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作品:《王与神官[综]》 拉美西斯不出意外没注意到少年的细微反应,全关注那句话去了。
看又是看到的啊,行吧,我信了。
同样的说辞在八年间出现过许多次,拉美西斯无一例外,每次都信了,这一次自然也是。
不过:你今天非要来,是看到了与那些奸细有关的未来吗?不对,这样不是更危险了吗!
塔希尔道:看到了,没什么影响,而且他们不是我来的重点。你忘了吗,我是有神明护佑的。
就算神要保护你,也不可能那么及拉美西斯下意识地说,却又立刻回神:等等,难道,你把梅
塔希尔点头,作势要拉开自己从始至终裹紧的外袍,把(假装)塞在袍子底下随身携带的梅杰德大人露出来。
只要拉美西斯一出现,梅杰德大人就会瞬间抛弃他,出现在王子殿下的头顶。
大祭司拒绝承认,自己对拉美西斯的特殊待遇早就很眼热了,所以现在才会一本正经地耍他。
这么多年难得没变的一点是,拉美西斯面对梅杰德大人时的心情仍旧微妙。
每次跟梅杰德大人面对面(据说),他的脖子都会发酸,简直是永远找不到答案的难解之谜。
不用了,我就这样向梅杰德大人问好就行了。
拉美西斯又觉得脖子酸了,赶紧伸手,把塔希尔快要拉开的袍子重新给他扯了回去。
但可能是因为心不在焉,他的力气用多了,盖住小祭司小半张脸的兜帽也被连带着扯歪,有一缕金发偷偷滑下,碰到了少年没来得及放的指尖。
这时候再一抬头,王子一眼就撞见了兜帽下金发少年完整显露出的面容。
很没有道理,可拉美西斯就是在看了这一眼后愣住了。
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其后又撞得胸口砰砰响。
不管啦,反正有我保护,你肯定不会出事就行了。
王子的眼神忽然有点飘忽,东张西望得十分刻意,就是没注意到这句话里,他把他亲爱的义兄给漏了。
摩西表示,为什么看着有点不对,感觉拉美西斯的心思都要飘到尼罗河对岸去了
算了,想不出原因。
做兄长的只能微笑:两位,可以走了吗前面似乎出了什么事,我听到吵闹声了。
第20章
也就是近些年,塔希尔方才堪堪体悟到自己双眼所潜藏的力量。
当初得到的神谕中提及过,他的眼睛拥有堪破未来的能力。
塔希尔曾以为,得到这份厚遇,只是因为他恰巧透过神奇平板间接看到了异时空的未来,与他本人没有关系。
结果没想到,堪破未来的双眼真的存在,只是需要时间和其他技艺的成熟作为启动的铺垫。
我读了些书,掌握了些咒语,还顺便练习了一点祭祀用的舞蹈和乐器。当然,距离前辈的水平还有不少差距就是了。
在略略提及自己这两年半的经历时,塔希尔便轻描淡写地这么说着。
他还有一些细节没有讲出,不是完成这些都有省略的目标所需的艰辛,而是只有梅杰德大人知晓的秘密。
咒语是每个祭司都能接触的基础,而只有大祭司能够触及的高级咒语,实际上也不具备深厚的神秘效力正常情况下是这样没错。
可塔希尔在初次尝试时就发现了,他似乎有着奇异的能力,能将咒语的效力增强,达到近乎实质化的程度。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股流淌于身的能量叫做魔力,只当这又是神赐予自己的另一奇迹。
经过多番练习和添加改变的尝试,天赋异禀的年轻大祭司只靠自己,就学会了诸多可以实际显现的法术,对魔力的掌控也越加增强。
魔力这个词还是梅杰德大人告诉他的。
就是不肯露出真容的倔强神明当然也不肯说话,它是悄悄拽来了一张纸,把这一代表神秘的名词写下来,给塔希尔看。
每一次侍奉神的日常仪式结束,塔希尔的魔力都会增进。
能够让魔力精进的方式还有很多,譬如全神贯注地祈祷,凝神演奏、阅读、练习咒语,只是没有前者那般有效。
抱住飞快晃动脚丫的梅杰德大人,无比虔诚地蹭蹭也是有用的。
但后遗症是,会因为梅杰德大人拼命想要逃跑而导致效力再减弱八分。
虽然有一点点遗憾,但心智成熟到可以抵御梅杰德大人的可爱的塔希尔只试了一次,就没这么干过了。
最近还发现了一个新方法,见效同样大,但使用需要谨慎。
塔希尔渐渐养成了每隔一年,就在神之论坛内自己的帖子里更新一次的习惯。
自打深深意识到伟大法老拉美西斯与(目前)笨蛋王子拉美西斯之间还存在的巨大差距,塔希尔给自己洗脑一般地换了一个理解方式。
在笨蛋王子真正成为他能承认的伟大法老之前,他都要把明明是同一个人的拉美西斯分成两个看。
论坛里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是大祭司永久的崇拜,如不灭不落的明日,他的光芒永远照耀着大地。
塔希尔每年在帖子里的更新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深情地歌颂伟大法老。
住口!
