    “酗酒、绝食、撞车、豪赌……该做的都做了，可还是忘不了你。
    “都说一醉解千愁，统统是假的。
    “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在楚家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熟悉。
    “之后你被人算计闯进我的房间，我更加确定，是你回来了。
    “但我还为着那可笑的唯物主义所困，我想，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何况，明明就是另一个人。
    “所以我想要把你留在身上，想着时间会证明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你的演技实在不怎么好，楚安然那样柔弱怯懦的人，跟你根本天差地别。
    “我派人跟着你，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你，结果真的被我发现你和林逸阳接触甚密。
    “后来你的生活习惯，方方面面都像极了。
    “我为着这些质问你，其实何尝不是在质问我自己。
    “可我没想到，你为了让我死心，竟然说你爱我，真是可笑，爱不爱，你以为我蠢到会连一个拙劣的谎言都看不穿么。”
    他说到这儿，始终没有抬头，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而听着他说这些的凌冉，整个人都僵住了。
    确实，她从始至终都还是低估了霍云霆。
    他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啊！
    “我一早就知道你偷偷报了料理课。
    “就算你想法子掩盖，可你的字迹，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钢琴教室让你弹琴，你的掩盖更是拙劣。
    “我真是好奇，你是哪儿来的自信，自认为能够通过那些不靠谱的伪装瞒过我这个对你的一切了若指掌的人。
    “包括看房的时候，儿童房也是我安排的。
    “那是因为，凌冉，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听到其他细节的时候，凌冉还能忍，但是听到孩子。
    凌冉脸色惨白，难以置信。
    怎么会！
    她明明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难道他真能眼手通天不成！
    霍云霆缓缓抬眼，眼中难掩伤痛之意。
    “凌冉，在我面前，你真的暴露了太多。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你确定还要继续跟我装傻吗。”
    他像个无情的法官，在这个审判席上，她“罪恶滔天”。
    凌冉望着他那双漆黑锐凛的眸子，渐渐红了眼眶。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还是不想说。
    因为……
    她真的说不出口！
    她要如何面对他。
    她们的未来又该如何。
    在霍云霆面前，她从来都不曾坦诚过啊。
    她的脸色甚是惨白，毫无血色的白。
    霍云霆此刻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耐心。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喟叹了声。
    “我不逼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之前一直不说，是因为我担心说穿后，我无法面对你。
    “但是经过昨晚那件事……
    “凌冉，我失去过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你懂么。对于我霍云霆而言，这天底下没有比你更重要、更宝贵的。”
    “别说了。”凌冉推开他，眼神疏离。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心软。
    听他说这些，她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也是人啊。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
    更何况他还提到了曾经那个孩子。
    她苦涩的笑了笑，开口问他。
    “霍云霆，你知道我恨你么。你知道我恨你入骨，想要杀了你么？
    “你毁了我的人生，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你到底……你到底爱我什么啊！！”
    啪！
    她情绪激动，直接就给了他一耳光。
    霍云霆本可以躲开的。
    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样不是很好么。
    她终于承认了。
    她终于承认她是凌冉。
    这一巴掌，值了。
    “这是你欠我的。”凌冉打了他一耳光后，表情冰冷无情。
    啪！
    又是一巴掌。
    “这是你欠了那个孩子的。”
    那孩子，根本就不该存在。
    是他不负责任，是他创造一个不该有的。
    她连着打了他两巴掌后，心里更加难受了。
    “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我原谅你当年那晚所为，你不再欠我的。”
    她知道，那晚的事，他也是因为被人下药，不得已的。
    若是换作其他女人，同样会成为他的“解药”。
    只是那晚唯独她运气不好罢了。
    见她收回了手，霍云霆却将其抓住，“不要两清。”
    他的表情相当认真，俊美的脸上，两个巴掌印赫然在目，但他内心那失而复得的欣喜已经令他感觉不到痛。
    “冉冉，我愿意欠着你。让我用这一生来偿还，好么。”
    她神情淡漠着抽出自己的手，“我说了，你不欠我的。”
    他着急起来。
    “那孩子呢！我还欠了你一个孩子不是么。冉冉，只要你想要，我们还可以有……”
    “霍云霆！”她有些生气。
    他知道他在胡说些什么吗！
    “我是不会跟你有孩子的，这辈子都不会！”
    “这辈子还很长。”霍云霆相当固执。
    “既然话已经说开，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么。霍总，别再自己骗自己，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一丝一毫，从未。以前不喜欢，现在同样不喜……”
    她想要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但他却猛地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