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作品:《金色月光

    他说,你套个麻袋我都觉得帅。
    你什么样儿我都喜欢。
    曲海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电得一塌糊涂,恍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第51章
    为了学做海鲜,曲海遥还特地拜托亚辛来给他开小灶,但是亚辛一听说他手里的食材,就给他介绍了一位资深的江浙菜老师傅来教他。曲海遥本来就聪明,又花了心思去学,很快就能有模有样地做出几道成品来。
    他把自己的学习成果充分地运用在了容意的厨房里,另有四金影帝在一旁给自己帮忙打下手,很快,海味的鲜香就从半开放的厨房里溢出,渗透到整间性冷淡风格浓郁的房子里。
    曲海遥做了四道菜,容意则是提前备好了响螺片,趁这个时间煲了一锅响螺排骨汤。两个人把四菜一汤端上了饭桌,曲海遥脖子上还挂着那过分卡哇伊的粉红色围裙,配上容意那套棉质居家服居然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萌感。天气渐渐转凉了,可屋外的冷风一点也没漏进来,屋子里被灶火和忙碌热闹着的两个人烤得暖烘烘的,让人极度舒适和满足。
    曲海遥看着对面的容意满手汤油拿着螃蟹啃的样子,别提多舒心了。没有什么能比做饭给喜欢的人吃、喜欢的人又非常爱吃来得更让人满足了,曲海遥一手捧着碗,咬着筷子尖儿无声地傻笑起来,结果被对面的容意赏了个白眼。
    吃你的饭!看我,看我能下饭啊?
    曲海遥不依道: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
    容意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用来形容咸鱼咸鸭的。
    曲海遥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没喷得容意满脸饭粒子,结果就是他自己被呛了个半死,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容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抽了张纸巾给他,又给他盛了半碗汤。曲海遥喝着汤,终于缓了过来,顿觉自己相当十分非一般的丢人,刚刚咳得胀红的脸不但没褪下颜色,反而更红了。
    容意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只伸出筷子尖儿敲了敲曲海遥那还剩下半碗米的饭碗:老老实实吃饭。都不用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来批判你了,你倒是别热饭非放凉了吃啊。
    还好他没有笑话我曲海遥暗暗松了口气,欢喜地低头扒了一口饭,还没等嚼吧两下脑子里就突然浮现出林嬷嬷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你洋相出尽的样子人家容老师早就看腻了,完全没有新意
    曲海遥:
    苍天鸭!为什么我非要在这个时候想起这句话来!一时间曲海遥被自己脱缰野狗般的脑回路和曾经林琦的一针见血双重打击得咬肌都退化了,一口饭含在嘴里嚼也不记得要嚼。对面的容意一抬眼就看到曲海遥的痴呆相,顿时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曲海遥跟他处得久了,要是刚认识那会儿曲海遥还不敢擅自揣摩圣意,但现在他打眼一看就知道容意内心刷出了什么弹幕。
    容意的内心活动:这小子又在玩什么变脸呢?
    为了扭转自己在容意心中愈发鲜明的谐星形象,曲海遥赶忙把饭嚼吧嚼吧咽了,然后干咳了一声,故作正经地问:哥,我还以为你不做饭是因为不会做呢,但你其实是会的吧?
    给曲海遥打下手的时候容意的动作谈不上有多麻利,但也明显不是新手,更别提他煲汤的时候无论是打沫还是控时控火都很娴熟。容意夹了一块鱼,点了点头:会啊。以前穷的时候都是啃馒头,偶尔想吃点好的了也没钱下馆子,只有自己做。
    曲海遥被噎了一下。他眼睛一直看着容意,所以很明确地看出容意在说到旧事时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但曲海遥却不能这么轻易的释怀,作为同样被刘家仁坑骗算计过的受害者,容意多年前的境遇和前段时间《山火》剧组闹出来的风波迅速在曲海遥的脑内被关联到了一起,曲海遥啃着碗沿偷瞥着容意,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那哥,你下面什么工作安排啊?接新片吗?
    当然接。程望导演约了我拍《大河颂》,但前期还没敲下来,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我手上还有好几个本子前期已经定了,正好趁这个时间看能不能找一个好的拍了。
    程望导演早年通过一部战争片名扬海内外,算年龄的话应该是正值当年的资深导演了。但那部战争片是一个三部曲系列的第一部 ,而拍到第三部的时候戏就被禁了,后来程望多年没再执导筒,一直醉心于电影从业者的培养,近年来才又导了一些新片,但口碑毁誉参半不说,票房也是一塌糊涂。容意和程望认识有些年头了,但一直没有合作过,这部要拍的《大河颂》改编自著名女作家兰心的同名小说,而兰心正是程望的妻子。
    真是好配置啊曲海遥在心里揣摩了一下这部电影的班底和制作水平,不禁暗叹能被容意看上眼的果然都是顶级资源。他心里更加忐忑了,但既然开了口,曲海遥索性把心一横直截了当道:我听说,NUERA要在亚洲拍的那部电影已经定下来了他们找、找你了吗?
