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章 再见

作品:《九十年代福运女

    许燕玲被留在了池家,她哪里也去不了。服装店那边的工作是丢了,她甚至没能好好的和店主道别,连句道谢的话也没有。
    许燕玲看了一会儿电视,想起了前阵子靳秋海说过几天要来找她的事,现在这个节骨眼她只求秋海别来池家,要是让许家发现了,不仅池家给惹上麻烦,秋海也脱不了干系。
    看了会儿电视后,燕玲觉得有些百无聊奈。后来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她走出来一看,回来的人是池峥嵘。
    池峥嵘穿了身篮球服,脚上是双耐克鞋,手里捧着个布满了灰尘的篮球。另燕玲吃惊的是池峥嵘的颧骨刮伤了,脸上还有血。他这是去打篮球了,还是去打架呢?
    “他们都不在吧?”
    燕玲点点头,池峥嵘便钻进了自己房里去,过了片刻又让燕玲给热水他要洗澡。
    “你脸上的伤不要紧吗?”燕玲指了指峥嵘的脸。
    池峥嵘嘴巴一撇,似乎有些不高兴道:“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给我闭嘴,不许在他们面前嚷嚷。不然你知道我的厉害……”池峥嵘说着就抡起了拳头在燕玲面前比了比,想借此在吓一吓燕玲,燕玲却压根没有放在眼里,她和池峥嵘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烧水。”
    燕玲在等水好的空档,她打开了斗橱下面的一个抽屉,翻了一阵找出了几样东西。后来她拿着这些东西去敲了峥嵘的房门。
    “伤口你自己处理一下,这里有药棉、酒精。”燕玲将这些放在了峥嵘的书桌上。
    池峥嵘仿佛并没有把脸上的伤放在心上,这会儿他正躺在床上,翘了个二郎腿在翻一本杂志,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见燕玲说话。
    自从放假后,他也很少在家,也不知整天在忙些什么。反正燕玲也无权干涉他的生活。
    燕玲帮忙将他换下来的球衣拿去洗了,有味道的球鞋也拿到了阳台上晾晒通风。到了中午时她简单的做了饭菜,池峥嵘吃了饭后就在家里蒙头大睡,后来到了下午快五点的时候,他换了身衣裳还喷了香水出门去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燕玲连楼都没有下,许家人自然也没能找到她,但总是这样的躲下去也不是办法。燕玲心里计划着离开这座城市。服装店那边还没做满一个月,她也没能拿到工钱,在池家帮忙做保姆也还不到一个月,每次卢丽红给她买菜的钱,她花了多少还剩多少都会给卢丽红说清楚,从没留下过一分钱。
    真到了要用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依旧是个穷光蛋。
    燕玲再次被金钱打倒了,来了这么久,她除了多了几套衣裳以外,当初七块钱现在还剩下两块四角五分。这两块钱除了能买一斤肉还能余下一些,要做更大的事是不能够了。
    隔日池峥嵘在家的时候,燕玲和他说:“我出去一趟,一会儿你帮我开一下门好吗?”
    池峥嵘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这会儿收录机里正放着迈克杰克逊的歌曲,他正跟着跳舞。
    燕玲看了他两眼,最终还是觉得出门去。
    太阳像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没走几步路,她就热得满脸都是汗。燕玲连巷子也没有出,她钻进了一间理发店里。
    卢丽红今天刚五点就到家了,她拦住了正准备出门的儿子。
    “你要去哪里?”
    “程旭家。早就约好了的。”
    “哪里都不许去,一会儿你爸就回来了,你老实给我在家呆一天行不行?放假这么久你就没有规矩过一天。”卢丽红最终还是上了手,揪着儿子的耳朵,逼迫他老实呆在房间里监督他写作业。
    “你爸给你安排的试卷你一张也没有做,你会把你爸给气死的!”
    池峥嵘满腔的不情愿,他都多大了,连自己的私人空间也没有,就被家里强迫着学习,他又不喜欢学习,可是比这更悲惨的是爸爸是自己的班主任,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对他来说都像是在坐牢。
    “阿姨,您回来了。稍微等会儿,可能还要半个小时饭菜才能好。”
    卢丽红张大了嘴巴看着跟前的燕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问了句:“你的长头发呢?”
