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硝烟弥漫中,去京杭看不到损失,但他能够想象的到,几百门一二百口径的大炮轰击了两三分钟,上千发炮弹落下,伤亡必然小不了,震怒之下,再度下令冲锋。
    本就已经开始集结的卡车在接到命令的一刻,轰鸣着,驶出了山海关,一路疯狂扫射,屠杀密密麻麻的日军,压着满地的肉糜,车轮像甩泥浆一样的甩起血浆,轰轰的向远处狂奔。
    远程的火炮还在延伸,成片的炮弹撕碎了日军再夺回山海关的幻想,炮弹落下,一片一片的尸体出现,漫天都飞舞着残肢断臂。
    先遣军火炮反应速度这么快,哒哒出乎了日军的预料,原本日军算计着,大军即便进城,在关外摆着的四五百门火炮,足以灭杀掉大部分的先遣军,随之,这边城门处的部队涌入城中,绞杀剩余不多的敌人,重新夺回山海关。
    可先遣军的大炮在他们齐射还没有两轮的时候,就摧毁了他们的阵地,剧烈的殉爆产生的压力让周围的火炮阵地全部被毁,十几公里外,一片的焦土,山石裸露,树木全无。周围的部队自然也不用说了,当然一个没剩。
    而随之扑来的密集子弹让还在路上运动的士兵避无可避,一面倒的屠杀,让日军除了向两边躲避外,就美哦与机会开枪还击。全是人头在眼前晃悠,让他们根本无法开枪。
    卡车可不管,枪管本已经略微有点凉了,在冲出城门还没有千米,枪管再次微红。
    密集的弹雨打的日军支离破碎,血浆飘飞着。卡车一冲而过。卡车在血雨中,随之变得鲜血淋漓,跟刚刚从血池里钻出一样。
    疯狂的杀戮让日军立时崩溃,可到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们除了被子弹撕碎,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卡车,一路喷着火焰冲到了殉爆的位置,这才被一个个巨大的坑挡住,难以继续前进。
    “吗的!便宜这帮杂碎了!”
    无法冲锋了,打头卡车上的战士拍了下枪管已经通红的高射机枪。恨恨的骂了句,随之上千两步拍着车篓子喊道:“我们回去了!”
    卡车,一个个被血浆包裹,在到处碎屑泥土中,倒车,调头。向回驶去。
    而日军,直接后退了二十公里,进入了第二道防线,这才停住了脚步。
    城内,战士们已经剿灭了日军参与,救治伤者,打扫战场。
    一具具战士的尸体被填了出来。摆在了空地上,日军的尸体则翻空了兜,扔成了大堆,一会要用卡车拉出城去火化。
    曲军刚从城楼下来,看着一个个战士的尸体,他心里这个恼火啊,日军真够疯狂,居然不在意城内上万的士兵,试图全部歼灭自己的部队。
    好在对方的炮击不是效力射,还有房屋墙根遮挡。人员也并不密集,中心地带几乎没人,就这,至少三千战士失去了生命,四千开外的伤兵。还有近千失去战斗力的,可以说,是他领着这两个师以来,最惨烈的一仗。要不是自己这边的火炮架设的早,团灭,真的会出现。
    “草泥马的小日本!个老子收拾完老毛子,不把你那破岛踏平,誓不为人!!”
    曲军刚恨恨的骂着,抄起步话机喊道:“打扫战场动作快,构筑火炮阵地,构筑防线!”
