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幻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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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可惜了……”
    这心境幻阵虽是出自玉虚门，但毕竟这阵法是因着修士识海中的记忆而生，所以即便是关注着试炼过程的诸位长老修为颇高，却也是无法探知那幻阵生成的画面，只是看到这女娃娃一口气闯过三关，本以为必是入门无疑，准备琢磨起这女娃娃的归属之地，却不想陡生变故，众人心中不免皆感失望——
    而听了游允之之言，对逝水颇为关注的叶难求也是如此，可还没等他感叹出声，却是陡然听到右手旁传来的声音，不由的抬眼望去，却见那不住摇头之人竟是与他同为四堂坐席长老的玉法堂法玄子，不觉出声道：“法玄兄何处此言哪？”
    “唉，这女娃娃真真是可惜了哟……”
    能成为这苍东第一大派坐席长老之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平凡人物，而这法玄子却是格外特殊——其身为废柴资质的四灵根，连得天独厚的单灵根都需要至少五六十年才能突破的金丹境界，他却是仅仅多用了三十余年，在这灵气越来越稀薄的苍灵界中，这被世人所认可的无缘大道的废灵根居然在九十年内结成金丹，可想而知便知道是多么的惊人
    而正当他名声大噪，被众人认为前途无限之时，他却将原先的道号改成法玄子之后，毅然闭关专修炼阵之术，而虽然因为此故，修为突破金丹中期后便再无精进，但却又是因着独身破开上古阵法师的洞府之时展露出来的阵法造诣，而让其的大名再次闻名苍东，更是被众修士称为当时一代怪才——
    但即便如此，因着现下苍灵界的灵力不比上古时期，如今的修士自是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提升修为之上，他作为苍东数一数二的阵法师，自是感觉到了此术的衰落，所以即使是入了玉法堂，堂中有无数所谓的精英弟子，他却也是觉得其等要么悟性太差，要么心境太过浮躁，在阵法之术上不会有太大的造化，让他对此术的前景颇为堪忧。
    也是因着这种种缘故，在先前斗法之时，才对以阵制敌的逝水多加了几分关注，而就是这么一看，却是让他心中一动——耐心、悟性、控制力可谓是阵法师的三大基本要素。
    这女娃娃阵法造诣虽然称不上精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差强人意，但是以她如此修为，如此年纪，能够布出五行阵这般的阵法，却也是可见其悟性和控制力不简单，加之他心知这阵法之术可不是三五两日便可以融会贯通，自是知晓此女在此术之上必定是下了苦功，便隐隐生了收徒之意——
    可是仿佛是老天爷跟他作对一样，还没等他来得及欣喜，却是眼见这被她看好的女娃娃却是被那幻阵当破布一样甩了出来，如何不让他暗恼之余陡生可惜之意——
    但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刚苏醒过来的逝水却是对这一切全然不知，费力的睁开眼睛后，却是只见周身场景又是变成了先前的斗法试炼场，可有别于之前那少说也有几千人的鼎沸之相，此处却是与那幻境之中一样安静得渗人。
    额，幻境？
    在这连番的变故之下，一时之间，逝水根本没能反应过来现下的情况，而如此这般这般一想，却是不由的周身一震，脑内更是接连划过陆霜霜那咄咄逼人的笑意、娘亲苍白无力又恨意滔天的表情、惊人的漫天灵光、和不绝于耳的惨叫——
    半晌才稳下自己体内再度翻腾起的气血之后，逝水又想起心境考验之中的种种情境，想到没有破开幻想之时的‘咔嚓’之声，和这环顾四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场景，就算她是个傻子，也都意识到自己怕是考验失败了——
    可意识到之后，她却又是不免疑惑，‘第四戒者，目不贪五色，誓止杀，学长生’之意是‘去执念，不滥杀’——但自古就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说，她报这杀母之仇又有何错？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是乍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灵力正在朝自己逼近，不由深思一凛，一扫心中所思就定睛看去，却只见一颇为仙风道骨的白眉老道，脚踏着一方貌似棋盘状的飞行法器，破空而来——
    而此人正是法玄子
