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节
作品:《学堂异人》 我呆呆地望着汽车残骸,一车无辜的乘客无一生还——除了我们几个和李鹏飞。这么多人死壮观吗?刺激吗?几十条人命……就这样没了。我胸口剧烈起伏,骗自己说可能还有生还者。我定定神,拔腿就要冲过去救人。
牛奇奇一把拉住我:“不要过去!也许汽车还会爆炸,没有人会生还的!”“你说什么?!”我睁大眼睛,咬牙切齿对牛奇奇吼道:“也许有奇迹呢?也许有人没死呢?亏你还是正道中人!只想着自己,置救人于不顾!”
张雨琼轻轻劝我:“牛叔说的没错,不会有生还的人了。汽车可能真的还会爆炸,冒这个险干什么呢?”我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对着张雨琼第一次大声吼叫:“你也这么说?你!你……”我气的不行,抬头望着暗暗的天空,忽然发现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正道?邪道?我呸!该死的没死,该救的没救,该下地狱的没下地狱……我做了那么多事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正义、正道,到底什么是正?有人不救算不算正?我他妈只是一个小丑!蹦蹦跳跳地以为自己做着多么伟大的事情,却只是被“正道”二字愚昧到今天!弱势群体永远不要想着有正义的大侠来救,永远都是被宰割、当炮灰的对象!
我越想越觉得心头沉重,脸上却忍不住笑意浓浓。“哈哈……”我运足真气对天狂笑,声音震耳欲聋。贞贞惊恐地捂着耳朵靠在张雨琼身边。待我笑完发泄后,牛奇奇一字一句,表情凝重地说道:“我们尽力了,只怪他们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大丈夫做事,有轻重缓急,为与不为。”
“这位朋友说的好!”不知何时,三剑走了过来,段真抚掌叹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像今天死的这些人,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所有目击到刚才那一幕的普通人都得死才能保住我们的秘密。没想到,赤龙还有我的知音,好极!好极!”
我闷哼一声,冷笑道:“杀了人就用命运做盾牌?!你们的命就尊贵,普通人的名就是狗屎?!我看你们三个人的命数也是到今天截止!”三剑并不怒,只是摆好式子等我杀过去。张雨琼和贞贞马上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做好起手式。
我扬起手,蓦然蹩见趴在地上蠕动的李鹏飞。我心念一闪,抛下一句“我先去杀个人,马上轮到你们!”就飘身跃去,凌空一掌斩向李鹏飞。“去死吧,王八蛋!”我怒喝一声,气斩眼见就要李鹏飞人头搬家。李鹏飞受伤颇重,定无逃过一死的可能。偏偏事不尽人意,突然飞出一个带面具的白衣人,一把抱起李鹏飞掠身而去,并远远传过话来:“中原三剑立刻离开,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事变太快,我下意识地一回头,却见三剑飞身而去。再看白衣人,只剩下一道白影了。牛奇奇很机灵地在白衣人出现时就追了上去,片刻后无功而返。瞧那白衣人的身法,牛奇奇断然是追不上的。
贞贞好奇地问道:“那人是男是女啊?好棒的身法。”
我脑子乱极了,心绪烦躁不安。晃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空而降。牛奇奇和贞贞极为紧张,纷纷跳出来,站在我旁边警惕地盯着那个人。张雨琼走上前,低声告诉牛奇奇和贞贞:“他就是暗先生。”
暗先生那雍容的气度和饱经历练的脸盘,让贞贞惊叹不已:“哇!好有男人气概……”暗先生微笑着走上前,跟张雨琼打招呼:“美丽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我一直惦记着两位的恩情,容我再次表示感谢。这两位是?”
张雨琼不冷不热地简单介绍了一下,暗先生彬彬有礼地跟牛奇奇、贞贞招呼一声,然后不知说了什么把三人都支开。暗先生这才表情严肃,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做大事,必定有牺牲。妇人之仁又何以做大事?”
我一听,怒从心中来:“做大事就要牺牲无辜的人?!那算什么英雄好汉?!赤龙不是黑瞳!”“对,”暗先生从容答道:“黑瞳也好,赤龙也好,都终归于为了大事要大开杀戒的。没有所谓的正义、邪恶,哪个势力强大哪个势力就正义。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恐怕已无法区分。”
我本来心乱如麻,一听暗先生的话,更是乱的可以。我守着最后一丝正道思想底线,拼命挣扎:“不是的!不是的!赤龙就是正义,正义是不会乱杀人的……我们迟早要把黑瞳困住,不再让邪恶骚扰民众。我们是正义的,正义就是正义!”
“是吗?”暗先生呵呵笑道:“人吃人正义吗?历史上,正义的军队不是一样吃过人?那你说他们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无所谓正,无所谓邪,都是统治势力说了算罢了……小兄弟,放开一切,归于田园,远离尘嚣吧。无欲无求才是最美好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不要做什么英雄。正义也是婊子做的,都是骗人的!”
我的脑子一下子“轰”地炸了开来,从小到大,各种画面一一映上心头。却是非常凌乱,混乱不堪,简直让我的头脑想爆炸。脑中划过许多毫无意义的图片、意念,让我头痛欲裂。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颤抖,眼前的景色都开始扭曲起来。
我受不了了!最后一道精神防线被突破,固有的价值观念体系轰然倒塌。我觉得天地变成混沌,黑白不能分,明暗不能分……一切都是模糊、刺激神经的。我发疯似的边狂奔边大喊:“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去他妈的!我不干了!管他妈什么正邪!老子就是老子,不是给谁卖命的!……”
我听不见张雨琼焦急的呼喊,听不见贞贞惹人怜惜的哭声,听不见牛奇奇粗阔的声音……我一路飞奔,没人追上我。
我漫无目的地跑进一片茂密的森林。我不愿再想正与邪的问题,那只能使头我头痛。我现在只要翠绿的树草,清澈的河流,看着鸟儿归巢,看着鱼儿回家。
我,不属于赤龙,也不属于正道。我只要做我自己,一个从此不再压抑自己的真实自己!想做就做,想怎么样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