    随着他的命令,战士们分成了两拨,一波打扫战场,一波在山海关外构筑起阵地,做好了防御日军进攻的准备。
    曲军刚这才发电给董库,汇报山海关已经到手,完全控制,并汇报了损失。
    此时,董库正准备着蜿蜒,同时收着礼物。
    隐在房间内的机要员秘密的将电文送到了五号手里,随之,到了董库那里。
    看到损失如此巨大,董库心里也是一抽,但也知道,这不是曲军刚指挥失误,而是日军足够疯狂。
    随之回电,让曲军刚就地招兵,补充兵源,就地简单训练休整,等待张自忠接手。张子总目前已经到了石家庄,再有两天,即可抵达山海关。
    董库给曲军刚发完电,让张自忠备上两万人的棉袄棉裤去接手山海关防务,并告诉他,那里是攻打下来的,日军的枪支弹药数量不少。
    张自忠看着电文长叹了口气,心里对于先遣军的战斗力已经生出了无以抵挡的颓废感。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先遣军的进攻为何如此犀利,山海关的防御可不是这些城市可比,那里真的不好攻打。
    可这些,他要是到了山海关,亲自见到仅有两万多人的进攻部队,他会眼珠子掉下来的。
    曲军刚在拿下山海关后,部队就开始休整。招兵,出乎意料的顺利,而且人数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料。
    原本以为周围的乡里招个万把人就不错了,谁知,当战斗结束,大街上角落里人涌出来的一刻,没用招募处的横幅挂起来,战士们做宣传呢,就到处有人询问收不收兵。
    曲军刚走出城门,看到一堆堆嘈杂的人群很奇怪,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呢。要说庆祝,也应该加入那些敲锣打鼓的队伍里,可他们却几十人,上百人的聚集一起,而且不进关。
    当他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瞳孔一缩,伸手做了几个手势,随之带着警卫排就走了过去。
    这群人看到一堆荷枪实弹,满身鲜血的人走来,都一凛,下意识的退后半步,面对着曲军刚,隐隐的,还有做出搏杀动作,前脚后脚站立分开的人。
    曲军刚走到这伙人近前开口问道:“你们吃过军饷吧,说说,在哪个部队干过?”
    上百人鸦雀无声,都盯着曲军刚,但却没有人露出害怕。反倒一身的汉气。
    曲军刚挨个的扫视了一眼,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见没人吱声,再次问道:“不用担心,先遣军从来不把枪口对准自己人。先遣军从黑龙江杀到上海,再杀回来,杀人数万,还没有杀过同胞,当然,汉奸和恶霸不在内。说说吧。你们是哪部分的。”
    “长官,俺们是东北军第113师的,俺们想回东北……”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怯怯的说道。
    “东北军……”
    曲军刚乐了,伸手指着远处一伙伙站立的人群说道:“那些也是吧?”
    “是的长官,俺们都不是一个部队的,他们是54师的。那伙是27师的……”
    那名壮汉如数家珍的说道。
    “咦?不是一个师的你怎么都认识?”
    曲军刚好奇的看着他。
    一名精瘦的中年人看曲军刚虽然一身的血腥,但却并不凶恶,遂壮着胆子说道:“长官,他呆的部队最多,没有一个部队呆上半年的……”
    “哦?”
    曲军刚好奇的看着这个壮汉,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不能在一个部队久待,但这时候显然不是八卦的时候。他哦了声后问道:“兄弟,打听个人,孟昭成认识吗?”
    “孟昭成?认识,他是158旅的团长,他还活着?”
    那壮汉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孟昭成的出处。
    “韩杰呢?”
    “韩杰是158旅三团三营营长……”
    那壮汉显然感觉出了点什么。
    “认识的还真不少,那邢远呢?”
    曲军刚笑了,轻松的问道。
    “邢远……是158旅的旅长……长官,您……”
    壮汉迟疑了。
    “哈哈!”曲军刚大笑道:“邢远,先遣军第一军军长,孟昭成。先遣军第一军一师师长,韩杰,二师师长。”.
    “啊?”
    曲军刚的话让所有人一呆,都懵了。要知道,先遣军的名声非常好。加上起步是黑龙江,让这些东北军的老兵都很向往,也不排斥,可军长和旅长相差不是一点半点,邢远怎么就成了军长?
    “那……那长官俺们能加入先遣军吗?”
    那壮汉壮着胆子问道。
    “加入先遣军?可以啊,邢远带着一票的你们东北军弟兄呢,可有一样,要杀鬼子,要打老毛子,你不怕死?不怕吃苦?”
    “怕个熊!”
    那壮汉一挺胸脯说道:“老子早就想打小鬼子,打老毛子,可当官的不让!”
    好,那你来负责招兵,招够一个连,你当连长,招够一个营,你当营长,招够一个团,你当团长,能行不?
    “长官,那俺招够一个师呢,能当师长不?”
    “招一个师?你他吗的要招一个师我就让你当师长,要是低于一个旅,给老子到伙房去被大锅!”
    “长官,只要给军饷,给发枪,俺就能招一个师,你说话算话?”
    “咦?你他吗的还叫枝了,孙排长,你把部队的军饷标准给他,炮十个登记的跟着,他三天内哟啊是招不够一个师,你就把他送到新兵伙房去,老子最不喜欢吹牛的。”曲军刚笑吗着说道。
    “是!”
    警卫排排长一个立正,大声领命,随之挥手叫出十个人来,放下背包,掏出个册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俺叫李壮。”
    那壮汉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认字不?”