    燕玲笑道:“天气热,洗头又太麻烦了,所以我给剪掉了。”之前她的头发都快到腰了,现在刚刚齐耳。剪掉了长发,她觉得轻快了不少。
    “哎哟,哎哟,都说头发是女人的命,你怎么说剪就剪了,多可惜啊。”卢丽红爱美,她喜欢折腾自己的头发,每年都要去理发店烫头。之前她看见燕玲一头长发乌黑发亮又柔顺的时候很是羡慕,如今见削得这么短她心疼死了。
    燕玲却没有当回事,她笑道:“阿姨,没事的。不过就是头发嘛,很快就能长起来了。我倒觉得短发很方便。”
    这天晚上她并没有和池家夫妇一道看电视。匆匆的洗了澡就自己上床睡觉了。
    然而躺在床上的许燕玲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没有和卢丽红说实话,她把自己的头发给卖了,虽然只卖了25块钱,但这笔钱对她来说已经够买一张到省城的车票。
    她之前偷偷的给长途车站打了电话,询问过票价和班次的事,明天下午2点10分正好有一班到省城的车,她打算坐这一班车走。
    总之不能再给池家添麻烦了,她不能连累对她好的人。许燕玲从来都是有主见的人,虽然耕田发生了突发状况,但对她来说不过是提前离开这里而已,因此倒显得十分从容。没能和靳秋海告别,虽然有小小的遗憾,倘若有缘,以后说不定还能见面。
    不到十点燕玲就已经睡着了,池家别的两个房间的灯依旧亮着。池峥嵘在自己房里听歌,池家夫妇则在卧室低声商量着什么。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许燕玲是第一个醒来的。池家其他人还在睡梦中。
    马上就要走了,但她决定好好的给这家人好好的做一顿早饭。
    池天亮喜欢吃面食,池峥嵘喜欢吃包子,卢丽红喜欢喝粥。她每个人都顾及上了,炉子上先熬粥,发面的功夫就开始用另一团面开始擀面、抻面。
    五点半起的床,在厨房里忙活到了七点,包子已经蒸上,粥已经熬好,池天亮起床后再下面条也赶得上。
    燕玲昨晚偷偷的将行李收拾好了,虽然她并没有多少东西,不过两套换洗的衣裳,还有卢丽红给买的一双鞋子。打算等吃过午饭再收毛巾和牙刷。
    她将身份证拿了出来仔细看过,身份证上的照片和现在的许燕玲相差甚远,不过油了这东西能减少许多麻烦,她仔细的放在帆布包的内侧口袋里。
    刚刚放好,就听得卢丽红在外面叫她:“燕玲!燕玲!”
    许燕玲答应着走了出去。卢丽红惊呼道:“老天,你几点起来的,包子都蒸上了。”
    燕玲笑说:“家里正好有面粉就试着做了,怕放久了要生虫。”
    “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天买的,平时也没怎么吃,还是你在这里好,每天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吃的。”卢丽红满心的呵护。
    吃过了饭,卢丽红要急着上班,她临走前和燕玲说:“我今天下午会早点回来,我会买好菜的,你不用担心。”
    燕玲与卢丽红告别:“阿姨再见,路上当心。您还是拿着伞吧,有雨遮雨,没雨也能防晒。”
    卢丽红笑道:“好嘞。”她已经换好了鞋子,临走前突然摸了摸燕玲的脑袋,笑说道:“看久了,倒也习惯了。短发看着利落清爽,比留长头发还好看一些。”
    燕玲抿嘴笑道:“谢谢阿姨夸奖。”
    她送走了卢丽红,心道这是最后一次道别了。她站在阳台上,一直目送卢丽红出了家属大院这才回来。
    池天亮吃过早饭后就呆在书房里忙,莫非他今天不去学校?他要是一直在家的话,自己就出不了门了。许燕玲心里有些忐忑。
    许燕玲开始打扫屋子,当扫到书房的时候池天亮还坐在书桌前正埋头写什么东西。
    “池老师,您今天不去学校吗?”
    “怎么不去,还有一份总结没有写完,今天必须交上去。我这里忙完了再走。”
    他要出去的,许燕玲松了一口气。
    池天亮一直到快九点的时候才出的门。池峥嵘的房门倒一直关着,不知他在屋里干嘛。
    打扫了屋子,她换了煤炭,又帮着洗了衣裳。十一点刚过就开始忙午饭了,两个人的午饭也没那么复杂。许燕玲炒了个青椒肉丝,一个番茄炒蛋,然后煮了蔬菜汤。
    她做好了饭叫池峥嵘来吃的时候,他压根就没进来,后来还是燕玲给送进房间里的。
    吃了午饭,收拾好厨房,时间正好是一点十分。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
    池峥嵘一直在自己房里,池家夫妇都在各自的单位,她相对来说是自由的。
    许燕玲背上了早就备好的帆布包,带上了所有的积蓄,她留了一张纸条,纸条折叠了一下放在了茶几上的水果篮里。
    她戴了顶鸭舌帽,这顶帽子还是卢丽红给她买的。
    她轻轻的拉开了房门,在离开池家前最后扭头看了一眼。
    还有三天时间,她来池家就一个月了。虽然穿越到这个时代她过得并不快乐,但在池家呆的这些天却是她一辈子的记忆。不管是寡言少语的池老师,还是待她如母亲一般的卢阿姨,就是叛逆如池峥嵘,这一家都留给了她极深刻的印象。
    再见了!或许几年后,她出人头地了还会回来看望这一家三口,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的人,燕玲永远都不会忘记。
    燕玲轻轻带上了房门,轻轻的走,正如她轻轻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