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后，杨丹对唐文华说道：“文华，谢谢你这次能说服盛城参加我们的这个策划。”
    “这个和我没太大关系，是楚凡的案子做得精彩。”唐文华很淡漠地说。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他太谦虚，以至虚伪了，可唐文华这么说出来，却让人感到很正常。因为他很少会对某个人表示认可，尤其是在策划上。
    杨丹笑了笑，并不介意他以这种“冷淡”的态度对自己。随后又说：“不过那个150万的半年合同应该算你的功劳了吧？”
    唐文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楚凡此时心里颇有感触。谁说和客户搞好关系就一定得应酬，一定要会说客户的好话？唐文华的性格应该说比自己还要难以打交道，但他却可以在这样不利的条件下，为公司争取到盛城这么重要的一个客户。这恰恰印证了宋国辉和杨丹的话：在商场，没有什么关系是牢固，只有利益关系是牢固的。只要客户认可了你能给他带来利益，那他们就会支持你。唐文华正是凭借他多年的出色表现，在业内树立起了良好的口碑，成为了开发商眼中的一块金字招牌。也正因为如此，盛城才会在明天广告本身还不算很出众的情况下，把自己的一部分媒体宣传交给了唐文华来操作。
    从唐文华身上，楚凡看到了自己坚持的一种希望。不需要通过谄媚，即可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
    “楚凡，刚才大家对你做的这个策划看来还是很有信心的。”杨丹打断了楚凡的沉思。
    楚凡淡然地笑了下。他虽然也很淡泊，但至少表情要比唐文华丰富一点点，不至于任何时候都是一张冷冰冰的面孔。“策划再好，也要大家的宣传才行。而且还要保证之后的执行能跟上，不然很多东西都是空谈。”
    “我想大家这次会认真去推广这个策划，他们也憋着一口气啊。”杨丹轻笑了一声说道，“至于执行方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昨天晚上我已经和报社经营部和专刊部的谈过了，他们对这个策划相当看好，准备全力配合我们。”这么多天以来，这是杨丹感觉最轻松的一天，因为在陷入困境后，直到现在才看到情况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无论是楚凡的策划，盛城的支持，还是商报态度上的回暖，这都是好的兆头。
    “他们的抵制也有一段时间，现在商报决定要出面调解，估计那边也会开始出现一些分歧了，这样情况很快就会好转起来的。”杨丹继续说着。
    “商报是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的？是不是你和他们作了什么交易？”唐文华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杨丹一愣，她不明白唐文华怎么突然对这个产生了兴趣，他可是除了自己的工作，从来不关心其他事的。不过她还是回答说：“不是交易，算是威胁吧。不管他们对我们再不满，但今年由我们代理地产广告的事实已经不可改变了。所以我告诉他们，如果再坐视不理，那我就全心全意做大ａ网。现在大ａ网的上升势头很不错，而且在ａ市还没有同类的媒体可以替代。”
    “噢。”唐文华闷声点了下头，似乎是暗自松了口气。
    而楚凡现在心里正在考虑另外一件事。可以看得出，杨丹现在的心情很好，对未来的情况也比较乐观，但楚凡却正是担心她的这种乐观的想法。因为杨丹的乐观是建立在她所了解到的信息上，可楚凡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信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楚凡怕杨丹错误地估计形势，会放松警惕。
    因此他一直在犹豫是否告诉她昨晚见宋国辉的事。
    权衡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杨丹，让她早做好心理准备。
    “杨姐，有件事我想给你说。”
    “噢？”杨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低估那个抵制联盟今后一段时间对我们的影响，很可能会更严重一些。”
    杨丹好奇地看着楚凡，发现他神色凝重，并不像是随口说说。而且楚凡也不是那种喜欢关注这些商战局势的人，他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他知道了什么事。就连旁边的唐文华也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
    “你为什么这样觉得呢？”杨丹问道。
    “呃……我昨天见过宋国辉。”楚凡顿了一下才说。
    “宋国辉？！”杨丹闻言，顿时一脸的惊讶，不可置信。“你是说辉煌的老总宋国辉？”
    “嗯，是的。”楚凡点了下头。
    “你怎么会认识他呢？”这个消息显然让杨丹太过意外了，她怎么也把楚凡和宋国辉联系不到一块儿。
