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_分节阅读_45

作品:《烈火浇愁

    “我们现在就是要讨论监管的问题呀!”黑中山装拍着桌子,“蓬莱会是你们要开的,那么好,我们来了,你们给我们盖一堆规章制度,派专人监视我们,我们也理解,配合政府工作嘛,现在你们自己出了问题,又不好监管啦?你们在永安坐办公室,风吹不着日晒不着,这次蝴蝶感染是出现在我们家门口的!”
    一山不容二虎,大佬们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这回感染镜花水月蝶的男孩家,就在黑中山装月德公的势力范围内。那地方比较偏远,异控局只有个办事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比如这回——就都折进去了。有时候当地出了什么事,异控局根本插不进手,总局派人下去也得先拜山头。
    月德公,把本来就高的声调又抬高了八度:“我们每一家要在总局派专人,成立监管小组,监督要互相监督的!”
    黄局苦笑道:“国家机关,不是我说成立什么就能成立什么……”
    “那么好了呀,我们谁也不要管谁了,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地方上我们做什么,不要你们总局派人来审查。”
    会议桌吵成了一团,黄局几次三番试图插话,根本插不进去。
    肖征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他手机又响了,还是罗翠翠。肖主任做派强硬,难得用到“但愿”这个词,关掉摄像头接起电话之前,他心想:“但愿善后科能有点好消息。”
    “主任啊,我得跟您汇报一件事啊……”罗翠翠那边带了点哭腔,嘤嘤嗡嗡地汇报了肖征期盼的“好消息”:“我们老大壮烈啦!被一堆骨头爪子拽进了一个黑洞里,一下就不见了!”
    肖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噎死。
    罗翠翠抽抽噎噎地问“肖主任,我什么时候能调岗啊?”
    肖征:“……”
    这工作没法干了。
    眼看“壮烈”的宣玑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山洞,盛灵渊连忙叫住他:“慢着,你干什么!”
    宣玑:“你没看见那堆蝴蝶吗!”
    “看见蝴蝶你跑什么?”盛灵渊说,“它们又不能在你身上寄生。”
    “他们能在这货身上寄生!”宣玑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那山洞,他双脚落地,收了背后的翅膀,“哈喽,前辈,你是没注意到这还有一位会喘气的活物吗?臭烘烘的,还热着呢!”
    “此人招摇撞骗,不是善类,死活关你什么事?”盛灵渊飞快地说,“不要往前走了!”
    宣玑忽然觉得奇怪,因为一直以来,盛灵渊都是个不慌不忙的人,从来没用这种语速说过话,声调听着几乎不稳了。
    宣玑:“前辈,听听您这话说的,觉悟多低!我一个有编制的干部,把老百姓往蝴蝶堆里送,像话吗?”
    “给我站住!”盛灵渊低喝一声,竟隐约带了怒意。
    宣玑眨眨眼:“怎么了,前辈,你知道这洞里有什么?”
    盛灵渊:“你既然忌惮那蝴蝶,就该明白,蝴蝶都不敢来的地方,不是什么好玩的,出去,我会想办法带你从这离开。”
    宣玑迟疑了一下:“你想办法?你认识路?”
    “巫人塚里有个祭坛,”盛灵渊只失控了片刻,转眼,又恢复了镇定和缓的语气,对宣玑说,“我刚才本来就想让白骨带我们去祭坛,祭坛那有个机关,拜一拜就能看见一个密道,可以通往地面。虽然走一半他醒了,但那祭坛应该就在不远处了,我认识……乖,听话。”
    他虽然在剑里,可一开口,声音就像逼着宣玑的耳根扫出来的,低沉、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引诱意味,听着特别不像好东西。
    宣玑耳根一麻,眼神恍惚了一下。
    “前面连蝴蝶都不敢去,危机重重,你还带着个凡人,怎么应付得来?”盛灵渊叹了口气,“这样莽撞,族中长辈竟也敢放你出来,太让人操心了。”
    宣玑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毕春生疯到那种地步,听了他一句“谁欺负你了”,还是差点委屈哭了。
    这个人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说出来的话像一张细密的网,轻轻巧巧地笼罩过来,让人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被他全心全意地宠爱着,一切不与外人说的委屈、心酸、难过,都可以倾吐在这里。
    宣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往前迈的脚步。
    “这小妖年纪不大,天赋很高,”盛灵渊冷冰冰地盘算,“先天灵物高傲,不愿同外族来往,子嗣通常很艰难,这样的小妖一般会被族人保护得很好,不会让他在人世间滚得灰头土脸。他自称族长,想必是族中出了变故,从小没人照顾。”
    “跟我走,”盛灵渊在他耳边说,“我不会害你。”
    宣玑似乎犹豫了一下,把挂在山羊胡身上的重剑摘了下来,揪起山羊胡的领子,将人往手里一拖。
    他说:“好吧。”
    然后他转向来路——此时,宣玑进来的洞口已经亮如白昼,周围爬满了镜花水月蝶,蝴蝶不敢追进来,只能拥堵在一起,意意思思地往里试探,宣玑跟它们大眼瞪小眼一会,迈开大步,直往山洞里去了:“前辈,您什么时候说话算过话,还不会害我——不会害我一次吧?”
    盛灵渊:“……”
    “连地上在地下,您也好几千岁了吧?道德修养跟不上啊,睁眼说瞎话,都不带脸红一下的。”宣玑摇头晃脑地说着,用剑尖在地上轻轻地磕了磕,“您脸红了吗?”
    重剑碰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呛啷”一声传出老远,回音袅袅,前面似乎有一个很空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