    原来其看到逝水考验失败，心中划过一阵可惜之后，却又越想越不甘心——难道他作为玉虚门的坐席长老，连保住个女娃娃的能力都没有了？
    自从他半路出家，毅然选择专修阵法之术之后，修为几乎就再为增长，而他虽是突破到了金丹期，寿元比筑基修士翻了一番，差不多有四百余年，但在突破无望，无法再度延长寿元之下，却也是经不起几番折腾，所以此时看着逝水那颓然的模样，眼角不由一跳——难道自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丫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掉？
    不，绝不
    这法玄子虽然生性难以捉摸，却也是跟大多数修士一般，希望有人传承自己的衣钵，如此这般一想之后，便不免有些心急，当下竟是再也不顾及其它，掏出飞行法器便由虚空而出——
    而对法玄子一番心思完全不知情，还在琢磨着心境幻阵的逝水，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可看清对方模样，见到他身着着玉虚门道袍，且感觉不到半点恶意之后，便又连忙反应过来，俯下身恭恭敬敬执了个道礼：“见过前辈。”
    法玄子看着对方这快速的反应，和不卑不亢的模样，心中不由的又添上一分满意，闻言便和颜悦色道：“无须多礼。”
    在法玄子打量着逝水的时候，逝水也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对方的表情，自是没有放过其面上一闪而过的满意之色，刚以为对方要说明来意，正要洗耳恭听之时，却是听到对方扔下这么四个字之后再不多话，不免的嘴角一抽，沉吟半晌后才大着胆子问道：“晚辈冒昧，请问前辈突然而至，是否有所指教？”
    “哦？你想老夫指教你什么？”
    正忐忑不安等待对方答案的逝水，突闻对方抛出这么一句话，不由的再度黑线，心里虽是琢磨着这高阶修士是不是都惜字如金，但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宫颈“小辈不才，试炼大会止步于心境考验，若是可以，还望前辈能指点一二。”
    法玄子虽是觉得逝水堪为可造之材，却也没打算贸贸然便直接收入门下，加之这心境不稳是修士的大忌，即便不指望其再修为上有什么大造化，但研习阵法之术，却也是半点容不得浮躁，联想到其之前止步于戒律之四的‘杀’关，便思虑半晌沉声道：“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
    在法玄子出现之前，逝水便是在思虑着这个问题，现下被对方这么冷不丁一问，一愣之余更是正色琢磨起来，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却都是并未察觉到自己错在何处，反而想着若是陆霜霜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如此而行——
    法玄子看着逝水闻言便低下头思虑，心中不免感叹了句此女悟性极佳，可正当他满怀期待等着对方答案之时，却是又看到对方仍是满面疑惑的抬头看向自己，面色不由的一僵，深呼吸了数次，才平息下面内翻腾的血气，略带不悦道：“幻由心生，此阵全凭你识海而生，难道你还不明白？”
    幻由心生？
    逝水闻言虽是仍然没弄懂自己的错处，却也是抓住对方话中的关键字眼，心中不免快速的琢磨开来那幻境之景——莫名其妙的上阶法器灵宝、堪称无价的上古千金籍、死于自己之手的陆霜霜……
    脑中接连闪过的这番画面，再联系到对方刚刚说的‘幻由心生’一词，不由的让逝水周身一震，同时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莫非这些情景都是自己生过的念头？
    这般念头刚刚生成，便如同一道闪电般直接劈向逝水心头，让她呆立在原地——似乎在青山小比，观看陆霜霜斗法之时，自己确实产生过妒意，也想过如果自己能拥有这些法器灵宝，说不定也能如她一般所向披靡，更是不用担心对上她会毫无反击之力，可是她并没有觊觎过千金籍
    她虽是生过研习炼丹的念头，但多数是为了捞金和省钱，而有了陆霜霜根基不稳的例子，她却是根本没想过光靠丹药提升修为，加之经过青山家变之后，她越发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意思，哪里还会去眼热这种能带来灭族之灾的‘杀人利器’？
    难道是这幻阵无限放大心中所想的缘故？
    如此一想，又不免想到让她心境失控的第四关，心中越发的疑惑——而且，若说幻由心生，那么自己最恨的应该是筹谋全局，根本不计夫妻之情、父女之情的陆双行，为何在幻境之中出现的却只有陆霜霜呢？
    莫非，自己潜意识里最为记恨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