    楚凡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他是宋舒苑的爸爸。”
    杨丹一听，立时呆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个消息对公司的意义，而是对自己的意义。
    宋舒苑居然会是宋国辉的女儿？！宋国辉的女儿居然会喜欢上楚凡！她此刻已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一种绝望慢慢地在心中蔓延开来。亿万富豪的女儿，自己还有机会吗？
    而唐文华则有些不明所以，因为他不知道宋舒苑是谁。
    “杨姐？”楚凡看着正双眼发愣的杨丹，轻声叫了一声。
    杨丹闻言，连忙收拾起自己的心绪，这才故作镇静地问道：“那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会说情况也许会变得更糟糕呢？”
    “因为他不同意我和宋舒苑在一起。”楚凡老实回答说。
    这时唐文华也基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楚凡一眼，又收回眼光，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杨丹这才开始慢慢咀嚼起楚凡提供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宋国辉会因为你和宋舒苑的事，而更主动地来抵制我们，或者说他会以他的影响力来影响更多的开发商？”
    “我担心会这样的。”楚凡略微有些歉意地说。
    “你们昨天具体谈的情形是怎样的？”杨丹慢慢平复了过来。
    “开始还好，和他谈谈目前的状况，和解决办法。不过后来……后来提到我和舒舒的事，就不怎么好了。”
    “不怎么好？具体怎么？”杨丹继续问道。
    “他让我和舒舒分手，我没同意。最后……就不欢而散了。”
    杨丹听完，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
    楚凡以为她在对之后的情况作估计和判断，以便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也没有打扰她，只是有些内疚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现在觉得这次的事情好像是上天故意给他安排好的。自己无意参与什么纠纷，却因为李茜而得罪了马德忠和刘强，从而导致在公司被同事孤立，让公司陷入困境。而好不容易，做出努力，让同事稍稍认可自己，公司也开始有点希望后，却又因为宋舒苑的关系，和宋国辉产生了矛盾。整件事情，自己虽然并不主动参与，但实际上都和自己有莫大的联系。并且最让他感到难受的是，他又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这样甚至连后悔药都用不上。这让他感觉有些诡异，明明做的是对的，可结果偏偏是错的。
    这时显得最轻松的就是唐文华了，他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无所事事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
    片刻过后，杨丹才说：“我不是很了解宋国辉，不过听说他的在ａ市地产圈的口碑相当不错，为人很地道，应该不会为了私事来故意针对我们公司的。”
    说完，她又转过头去问唐文华：“文华，你和宋国辉接触过吗？”
    “没有。”唐文华的回答干脆而简洁。
    听唐文华这样说，杨丹也知道现在暂时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只好转过头去对楚凡说：“这件事我会注意的。你也别想那么多，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而且就算宋国辉出手了，对我们目前的影响也不会很大，我们这次策划面对的客户，本来就是没参与抵制的二三线开发商。况且你也只是猜测他会这么做而已，既然他现在还没这么做，那么我们就静观其变，一切按照刚才的计划办就行了。”
    对此楚凡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之所以提出来，也仅仅是希望杨丹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以免到时候真的发生了，被打个措手不及。只是他觉得杨丹好不容易心情好点，现在却又给她带来一个坏消息，心中有些愧疚。
    而杨丹其实并未完全将这当作坏消息，她甚至还暗暗有些欣喜。刚才当听到宋舒苑是宋国辉女儿的时候，她几乎就要感到绝望了。可后再一听说宋国辉不同意楚凡和宋舒苑在一起，她又慢慢地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她想，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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