    容意正在挑鱼刺,闻言抬头看了曲海遥一眼。这一眼看得曲海遥心里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容意的目光。就看见容意忽而一笑,慢条斯理地把挑好了刺的鱼肉送进嘴里,等吃下去了才回答:
    说起这个前两天娄永锐打电话给我,说NUERA新片片方钦定的男二死活非要让我来演男主,说他演不演男二无所谓,但一定要请我演男主。操作这么骚,是你干的吧?
    曲海遥脑子里嗡地一声,眼睛都有点发直了。他知道如果这戏成了,那么这些边角料肯定终究是瞒不住容意的,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从一开始就全程曝光在容意眼底下了。
    你娄不是、这怎么娄导是怎么知道的?
    他以前还觉得自己挺会处理突发状况的,可是自从认识容意之后,一到容意面前曲海遥的大脑应急机制就容易死机,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容意见他这副慌不择路、全身毛都要炸起来了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眉眼也弯起来,弧度里盛满了笑意。
    你知道这部戏在初期剧本刚落实下来的时候就接触过娄永锐吧?
    知道啊!但他们跟我说现在已经定了元野导演了啊!
    黄了。容意给自己盛了碗汤,喝了一口又续道:具体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后来他们又找了娄永锐,跟他说如果他来导的话,正好把我一块儿带过来让我演男主,说他们男二哭着喊着要让我演男主娄永锐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口气跟天桥底下说书的似的。
    提起娄永锐导演,容意的语气相当轻松。曲海遥也知道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容意在电影圈出道时间不算久,但六年间跟娄永锐两度合作,两次都让他捧了金杯回家,其中容意的出道处女作《歌魂》同样也是娄永锐的首部电影长片。
    在法国留学时娄永锐主修的是摄影,毕业之后常为一些小成本文艺片掌镜,有一次在工作中认识了来推销自己、想要争取这份为电影配乐的工作的容意,后来在写《歌魂》的剧本时有意无意地就将当时还并不熟悉的容意当做了主角的原型,拍摄的时候也就顺理成章地先想到了容意。
    从没演过戏的容意先是被这极度魔幻现实的剧本吓了一跳,戏中的主角是一位落魄的摇滚歌手,在写完了人生中第十首歌之后他自杀身亡。然而死亡并不是结束,他写的十首歌在他死亡之后通通获得了人形,誓要向逼死了他的人们、向这个害死了他的世界复仇。这些歌诞生在歌手人生的不同时期,写的也都是不同的情绪、不同的人生经历,所以每个人形拥有的人格都符合每首歌,但相互之间截然不同。
    在复仇的过程中有些人格渐渐发现,现实中的世界也好,歌中提到的人也好,似乎都与歌中叙述的不太一样,但另一些人格则执拗地维持着自己的人格,直到最终犯下命案。警方的追捕让人格们开始互相猜疑,继而自相残杀,当最后一个人格为了自保而杀死了追杀他的杀人犯人格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主会自杀了。看上去是这个世界杀死了他,但真正的杀手只是他自己。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最后一个人格也选择了和原主一样的死法,在留下一地荒芜之后终究改变不了任何他想改变的东西。
    在这部电影之中,容意一个人饰演了十一个角色,自杀的摇滚歌手、和他的歌分裂出来的十个人格。最初拿到剧本的时候他都傻了,他问娄永锐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看着我就脑补出了这么一个精神分裂的家伙?难道我看上去很像精神分裂吗?
