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作品:《王与神官[综]》 不说别的,他在怨灵消失后的短短几天内,就感到自己的精力比以前充沛了不少,力气也跟着变大了一些。
哦,连身高都在这几天里不服输地提了几厘米。
根据认真负责的大祭司大人作的官方解释,原来他从出生到现在就被人阴测测地下了诅咒,能活蹦乱跳到十九岁全靠几年前挂在脖子上的简陋护身符, 好不容易下诅咒的鬼东西变成黑烟, 诅咒也跟着烟消云散。
之前感觉精神还好体力也不错, 完全是王子殿下天赋异禀这下子没了一直在消磨他精力的诅咒, 便引来了久抑后的突然爆发,不管发生什么都算正常现象。
唔,原来是这样
拉美西斯听了, 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继续体悟,在别人都要觉得他明悟到非常不得了的真理之时,忽然言之凿凿地来了一句:真是该死!如果没那玩意儿害我将近二十年,我的身高岂止这么一点儿!
不愧是拉美西斯,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歪了八百个弯,开始对自己又高了几厘米的身高挑三拣四,说什么如果没有诅咒,自己现在肯定可以更高。
拉美西斯(依依不饶):还没到我计划的高度果然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叫麻什么的不重要的家伙的错!
塔希尔:
拉美西斯(忽然警觉):但我再过一年不,只要一个月,就能达到目标了。你看着吧,塔希尔!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塔希尔:
大祭司大人无法理解王子的逻辑。
王子殿下把诅咒和身高扯上关系就已经很没道理了,还要再加一句不要让他失望。
塔希尔并不介意拉美西斯是高是矮,毕竟别人的身高又不是长在他自己身上。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祭司可能更希望王子殿下稍微别长那么高,身高差太大,仰头看人会很不方便
这样的念头也太幼稚了,所以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就被云淡风轻地抹掉,权当做不曾存在。
用后世的身高测量标准来算,就快到二十岁的年轻王子在去埃赫那吞遗址前就有一米七六,去了再回来,就跟白捡似的噌噌长到了一米七九。
这个身材在当下不算最为魁梧的,但绝对可以算是高大的。
塔希尔比他还大一岁,却只有一米七左右,今后应当是没有机会再长高的。
不是挺好的吗?我觉得唔,已经可以了。
是吗。
才嚷嚷着嫌弃自己不够高的人下一秒就换一个人嚷嚷,可嘴里说的却是他这高度差不多很可以了,不用再长了。
换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听了,绝不是翻脸的问题,指不定要气愤地跟不会说话还爱说话的笨蛋大打出手。
这样一看,塔希尔眼皮不抬,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已经是非常给王子殿下面子了。
假如王子殿下能够及时从空气中捕获到一点儿尴尬的气氛,知趣地闭嘴再岔开话题,他们还能继续友好交流。
但可惜,拉美西斯并没有这份自觉。
他只在刚从遗址回来的那一天消停了一下,从第二天开始到现在,已经连续五天跑来神庙报道了。
真乃风雨无阻,斗志昂扬,让大祭司险些以为他就是全埃及最无所事事的王子,或者比自己这个正派祭司还要虔诚用心。
但这人来归来,除却进门时雷打不动会关心一下梅杰德大人的所在外,其他的时间全都没做正事儿。
虽然拉美西斯也没打扰大祭司大人做正事。
可是,在自己默默看书忙碌的时候,旁边有一个人,以比从前明目张胆了一百倍的姿势,坐在旁边瞅着自己长达数小时
是个人都会觉得怪怪的。
纵使塔希尔定力十足,可以长时间屏蔽他人的目光自己做自己的,却也耐不住几天下来都是这样。
就算自己不在意,他也得关心一下王子殿下的心路历程,顺便问他到底有何贵干。
不去军队就算了,塞提陛下那里没有需要你做的事情吗,拉美西斯?
于是,委婉地询问了。
唔?你在担心我吗!