    “认识几个,俺小时候上过几天私塾。”
    李壮边说着,边接过警卫排排长递来的小册子。
    “啊?”
    李壮翻开第一页就呆住了,张着大嘴,吃惊的盯着小册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孙排长不解的问道。
    “长官……那伙食费……是多少?”
    “伙食费?”
    孙排长一愣猛然明白了李壮的意思,遂笑着说道:“我在先遣军当兵一年了,没掏过伙食费,这些,是纯粹的军饷,一月10快大洋。”
    “真的啊!”
    旁边围拢来的几个胆大的老兵吃惊的说道,“哎妈呀,比排长的都多!”
    “且!”
    孙排长看了眼这帮土包子说道:“看没。这一身衣服就是三十块大洋,这把锹就四十大洋,这双军鞋三十大洋,这把刀一百大洋市面还买不到,浑身上下加上枪支。五百大洋开外,十块钱的军饷算啥。”
    “操了!壮子,干了!”
    “沙冷的快点招兵!”
    一个个老兵眼睛都亮了。他们看得出警卫排排长身上穿的不是土布衣服,那军械也是头一回见到,跟靴子似得,那大背包。那两杆新式的枪,腿上插着的驳壳枪,胸前挂着的手雷,这些,都比他们当兵那会先进,军饷这么高。几年下来,结婚娶媳妇啥都够了,最关键吃饭不花钱!
    曲军刚站在旁边看着,心里暗乐。这些老兵油子可比海岛训练出来的兵有个好处,就是上战场善于保护自己,生存的意识比较高,加上都是熟手。自然省了不少的麻烦。
    他看差不多了,遂大声说道:“那个李壮是吧,招兵需要什么你跟警卫排孙排长说,记住,招不够一个旅,你就给我去伙房,军饷照旧,没枪扛。”
    “放心长官,三天,俺绝对拉起一个师。给俺卡车跑乡下就成!”
    李壮兴奋的脸直冒光。
    “去吧,我到看看你是不是真能招一个师。”
    曲军刚摆摆手,带着剩余的警卫排的战士离开了城门前,返回城里,着手安排部队防御和新兵招募的事情。
    曲军刚并不知道。这个李壮还真有点盒子炮,在他走了没有五分钟,他让孙排长找来个大喇叭,并按着他的要求写了招募处的横幅,站在城门的一侧就喊了起来:“兄弟们,月响十块,包吃住,想打回东北的到这里报名!!!”
    他这一喊不要紧,远处一堆堆聚集的人群呼啦就奔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了起来。
    李壮早就在第一拨人里挑出了数人,用来作为解释的咨询员,在这些人添油加醋的说着,这些人立马沸腾起来,随之,登记造册,一堆堆的聚集到了一边,短短不足半小时,周围奔来的就招收了三千约人。
    要不是孙排长看到来的人太多,在人潮拥挤的一刻,用步话机喊来了一个营负责登记,维持秩序,暂时编队,恐怕早就乱套了。
    李壮喊了十几分钟后,放下那个铁皮喇叭,交给了一个同伴,找到了孙排长,让他安排几十辆卡车,拉上跟城门一样的横幅,跟着他在人群里挑出的几十人,到下面村子里去招兵。
    孙排长很奇怪的问道:“李壮,你怎么就知道下面村子里就能招那么多人?”
    “长官,你不知道,俺们听命令窝窝囊囊的离开了东北进了关,俺们都想家,俺们离开了部队,当了逃兵,可到了山海关这里,日军把着俺们过不去,就都躲在了周围的山里村子里,等机会。俺知道的就不止一个师的人数,那个曲长官说让俺招一个师,三天,紧张了点,可也不是问题。”
    李壮简单的说了下情况。
    真有这么多……
    孙排长没有说话,合计了下,掏出步话机给曲军刚做了汇报。
    曲军刚一听大喜,直接下令道:“招募处听警卫排孙排长调动,所有卡车,只要召唤都要紧着招募处使用!”
    李壮看着孙排长手里拿着的那个黑乎乎的玩意说话,咕咚咽了口流水,羡慕,着心里直嘀咕,这又是什么新式的东西?
    孙排长在曲军刚的命令下达的一刻,回过头来看到李壮盯着他手里的步话机看,遂笑了笑说道:“李壮,招兵这会你还不能配这个,等训练合格了,你也会有的,但为了招募方便,我跟着你,你派出去的人都有一个班跟着,保证通讯畅通。”
    “太好了!”
