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换心

作品:《有暗香盈袖

    从市区回来之后,张盈就一直情绪低落,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想着心事。
    只有一个词不断地在她脑海里飘荡,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醒目,那就是:差距!
    能进入T大的学生当然是全国各省的状元和尖子生。由此可见,他当初确实是相当优秀的,而且还非常勤奋。而她呢?在高中阶段就不过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中上水平而已,她从来没有与“顶层精英”这一称号握过手。T大MBA,那要多优秀啊!她曾想过他们俩之间可能是有差距的,可是她从不曾如此的觉得自卑过!他的太过优秀只能加倍的衬托出她的贫瘠、苍白和普通!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平凡如她又怎能奢望他的眷顾呢?更何况,她从来就知道,凭她是无法牢牢的系住一个优秀的高材生的。按她的人生哲理来说,那些在才学或外貌上过于优秀的人——无论男女,在他们的一生中,他们都会有如众星拱月般耀眼和吸引人,而包围在他们周围的俊男美女总是会数不胜数、层出不穷,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这就是矛盾的辩证法!要成为他们的爱人,必须得有足够优越的条件才能打赢这一拨又一拨的车轮大战,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身心疲惫的被对手踩在脚下,甚至可能粉身碎骨,而这样的生活对张盈来说太累了,张盈知道自己是绝对应付不来的,所以她一直对优秀的人有免疫力。她认为,俊男与美女配对是绝好不过的了,与她无关。
    可是现在呢?她却不小心踩进了自己的“禁区”!可是五年前她是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与他相遇的啊!她又如何能逃脱得了命运的掌控呢?想起今天中午那个女人坚定的说要去追他的样子,张盈就不寒而栗。老天!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呢?!给了我一个如此悲惨的童年,为什么又要给我一份这样的感情呢?为什么?!我该怎么办?
    她想起成哥说的一句话:“像他那样优秀的人,敢起意追求他的女人当然是聪明、漂亮又能干的人嘛。”她又想起中午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说的:“那个女人真漂亮、真可怜!”陈友俊以前不是对她说过,他的初恋女友就很漂亮吗?好像是他们学校的校花。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对她格外“眷顾”呢?是因为小开心?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在找到她的宿舍之前他并不知道他有个女儿啊。是因为怜惜她?可是那是五年以前的时候的她了,一份怜惜要持续这么久不是很困难的吗?是因为她的普通?可是她又怎么能相信她的普通也可以构成让他眷顾的条件呢?她的普通让他觉得新奇吗?可是她相信她的普通终究有一天会在他的眼里失去光芒,那时,他会发觉她与他相差太远,她不能给他帮上任何忙,甚至会成为他的累赘,那时她又将情何以堪!?
    张盈想了许多的理由,却终究没有勇气往“他爱她”这一点上想,她甚至是在刻意回避着这一点,因为她难以置信他会“爱”她,她宁愿相信他是因为“责任心”作祟而愿意和她结婚的。这一点让她很难受。
    昏昏欲睡的张盈满脑子都是陈友俊的影子,它站在空气中嘲笑着她,说:“你不漂亮,也不聪明能干,我不爱你,我只是没有办法才娶你的!”慢慢的,他的影子越飘越远,声音也越来越缥缈。最后留在她脑海里的是陈友俊经常喊她的两个字:“盈盈!”
    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是陈友俊打来的电话:“盈盈,是我!你在干什么呢?睡觉?”初睡醒的张盈声音慵懒,意识还在空中徘徊。
    “盈盈,盈盈!你吃饭没有?小开心呢?”
    张盈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哎呀,我还没有去接小开心呢!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说:“哎呀,友俊,我睡过头了,还没去接小开心呢!她一定急得哭了!”
    电话那头的陈友俊也急了,说:“怎么会这样?我马上过来!”“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张盈则急冲冲的拉开卧室门,这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开心叫道:“妈妈,你醒了?我跟二妈还有爱叔叔已经吃过饭啦!”
    苏棉和高歌不在客厅。听到小开心的声音,苏棉的头从厨房里探出来说:“盈盈,快过来吃饭,省得我不知道该如何给你把饭炕着!”