不允许说他这是对笨蛋王子不能秒变伟大法老太过愤怒(?),以至于化作扭曲的执着。
这就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说起笨蛋王子。
塔希尔很忙,离开神庙后的拉美西斯也忙得不行。
王子深受众望,连底比斯都只能一年回一次。
两个好朋友一直保留着一年见一次的频率,每见一次,都会发现对方长高了/晒的更黑了/头发越来越长了
除了拉美西斯的话还是那么多。
除了塔希尔的皮肤还是那么白。
只有最近一次见面,由于两人(主要是拉美西斯)都忙得不行,才间隔了足足两年半,只偶尔写上一封信。
所以拉美西斯完全不知道,魔力精进到一定境界后,塔希尔已经悄无声息地获得了奇妙的能力:只要动用魔力,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到一小段他人的未来。
窥探到的未来短则几秒,长则几日,极少数时候还可以闪过数月后的景象,就是十分不稳定。
关于他能够看到的内容,也有些特殊。
塔希尔看得最清楚的,其实是特定的人身上将会发生的特定的事
具体是怎般清醒,他心里只有浅浅一层推断。之所以在今天来到这里,实际上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就是那边吗?
当摩西提出该动身时,塔希尔心想。
他略微出神,所想的仍是自己上个月看的内容,也就没有发现面前的王子对着自己发了一小会儿呆。
三个少年飞快动身,往颇大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体力最好跑得最快的褐发少年并没有冲在最前面,他在跨出第一步时,就自然而然地拉住了身旁金发少年的手。
塔希尔从小体力就弱得不行,两人无数次偷偷溜出神殿,跑着跑着,都是拉美西斯一把将落后的小祭司拉住。
习惯同样延续到了这一刻,期间他们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王子带着只抬起右手压住兜帽的大祭司往前跑,像是乘着一往直前的轻快的风,没有任何屏障能够阻止他们共同前进。
没过几分钟,三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还是地面略显破烂的街道,街口和街边都有不少人驻足停留。
喧闹声是从人群包围的中心传来的。
离得近了,女人奄奄一息的哭喊和男人微弱得近乎无声的祈求率先漏出,声音灌入耳中,让人不由得心头一颤。
真是可怜啊,贝塔尔,我原本还以为她是一个好女人。
在旁观望的老妇人说着,似是略带同情。
是很可怜,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背着自己的丈夫,和别人的丈夫滚到一起。
又有一个年轻女人接话,语气变得不客气起来:那男人一家刚到这儿来不到半个月,他们就出了这么大的丑。
可是我听说,贝塔尔和伊诺克从没有私下说过话,两个人应该不熟才对
谁知道呢。喂科特,你少说几句,这话的意思,你是在怀疑法庭的审判吗!判决他们有罪的可是神谕!
视线越过争吵的旁观人群,能看到一对受了鞭挞的男女正被士兵拖行。
少年们从周围的议论中得知,这一对私下通/奸的男女刚接受了最高法庭的审判。
一男一女都声称自己是清白的,根本没有与对方发生任何关系,更没有背叛婚姻。
可他们的丈夫和妻子都说,自己亲眼看见了这两人衣冠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
到了法庭,这两人被鞭挞后即使奄奄一息,也坚持自己无罪。
事情闹得太大,主持法庭的维希尔(宰相)决定奉请法庭供奉的玛阿特女神来判决。
正义女神的神像在维希尔询问时显露了神迹,赫然指向了有罪。于是,坚持无罪的两人仍被判作有罪,而神的判罚无人敢质疑。
士兵将他们带回到家中指认罪行,之后就要将罪人处以最残忍的刑罚。男人继续接受一千下鞭打,女人则紧紧捆住,扔入大火中烧死。
他们国家的法律,一向这般严苛。
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后,摩西面露不忍地静默不语。
拉美西斯只是不明显地挑了一下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有点奇怪,就这点男女之间的罪行,怎么非要动用神谕。
而且,新上任的维希尔,没记错的话
塔希尔?
