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王有宝(重生) 第9节
作品:《佞王有宝(重生)》 孟凭澜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她一个踉跄跌坐进了孟凭澜的怀里。
顾宝儿整个人都懵了,双唇微翕,微微仰起脸来,眼神迷茫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嘴角被轻抚了一下,缓缓摩挲着。
“这里沾到糯米印子了,”孟凭澜的声音低柔,却带着一股难以拒绝的威严,“你是我的女人,怎么能一个人去过三月三?明天等我过来一起。”
顾宝儿呆住了。
她的脑中只有上巳节的零星记忆,就知道这个日子要祓禊、宴饮,却不知道汝阳的三月三还有这讲究,今天更是光顾着看热闹,忘记问这三月三的来由和风俗了。
“三月三……是要成双成对的吗?”她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我还以为就是玩闹一下……”
“宝儿姑娘可真会说笑话,”于德华有点震惊地看着她,“在汝阳,若是单身女子,三月三是找情郎、会情郎的好日子,无论是送花还是对歌,都是给意中人的,你既然有了王爷,那可不能三心二意的了。”
“我……我没有三心二意……可我也没有……意中人,”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王爷……我……我明天不想去了……我还是呆在这里……”
孟凭澜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语声冰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宝儿心一横,鼓起勇气迎视着他的目光,认真地问:“王爷,你说我是你的女人,那你是要娶我吗?”
书房中的气氛凝滞了一秒,孟凭澜眼中有阴霾一闪而过,于德华更是瞪大眼睛轻呼了起来:“宝儿姑娘你在说什么?王妃这个名号……岂是你可以觊觎的?就算是嫔妾,你的身份也太低了!”
顾宝儿用力地推开了孟凭澜的胸膛,从腿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她的胸口发闷,脑袋一突一突地跳着,一丝刺痛从后脑处袭来。
“我家的宝儿,自然是有最疼你的男子来求娶的,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小娘子。”
“娘,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和爹娘兄长们在一起。”
“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的妹夫就算八抬大轿来抬人,我也要好好刁难刁难,让他吃吃苦头。”
……
各种凌乱的声音忽远忽近、忽轻忽重,她想要去捕捉,却又忽而消失。
“王爷,”她强忍疼痛,伏在地上轻声道,“我当然没有这种奢望,但我也不想做王爷你的女人,只求有片瓦遮身、温饱果腹便足矣,就算做个奴婢也心甘情愿。”
眼前的女人娇怯怯的,身体却不再颤抖,说完话后甚至连头都没抬,只留给孟凭澜一个圆润可爱的后脑勺。
乌黑的发髻微微凌乱地散落两边,发顶露出了两个小小的发旋。
不知道听哪个长辈说过,长了这种发旋的人脾气骨子里十分倔犟,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很好,是他小看了这个姑娘,这心机、这城府,真是令人惊叹,现在说的这些话,是想要要挟他非要有个正经的名分不成?
是,他的确打算给她名分,可他不喜欢这种被算计的感觉。
孟凭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地问:“顾宝儿,你不后悔?”
“民女不后悔。”顾宝儿的声音很轻,却毫不迟疑。
“哐啷”一声,桌几上震了震,装着五色糯米饭的碗掉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撞在了门槛上,糯米饭洒了一地。
顾宝儿惶恐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了孟凭澜挟怒而去的背影。
第10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要你好好对我,我自然也会好好对你。”
“你乖一点,以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去踏青?听说郊外山上的红梅都开了,特别好看。”
……
一个温柔的男声在耳畔反复低语着,让人脸红耳热的轻喘声萦绕,轻柔的抚摸在身上游走,带来一簇簇火焰。
顾宝儿听得面红耳赤,正要强忍羞耻再走得近些,好好看看这两人是谁,红色的纱帐飞舞,蒙住了她的眼睛。
等她把纱帐掀开,眼前的场景骤然从卧房到了野外。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知名的野花迎风微摆,将一片翠绿点缀得美不胜收,远处的山峦起伏,仿佛美人的身躯延绵不绝。
一匹红棕色的骏马从远处奔驰而来,马背上一男一女紧紧依偎着,不时传来几声惊呼。
“骑慢些,我有点怕!”
“有我在怕什么,靠在我怀里,我会抱着你的。”
“那要是你松手了怎么办?”