王子兴奋的点很奇怪,也没听出这话中的暗示之意。他反而笑起来,单手托着头,继续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望过来:放心吧,这段时间哪里都没我的事
哦,难道我打扰到你了?
临时清醒了一点点。
然后再下一秒: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你不用管我啦,我就是在这儿坐坐,其他地方不爱去,也懒得去。
那你可以去找摩西算了。
塔希尔深知王子殿下的性格,明白就算这么说了,他也肯定不会乐意,干脆不要说了。
他问过一遍后就不再多问,只当抛弃了桌子对面,径直坐到自己身旁不足十厘米处的褐发青年不过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按下不理即可。
拉美西斯望了他有多久,他就写了多久的咒文。写完王子还没有告辞的意思,塔希尔便自己看书。
悠闲的午后,沾染上懒散气息的阳光落到人身上,都能将人骨照得软化。
避开外人耳目的石屋内,窗台上的花瓶里又换了新花。只不过,近几日的花都是拉美西斯亲自来换的,倒给塔希尔省了一点事。
换来换去总是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我给你换成别的了,不是看着更舒服了吗?
我倒觉得,是什么花都没关系,都能点缀在窗前,得闲欣赏。
是么?那无所谓了,用我带来的花就行。
明明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说到这儿来,得到默许也颇为容易。
可拉美西斯却像是得到了不止这一点的额外收获似的,从飞扬的眉宇间就能看到心满意足。
他将自己清晨亲自从皇家的池塘采来的莲花认认真真放进花瓶里,摆在塔希尔只要抬头就能望见的地方,心中更觉得欣喜。
手指似是不经意地触碰到莲花莹白的一片花瓣,那月牙似的柔美之物在他指下轻颤,若有若无的触感,让他想起这只手曾经碰到过大祭司的面颊。
当然了,塔希尔的肌肤比这花瓣更白皙细腻,也比它更惹人怜爱。
哎,塔希尔。
说的是不打扰不打扰,但等到后面的有一天,不请自来的王子还是突兀地开口了。
金发大祭司目光停留在书页上,不紧不慢地回应:嗯?
拉美西斯憋了这么多天,果然有一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想问出来,并且得到答案。
如果有一天我说的是如果!你能够离开神庙也不能这么说。
他努力做出是随口一问的模样,同时抑制住语气不要起伏:意思就是,如果你能够以自己的意志来选择,是继续做祭司,还是离开神庙去做别的事情,你会想做什么?
塔塔希尔?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啊,因为
总不可能直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个目前还不能直说的私心。
拉美西斯狡黠地遮掩了真实目的,只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未来不想当祭司了,去做了别的事。刚才忽然想起来,就干脆好奇一下所以呢,你本来就不太想做祭司吧,如果真有机会,你会去做什么?
后面这句话,是能够随便说出口的吗。
塔希尔似乎对王子的心血来潮格外无语。
对已经是大祭司的、身上还背负有神谕的他说出你本来就不想做祭司这样直白的话,放在外面是会掀起轩然大波,被定为不敬神明的。
因此,塔希尔才会在第一时间阻止拉美西斯再说。
可只要细致一点就会发现,即使颇为严肃地要求拉美西斯不可多言,将话题岔过之后
他似乎并没有否认什么。
言归正传。
如果有机会离开神庙,之后想去做什么?
很久以前,你是不是问过我差不多的问题。
嗯?有吗?哈哈哈哈完全忘记了问过也没关系,急死我了,你快告诉我答案啊。
很久很久以前确实问过,就当做拉美西斯真的忘记了吧。
塔希尔当初的回答,他自己倒是真的忘了。重新再给出一个,倒也差别不大。
那就不跟你探讨这个如果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就算是痴人说梦般的话题,塔希尔把书放下,也跟真的纯属没事做的王子殿下郑重其事地剖析了起来。
我在神庙的这些年,没有收受过外人的贿赂,也不曾借神庙之势谋取过私利,每月的俸禄也不高。
嗯,我知道!但这跟我们说的
所以,想靠着搜刮来的财富留在底比斯逍遥自在,是行不通的。
啥?!