    李壮直搓手,兴奋的不行。
    在俩人说话的档口,灰尘弥漫中,一辆辆卡车驶来,随之,用毛笔写出的横幅就到位了。
    李壮也没啰嗦,简单的跟挑出来的几十人交代了一遍,带着孙排长就出发了。
    事情,真的让曲军刚没有料到,这周围百十公里内,到处散落着不愿意稀里糊涂离开家园。想着回家的东北汉子,这些老兵在山林里,在村庄里,有的都苦熬了几年,但却无法通过关口。更有无数的被日军抓住,不知所踪。
    他们有翻山越岭的,但能够回到家乡的又有几个?所以,大多选择了留在关口附近等待机会。
    他们,都跟邢远一样,有跟日本人战斗的热血。却因为命令,而抛下了家园,跟家里的老人,兄弟、姐妹、妻儿失去了联系,他们,渴望回到东北。回到家乡。
    当看到卡车上写的“是爷们就杀回东北!”的横幅,听到是先遣军招兵,听到是黑龙江杀出来,收复上海,收复徐州,一直打到山海关,屡战屡胜的先遣军时。这些有的苦熬了几年的东北军老兵一个个热血沸腾了。
    他们不用多解释,他们只要知道先遣军在他们听到的炮声里,已经将山海关拿下就足够了。他们知道那里有多难打,先遣军居然仅仅用了几个小时就打下了天下第一关,这些足以让他们热血燃烧。
    树林里,山坡下,一个个身影出现在了卡车附近,随之,人越聚越多,连附近的村民都很奇怪,这些人平时都躲在哪呢?
    孙连长看着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这些东北汉子,心里一阵的叹息,随之掏出步话机,让新兵营房那里增加些做饭的,多做些米饭馒头。估计这些人很久没有吃到全面的馒头,香喷喷的米饭了。
    李壮说话很简短,就那么几句,可就那几句,足以让这些东北汉子热血燃烧。
    “想回家?没人送你,是爷们就扛枪自己打回去!”
    “想老婆?不打跑小日本,你能有机会抱着老婆?”
    “当年窝囊的跑了,现在给你机会杀回去,你别装熊,是汉子自己领枪去,别他妈的别着根水枪装爷们!”
    这些东北军老兵之所以当逃兵,不单单是克扣军饷,食不果腹,他们最恨的就是没有跟日本人打一场,反倒追着老毛的部队打了很久,他们厌倦杀同胞,他们宁愿不要军饷,也不愿意当窝囊兵。
    李壮的招兵随着这些人的加入,各种信息快速聚拢,一个个自告奋勇的带着卡车,直奔一些隐秘的山林,直奔一些偏远的村落,去寻找那些他们熟识的战友,去找那些愿意再找回尊严的东北汉子。
    曲军刚看着一辆辆卡车拉回来的这些大多衣衫褴褛的老兵们,心里也是一阵的发酸。他们当了逃兵,不是他们错,这是部队的问题。先遣军,就没有一个逃兵,原因不单单是军饷高,待遇好,而是先遣军真的做的不错。
    战死的,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领到抚恤金,足够一家人富裕过一辈子的抚恤金,并登记造册,等将来,会安排他们的家属进入工厂。
    伤残,都是能够领到足够的抚恤金,在黑龙江的,都会进入军人工厂,能干活就干点,不能干的就干脆养着,想娶媳妇的,只要姑娘看上,先遣军出钱办婚礼。
    军官,跟士兵一样吃喝,军官,战斗身先士卒,战斗中,除了发号施令外,任谁也看不出,谁是长官谁士兵。
    这些,都让战士们有归属感,这些在前,战士们怎么会当逃兵?最关键的是能够挺直腰杆,能够毫无负担的杀那些列强。
    给我三个月,你们都会是好兵!
    曲军刚默默的看着狼吞虎咽的这些新兵们,心里暗暗的说着。
    随着滚雪球一般的招兵,曲军刚的笑容越来越盛,到了天黑,李壮已经完成了一万三千人的招收,远远的超过了之前的约定。
    这才是附近,还有躲在深山里,偏远一点的没有找到。而那些跟着参军的村里青壮,还不在李壮招收的数额李,按他说的,这些愣头青算是捎带了。
    董库也没有料到,这里招兵会招到那么多的老兵,这些老兵,在对苏俄作战中是非常有用的,他们是东北人,就要比江南这写战士更能适应严寒。
    他得知山海关附近哪里这么多老兵,遂下令,让刘苍浩将招募处撒到唐山,秦皇岛等地,哪里,想必还有不少的老兵,散落在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