    娄永锐:是啊,你就是很像啊。(斩钉截铁)
    容意没脾气了。那时候他为生计所迫,虽然没拍过电影,但还是很快就决定接下了。为这部电影写歌、拍摄,一共花去了他一整年的时间,而最终的结果证明这时间花得太值得。
    当年《歌魂》产生的效应是全球性的,所有从业者和电影爱好者都在惊叹这样一部作品的诞生,作为一位新人导演,娄永锐语法的扎实、运镜的大胆、叙事的张力,都让人拍案叫绝。
    而同样作为新人演员,容意那仿佛精神分裂的表演搭配上出众的灯光,让他呈现出来的人物真实而狰狞到令人胆寒的地步。这部电影让娄永锐和容意分别收获了来自欧陆的极为重磅的金杯,更频繁出现在了全球各大戏剧院校的教案上,几乎是一夜之间,娄永锐和容意就成为了各国电影从业者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后来娄永锐还和容意合作过一部《醉夜之窗》,又让容意斩获了亚洲的两座A类电影节金杯。处女作互相成就,六年里两度合作,两个人更有相当不错的私交,就连娄永锐女儿的名字也是容意给起的。
    而比起容意的新片不断,娄永锐则相对低产,六年里他只执导了三部影片,其中两部由容意担当主角,片方邀约娄永锐的时候顺带考虑上容意,也挺正常的。
    所以既然找了娄导,那根本不用曲海遥在这儿哭天抢地的吆喝,容意也很有可能会被NUERA邀请出演男主啊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曲海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是不是又干了些没啥鸟用的蠢事了?
    他再顾不上吃饭,只觉得嗓子里有点发堵,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劈成了两瓣,一瓣在为这件事直接在容意面前曝了光而羞耻,另一瓣则产生了一种恐惧。
    他害怕容意会因此而生气。
    林琦跟他说过当年容意和刘家仁之间的一些细节,好像是刘家仁想使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结果反而被容意用一瓶红酒砸开了瓢。这人性子之烈,在娱乐圈里算是罕见的,这样性格的人,真的能接受自己一个后辈以这种撒泼耍赖的方式为自己拉资源、谋福利吗?
    如果容意生我气了,那该怎么办?
    你现在倒是怕我生气了?据说你跟片方要求的时候不是挺壮士断腕的吗?容意抽了张纸巾一边擦着嘴一边无比自然地问,曲海遥怯怯地想要回答,可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你你你你你你、曲海遥心惊胆战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容意,你是会读我的心吗?
    还需要读心?你不是都写在脸上了吗?
    曲海遥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写了啥?
    容意长长的眼尾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手肘撑在餐椅把手上,下巴又撑在手上,打量着曲海遥的表情。
    写了拜托千万不要生我气啊。
    回答完全正确曲海遥悲催地想着自己在容意面前到底有多藏不住事儿,他可怜巴巴地抬眼望了望容意,然后小声问:那你生我气了吗?
    容意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但明显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让我想想你做什么能让我生气呢?
    莫名其妙地,曲海遥本来就有点快的心跳速度一下子又飚上去了。
    现在还没想出来,容意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汪碧波荡漾的湖水,正摇曳出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有多么动人的光彩。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曲海遥感觉自己好像要因为心动过速而倒地晕厥了。明明只是像闲聊、像玩笑一样的话,但曲海遥却觉得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动听的声音。如果现在他面前有一面镜子,他就能看到自己的脸正因为过分激动的情绪而胀得通红,眼睛也湿润而闪耀着异常的兴奋,像是醉了酒一样。
    这种毫无来由、毫无道理的沉醉简直像是真正的醉酒一样,通过空气就能将酒精的迷幻感传播开来,容意被这样的眼睛、这样的表情望着,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也有点醉了。
    哥
    有清朗的声音在这迷醉中响起,容意被叫得微微一颤。
    哥,我真喜欢你。
    第52章
    我真喜欢你。
    曲海遥的音色明明这么清朗,却在这个瞬间、在说这样简单几个字的时候蒸腾出一种浓郁的酒精香气。被年轻人这种直白表达出自己喜好的操作给电了一下,容意只觉得自己全身筋骨血脉一下子都麻了。他呆愣了大概数秒钟的时间,然后垂下眼帘,避开了曲海遥像小鹿又像雄狮一样看过来的视线。
    曲海遥刚才还热烫的心瞬间被一盆冰水浇了下来。他呆然看着容意起身倒了一杯柠檬水慢慢喝了下去,然后绕回桌边看了看曲海遥碗里还剩着的半碗饭。
    我看你也不打算吃了?暴殄天物
    你、你就这反应?曲海遥真的很想拽着容意不让他走,盯着他的眼睛这样逼问他。但好像光是刚才说喜欢就已经花光了曲海遥所有的勇气,他心里不甘,却不敢用那么咄咄逼人的态度对待容意。
    可是如果不逼问满满的疑惑和不甘压在曲海遥的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长久以来容意对自己的宠爱绝不是假的,相处之中每每感觉到的心跳加速也不是假的,那些闪闪发光的时刻,那些挥之不去的心动,都真实得让曲海遥现在想来都灼烧般火热。
    而容意垂下眼帘的时候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把扇子,将欲语还休的情绪藏在了眼底,不让曲海遥看见半分。曲海遥抬眼看向容意,而容意看着他面前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