拉美西斯忽然有所了悟,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年。
被兜帽遮住面容的少年是何表情,现下看不出来。
可对他深有了解的拉美西斯却一下子猜到,只要他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一幕,就绝不会沉默。
果然。
只围聚了短暂时间,放下手中的事情来观望的人们便要散开了。
他们本就出身贫乏,对与自己无关的他人的生死没那般在意,唏嘘之后,只能管好自己。
犯罪的男女将会被拖到无人的空旷处。
他们的叫喊声衰弱了,血液在与粗糙地面摩擦的过程中,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麻木的人们背对着受罪的两人,只有三个少年还未转身。
神神啊!您不能让无辜的人蒙冤赐予我正义吧!
在被拖至仅有的还未移动的三个少年前方时,那个蓬头乱发的女人像是突然抓住了最后的力量,眼中迸发出混沌的光亮,对着已然看不见的前方发出了凄厉大喊。
垂死的求助目光,在恍惚之间对上了一双冰蓝如镜的、如能将世间不平之事皆洗净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静静地注视着她。
看似波澜无惊,这双蓝眼的瞳孔深处,层层涟漪开始扩散。
破碎的水花中,反射出的是一幅幅连续的画面。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本就是清白。】
【突然遭难,他们之前的幸福生活顿被残忍地撕碎。】
【背后每一寸皮肉都在开绽,内脏破碎,血从不断伸冤的口中溢出。】
【神的判决,还有维希尔大人冷漠的目光被血色迷蒙的双眼,看不清囚室内晦暗的顶。】
【绝望,临死之际弥漫于心的感情是多么绝望啊!】
如果神真的在注视他的追随者,那么就不应该,让无辜之人怀着悲愤枉死离开。
女人投来的那一眼,仿佛就这样说着。
好。
作为神在人间的代行者,我看到了。
轻轻地。
路旁未曾显露真容的少年向前跨出了一步。
身旁的灰发少年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不及做出恰当的反应。
而另一边,就像他注视着这名无辜女子那样,静静凝望着他的那名褐发少年,却直接有了动作。
他也坚定地迈出脚步,给予好友绝不动摇的信任与支持。
第21章
请住手,这两人身上并没有背叛的颜色。
当一个陌生的少年突然从路旁走来,对他们说出这句话,士兵们的反应都是奇怪,然后理所应当地不屑一顾。
快点让开,小子,这不管你的事。押送女人的士兵直接弯腰,将摇摇欲坠的罪徒抓起,语气相当不耐烦。
走开,时间快到了,不要挡路。
负责刑罚的士兵此时都十分急躁。
不止是天气炎热,人人都汗水直冒,疲惫不已的关系。
本来这场判决早在几天前就应该结束,却因为罪人的狡辩硬生生拖长,甚至动用神谕,让所有人都不得不严阵以待,白白浪费时间。
犯下罪行的两人都是位于最底层的贫民,不像审判小贵族或者商人那样有油水可捞,借搜寻证据之名翻遍了他们家,也没捞到什么油水。
几天下来只有苦吃的士兵们自然早就不耐烦了,只想快点把后续工作完成,好打道回府。
赶在这个关键时刻挡道的人,会得到怎样的待遇可想而知。
不过,就事实而言。
若非斥责少年的领头队长一眼瞥见少年身披的雪白色长袍,看出他至少出身富贵,才没有像对一般平民那般粗鲁。
但,不粗鲁也是相对的。
少年即使面对训斥,仍旧没有后退。
那领头的士兵队长横眼扫过来,到底是不耐地跨出一步。
你这不听人话的小子,快给我
比少年强壮得多的影子直冲冲地压迫过来,如同巍峨高山将要压下,他作势要粗鲁地把少年一把推开。
把你的手放下。
猝然之间,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
男人的手冷不禁在快要碰到兜帽少年之时顿住,毫无防备地,从指尖瞬间打到胳膊肘的哆嗦似乎是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