“我好端端的松手干什么?除非你给我一刀,那我就抱不住你了。”
……
尖利的破空声忽然响起,血光四溅。
顾宝儿猛地从梦中惊醒,急剧地喘息着,心口处的跳动仿佛擂鼓似的一下紧接着一下,她拼命按住了,才缓解了那种心悸的恐惧感。
这是她第二次梦见这一对男女了,可是那两张脸庞却依然蒙上了一层白布,看不清楚五官。
是她自己吗?如果是的话,那个男子又是谁?两人为什么会这么亲密,却又如此危险,一会儿男的痛斥她负心薄幸要杀她,一会儿两人又一起陷入血光之灾?
这到底是毫无来由的噩梦,还是她真实的记忆在作祟?
躺在床上平静了半晌,梦中那种真实的惊恐感这才散去,顾宝儿转头一看,天已经凉了。
“姑娘醒了吗?”兰莘在外面叫道。
顾宝儿披了一件外衣从床上下来,还没等她说话呢,兰莘推门而入,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了:“姑娘,我来伺候你梳洗。”
“以后不用你伺候我了,”顾宝儿想起昨晚的事,有些黯然,“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孤苦伶仃的可怜人,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王爷昨晚生我的气了,以后也不会再理我,等过一阵子我可能就要离开了。”
兰莘眨了眨眼,安慰道:“姑娘,你别难过,王爷这是在气头上,等过几天你去赔个礼,他就会原谅你了。这座别院里还从来没有住进姑娘过,你是头一个呢,说明王爷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顾宝儿一时也对兰莘说不清楚,只是接过她手里的水盆:“好了,说了不用你伺候就不用你伺候,你忙去吧。”
兰莘拗不过她,只好出去了。
顾宝儿自己梳洗完毕,换上了一声简练的裙装,一路去了后厨。
后厨里刘嬷嬷和秦嬷嬷都在,一见顾宝儿都吃了一惊。
“宝儿姑娘你怎么来了?”刘嬷嬷恼火地问,“秀珠和兰莘这两个丫头怎么回事?要吃什么吩咐她们来拿就是了,怎么让你亲自来跑一趟?”
秦嬷嬷也赶紧把她往外赶:“哎呦,你这娇滴滴的姑娘怎么来后厨,这烟把你的脸熏坏了,一百个我也赔不起啊。”
“刘嬷嬷、秦嬷嬷,”顾宝儿朝着她们福了一福,“日后你们就别叫我姑娘了,叫我宝儿就好,我以后给秦嬷嬷你来打下手,学学怎么做菜,你们千万别嫌弃我笨,就把我当成婢女使唤吧。”
刘嬷嬷和秦嬷嬷面面相觑,慌忙道:“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于公公交代过,你是王爷的人,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不伺候好你,于公公会处置我们,你可不能让我们为难啊。”
“我忤逆了王爷,于公公现在可能恨不得把我处置了,”顾宝儿笑了笑,“放心吧,他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好说歹说,刘嬷嬷终于退了一步,答应让顾宝儿学习厨艺,只是绝不肯改口叫她的名字,也不答应让她做什么婢女。
顾宝儿心里稍定了些。
孟凭澜昨晚摔门而走,只怕再也不会到这座别院来自讨没趣了,以后她离开孟凭澜的庇护,生活一定会很艰辛,昨晚思来想去后,她决定趁着这段时间暂时衣食无忧赶紧学门手艺,这样就算离开这里也能养活自己。
这一整个上午,她便泡在厨房里,从第一步认识各种食材开始,又是切菜又是和面,忙得不亦乐乎。
说也奇怪,那会儿姓罗的匪首和那个喜婆都说她是下崖村的,身为一个农家女,她居然连一些最普通的食材都认不出来,拿菜刀的手势也生硬得很,好几次都快把自己的手指切掉了,唬得秦嬷嬷把菜刀抢了过去,硬是不给她练了。
明明她前几天提起笔来写字画画的时候,一开始手腕僵硬,写出来的字并不好看,可练了一会儿以后就书写流畅了,可厨房里的事情怎么就还是半点不会呢?