塔希尔仿若不知自己说出了怎样不符合他人设的惊人之语,还在那儿格外淡然地说着:用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做点什么清闲工作倒也是一条路,但我大概不会擅长管理钱财,最后能不能以此谋生还是个问题
拉美西斯隐约觉得不大对,但心神却不受控制地被塔希尔描述得煞有其事的假设牵走,完全回不来了。
和生父现在的家庭关系冷淡,也没有想回去的准备。
呃、嗯
虽说我做的都是最恶劣的假设,真到了那一步,可能不至于像说的这般糟糕
都假设了这么多了,最能解决问题的那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到呢!
某一句心声差点呼之欲出。
拉美西斯的思路被人无痕无迹地带进沟里,竟是遭那其实完全不符合实际的塔希尔离开神庙后的悲惨景象刺激得不轻。
年轻人才开窍不久的心正火热着,哪能容得放在心里的人受那种委屈,当下还是没法忍受,张口就喊道: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落到那番田地!还多说什么,直接住到皇宫来不行么,我和我母妃都会高兴的!
好歹他没直接说我会高兴,还扯出了很无辜的王妃当作遮掩跟没遮好像也没多大的区别就是了。
不当祭司了,难道就不可以来我身边当维希尔吗!
更冲动的话也直接喊出来了。
拉美西斯在那一刻猛地心惊,不是发觉自己又差点说出了危险的真心话,而是猛然间,对上了一双澄明的蓝眼睛。
塔希尔盯着他:
他有点冒冷汗:
原来绕了半天,你是想说这个啊。
你的维希尔不是预留给摩西了吗,忽然改变主意是会让你义兄伤心的。
塔希尔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个精力过剩导致妄想过度的王子轻松解决。
他又把书拿起,不顾表情大变的王子此刻的心情,再看起书的模样分外悠闲。
拉美西斯(脸色变来变去,大概是在义兄和爱人之间挣扎):
不过,承蒙担心。
悠闲看书的大祭司不再抬眼,却不着痕迹地开口,幽幽地补上一句:之前是跟你开玩笑的。如果真的可以离开神庙,我大概更想要到远方走一走,而且,不管去哪儿,也总找得到停留的地方。
拉美西斯听了,比刚才的低落好了一点点,但还是不怎么开心。
拿着书册,塔希尔终于沉默着再瞥了生闷气的王子一眼。
另外
他顿了顿,之后就仿若无事地接了下去: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母亲,在距离底比斯很远的地方给我留下了一座农园。如果以后有机会,可能会去那里看一看吧。
拉美西斯:
塔希尔说得平淡,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王子殿下听了,他竟不禁愣了一愣。
塔希尔?你说,你的母亲农园?难道是!
嗯。
具体塔希尔没细说,只大致透露了一下。
他最近才得知,自己早逝的母亲在临终前将外祖家的一处房产留给了自己,但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就去世了。还是后来留在那边的仆人听说了大祭司之名,方才找来告知此
那就太好了!我没想到嗯,真不错,我为你感到高兴!
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也应当看不上小小农庄的王子大喜,一时间竟表现得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拉美西斯一下子把他那点小心思全忘掉了。
他发自内心为塔希尔感到高兴,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惊喜的实际意义远超过它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价值。
原先拉美西斯一直以为,塔希尔的家庭全无好的一面,会是他无法抹消的阴影。
可现在看来,即使只有一点能称得上明亮的色彩,果然还是出现了。
太夸张了。
塔希尔偏头,到此为止还是格外淡然。
他似乎还坚信着如果只能停留在假设的层面,随便说说而已,不能当真,所以心情也不会怎么起伏。
但拉美西斯跟他相反,仿佛就揪着这个几乎不可能的假设不放了。
那你以后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不。
为什么?!
大祭司神色不改,话音重归冷酷:我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