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留下

作品:《有暗香盈袖

    中午时分,苏棉和高歌一起来到了张盈的住处。走进房门看到的第一幅景象就是处于痴呆状态的张盈正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无光地盯着窗外某处,直到他们俩进来,她才惊惶失措地回过头站起来,瞟了墙上的石英钟一眼,说:“圆圆,你们来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呢!你们坐一下,我就去买菜。”
    苏棉注意到了她的失态,可是她把它理解成张盈是在思念小开心了,这个话题当然是不提为妙的,所以,她并没有过多地追问什么,而是抬起高歌提着菜的手,说:“喏,我们已经买来了,今天需要你这个大厨师亲自下厨啊!”
    张盈从高歌手中接过菜,边往厨房走边说:“没问题,我来做,你歇着吧!”
    当然,苏棉不可能丢下张盈一个人在厨房忙碌,高歌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两个女人一直在说话,讨论着怀孕期间的安排和注意事项,甚至孩子今后的起名问题。最后,张盈邀请他们俩晚上再来吃饭。
    等到陈友俊晚上抵达时已经是六点多了。他还是那么兴奋,一进门就给了张盈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一声响亮的kiss,然后跟苏棉和高歌打了个招呼,径直坐在饭桌前开始大吃特吃,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他一直在攻克一个对“天野”非常重要的大客户,这个大客户是美国的一家大公司,想在内地投资,但是同时表达了合作意向的国内的公司有好几家,都是全国知名企业,所以竞争非常激烈。在这家美国公司代表在S城进行调研的这段时间里,陈友俊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上个星期五,这位代表回美国去了,没有给他任何有可能成功的信息,他以为已经没有希望了。谁知今天一早这家公司就打来了一个电话,说综合比较了几个城市各自的优势和几家公司的合作方案之后,他们选择了“天野”。全公司上下都异常兴奋,老总对他也很满意。这一次成功将直接在他的薪酬中体现出来!
    说到这里,陈友俊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苏棉和高歌都由衷地祝贺他,而张盈则只是骄傲地望着他笑了,眼神里全是自豪和高兴。
    所以,整个晚上的气氛都是非常融洽、非常热烈的,再加上张盈也公布了苏棉怀孕的消息,气氛就更激奋了。
    终于,送走了苏棉和高歌,精神上有些疲惫的张盈也揉了揉太阳穴,走进卧室,拿出了给陈友俊的备用睡衣裤,打发他去洗澡。
    陈友俊则调皮地搂住她不放,说:“盈盈,我真高兴啊!”
    张盈抬起头亲了亲他,说:“我为你骄傲!”
    陈友俊笑了,把她拖进了浴室,拧开了莲蓬头,吻住了她的惊呼。莲蓬头喷出的水从上至下淋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身体,却浇不熄彼此眼里的烈焰和欲火。这种全新的体验让张盈彻底放下了疑虑,沉浸在情爱的世界里,献出自己的一切,也承载着他全部的给予。
    “友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等两个人躺在床上之后,张盈拉过陈友俊的手臂横过她身前,问道。
    “有两个:事业和家庭。”陈友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哪个更重要呢?如果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的话。”张盈继续往下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二者并不冲突啊,怎么能把它们对立起来呢?它们是统一的,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共同构成了人生的主架。”
    “可是二者并不总是一致的啊,很有可能会经常性地发生矛盾啊!你会选择哪一个呢?”张盈不肯松开这个问题。
    陈友俊把张盈转过身来,研究似的看着她,说:“有什么事情困扰了你吗?你为什么会这样问?”他的眉头皱的老高,心底里觉得一定有些什么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了。
    张盈掩饰性地挥挥手,故作无所谓地说:“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而已。”
    陈友俊的大脑开始飞快地运转着,判断她的答案的真假,好像假的比重要大一些。“盈盈,你我共组的这个家庭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动力和幸福源泉,我在事业上追求的成功最终的目的仍然是为了我们的家。如果家都不存在了,事业再如何飞黄腾达也是没有意义的,那种成功的幸福感已经失去了承载的主体,没有人为我喝彩,也没有人为我守候,这样的日子我不喜欢。”
    张盈笑了一下,闭上眼睛靠着陈友俊准备睡觉。
    陈友俊则是不依不饶地抬起她的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盈盈,还记得我们曾定过的约法三章吗?第二条说的是双方一定要坦诚相见,交流想法,记得吗?”他看见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显示她记起来了。他接着说道,“你今天一定瞒了我什么事情!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头,昨天你还好好的!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嗯?”
    张盈的理智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说、不要说”,可是情感却一直在督促她“快说、快说!”而对于恋爱中的女人来说,情感往往是要战胜理智的,所以,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内心交战之后,在陈友俊鼓励和期待的眼神下,张盈缓缓开口了:“今天上午吴茵到这里来了。”
    陈友俊的眼神立即变得警惕了起来,他的肌肉紧绷着,把身子坐直一点,问:“她说了一些什么?”他没有问“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这是个不具意义的问题。
    张盈也坐起身来,背靠床头,抱着手臂,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上臂,这是个典型的保护性的举动。“她说我不知羞耻地缠着你,害得你像个小弟一样拼命工作,我并不了解你的一些爱好,不能为你的事业带来半分好处……”她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心痛的感觉使她无法说出下一个事实。
    陈友俊注视着她的紧张不安和她的矛盾无助,心里盘算着吴茵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知道,吴茵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第一次就算她没有全盘说出所有的事情,第二次、第三次她一定会说的,她不把盈盈吓走、赶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让她说出来,还不如自己来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盈盈,你千万要记住,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我们应该做到相互信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也一直相信你会信守当初做出的承诺,你说过你要和我一起保卫我们的婚姻和爱情的,所以我一直相信你不会屈服于我妈和吴茵的阴谋诡计而退缩躲避。”他看见张盈的神态变了,确实,这是张盈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的话,如今还历历在目,张盈的神智被震醒了一点。
    陈友俊看到自己的话发挥了功效,又接着往下说道:“盈盈,上次我就准备对你说清楚的,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失去你,今天我不得不说了,由我来说比由吴茵来说要好得多。上次回Y城的时候,我被吴茵纠缠不过,和她儿子一起去做了一个亲子鉴定。”张盈的头抬起来了,盯着他,“鉴定的结果显示我和她儿子是父子关系。”
    张盈猛地转身准备下床,陈友俊则迅速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回到床上,用双臂固定住她,不让她逃走,央求道:“盈盈,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我也是。你听我说完,我从来就不讳言与她曾发生过关系,可是我真的不相信那个孩子是我的,……”
    张盈打断了他的话:“可是鉴定结果显示他是的!”
    “是,没错,可是鉴定报告也是人做的啊!”陈友俊急切地辩白道,“而且,盈盈,就算他是我的儿子,那也是我和你相遇之前的事情啊,我不会为了他而放弃我现在的感情,你对我而言更重要,知道吗?盈盈,吴茵上次说她儿子出生在10月份,但是这一次我爸悄悄告诉我,那孩子自己说的,他出生在八月份,而我与吴茵最后一次在1月底,所以,我一直就在怀疑他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还没有弄清楚吴茵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我想,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更加急不可耐地采取一些行动,露出她的狐狸尾巴了,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知道吗?不要让她得逞了,否则,盈盈,那样即伤害了我也伤害了你自己!”
    张盈有些疑惑地看着陈友俊,思索着,最后,陈友俊的一句话让她放弃了离开的念头:“盈盈,只不过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你又怕什么呢?”
    一个月时间并不长,更何况她还答应了圆圆要照顾她、帮助她呢。她又怎么能弃圆圆于不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