唯一顺手的是和面,面粉里加了水揉啊揉啊,面团就一点点膨胀了起来,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就是手臂酸得很,活完面她的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好了,姑娘,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秦嬷嬷轰她走,“忙了一早上也够了,等包子蒸好我给你送过来。”
顾宝儿没办法,只好出了后厨。
虽然肩膀手臂很酸,可她的心情却还不错,一路到了庭院里,刚要往自己的东厢房拐,边上的偏房里忽然传出了兰莘刻意压低却又急促的说话声。
“秀珠姐姐,你怎么躲在这里睡懒……懒觉?今天一早你就偷懒,水也不替……替姑娘打,还是我……我……”
“我什么我?”秀珠利索地打断了她的结巴,“你爱伺候她你去伺候,昨晚我都听见了,她压根儿就没做主子的命,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副皮相,却一点儿都没见识,王爷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结果倒好,她眼巴巴地触怒王爷,还说自己要当婢女,亏我还塞了银子才得到了这桩差事,想着能巴上个好主子,以后也好享福,现在银子都白花了。”
“你——”兰莘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劝你也别太勤快了,要不然还得被她牵连,”秀珠轻哼了一声,“王爷昨晚都气得摔了盘子,这哪天把她拖出去发卖了都有可能,你难道也想跟着一起?”
“秀珠姐姐,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咒……咒姑娘,”兰莘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王爷只是暂时生气了而已,姑娘她脾气好,对我们也好……”
“好有什么用?我本以为王府里连个正经的女人都没有,她虽然身份不高,可只要王爷喜欢,总有一天能进府有一席之地,可现在倒好,她求着要做婢女,那不是和我们一样吗?”秀珠轻蔑地道,“咱们还是赶紧另寻出路吧。”
“秀珠姐姐,你别……别这样……”兰莘恳求道,“我们帮帮姑娘……”
顾宝儿轻咳了两声,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兰莘率先出了偏房,神色慌张:“姑娘,你听到了什么?你别生气,秀珠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她……”
秀珠也出来了,脸色微微泛白。
刚才她虽然像连珠炮似的说得痛快,可王府里的规矩重,这别院也不例外,她现在还是顾宝儿的婢女,背后说主子坏话、懈怠偷懒,都是要重罚的。
“我……我说什么了我!”她心一横,豁出去了,“这不是你自己盼着的吗?我又没说错。”
“风太大了,你们俩说什么我没听见,”顾宝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以后不用伺候我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主子,你有门路再好不过了,赶紧走吧,别耽误了你的前程。”
秀珠眼中阴晴不定,欲言又止。
顾宝儿推开门,正要进房间,她忽然紧走几步,叫了起来:“姑娘,等一下!”
顾宝儿转头过来,眉心微蹙:“嗯?”
“你听我一句劝,赶紧给王爷递个话,说你昨晚只是一时冲动,现在知道错了,”秀珠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向来不近女色,这些年来身边也就出现了你这么一个女子,他一定是很喜欢你的,你不抓住这个机会,日后一定会后悔的。现在这世道并不太平,你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又生得这么美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觊觎,一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为何不留在王爷身边享尽荣华富贵呢?”
顾宝儿淡淡一笑:“秀珠,多谢你的好意。但我意已决,可能是我和王爷没有缘分吧。”
一连几天,日子都在平静中度过。
赵其安很守信用,隔两天便来替她施针一次,并监督她有没有按时服药,丝毫没有被她和孟凭澜之间的冲突影响。
兰莘依然很固执,天天跟在顾宝儿身后端茶递水,秀珠也没走,惫懒了半日后就又和以前一样了,就是一空闲下来,便是一脸恨其不争地看着顾宝儿。
顾宝儿也顾不上她了,忙着在后厨偷师学艺。
说也奇怪,她驾驭得了细软的羊毫,却奈何不了一把菜刀,练了好几日,切出来的菜依然是歪歪扭扭的,别人切个年糕,“笃笃笃”的声音好像器乐联奏,不一会儿就切好了一大盆,她却左比右划,半天切不了一根,手上一不留神还划开了一道的伤痕,唬得秦嬷嬷一把夺过了菜刀:“哎呦我的祖宗,你别切了,真要学就炒菜吧,炒几个好吃的能哄王爷开心也好。”
顾宝儿手里被塞了一把菜勺,站在了灶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