    张盈突然想起来了,她今天上午走之前为预防万一,曾要苏棉帮她接小开心的,她怎么忘了!?
    她马上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陈友俊。陈友俊已经在路上了,听到张盈的话,他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了。
    “那你就不必过来了,友俊,挺辛苦的。”张盈柔声说。她还没有理清头绪呢,而且她想跟苏棉谈谈,看圆圆能不能帮她分析出个甲乙丙丁出来。
    “算了吧,我已经到了路上,就到了。你们等着我!”
    张盈放下电话,接过苏棉递给她的碗筷,简明扼要的说:“圆圆,我今天去了。可是我心情很低落,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苏棉看着张盈夹杂着痛苦与受伤的哀婉眼神,问:“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盈盈,你是一个好女人!记住这一点,你绝对是配得上他的!”
    “不!你不知道!我配不上他!他是T大MBA毕业,是天野的第一副总经理,追求他的女人很多,但都是聪明、漂亮、能干的!”张盈一口气说完,瞪大眼睛看着苏棉,似乎在告诉她:你看吧,我哪一点配得上他?
    高歌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苏棉的卧室门口,听着她们的谈话。
    苏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很清楚张盈关于“俊男美女”的人生哲学,很早以前张盈就告诫过她不要痴心妄想找帅哥,普通的就好。所以她很清楚张盈现在的想法:“想逃却又逃不开,想爱却又不敢爱!”
    高歌轻轻地对张盈说:“盈盈,不要轻易的说放弃!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小开心,你一定要冷静、理智一点!你不妨把你的想法告诉陈友俊,看他会怎样做吧!”
    苏棉诧异的看着高歌,似乎不相信“愚笨”的他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他突然换了一个脑袋?
    高歌则悄悄的对她眨了一下眼,暧昧的笑了。他对她朝门外摆摆头,示意她一起走,把空间留着这一“家”三口。
    苏棉没有说什么,进卧室拿起她的包,两个人一起轻悄悄的走了。
    小开心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奇怪的妈妈。
    也不知多久之后,陈友俊到了。
    他一进门,小开心就欢呼着扑了上去。
    张盈有些忐忑不安,而陈友俊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宁。当陈友俊抱着小开心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甚至闻到了一点点酒气。怎么回事?
    张盈一下子就忘了自己的不安,担心的问:“友俊,你这是怎么了?你喝酒了?不是要你不要喝酒的吗?”
    陈友俊把小开心放下,悄悄的对她说了句什么,小开心说声“好”,然后陈友俊就把张盈拉进了卧室,返身一言不发的抱住了她。
    张盈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圈住他的腰,轻柔的问:“友俊,你怎么了?”
    陈友俊没做声,他只是静静的把头藏进张盈的头发里,嗅着她的发香。
    张盈嗅到的酒气更重了一些,看样子他喝了不少酒啊!她的火气上来了。
    “你说话啊!不是要你不要喝酒的吗?!喝酒了之后开车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友俊的身子在抖动,张盈听不到声音,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她吓坏了:“友俊、友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陈友俊还是没有说话。房子里光线很昏暗,张盈使劲的想推开他看清楚他的脸,可是他却松开张盈,然后把张盈转个身,从背后搂住了她。
    张盈把手翻过去想摸摸他的脸,陈友俊躲开了。他一只手往上握住了她的一只乳房,另一只手往下盖在了她的肚子上。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盈盈,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我喜欢你像老妈子一样质问我为什么喝酒之类的话。盈盈,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来我是故意不用安全套的,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曾用过安全套,所以我一直很喜欢这样能和你做到真正的灵与肉的融合。我喜欢把我自己交给你,你让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归属感和温馨感。我觉得我就是属于你的,而你,从一开始就是为我而创造的!盈盈,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离开我,好吗?盈盈,我真的很爱你,你还不明白吗?盈盈、盈盈!……”陈友俊把她扳过来,开始细细密密的吻她。
    张盈惊呆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她说这一番话,她心里模模糊糊的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是他的吻扰乱了她的心神,她感到了他希望得到她的慰藉的渴求,他的温柔,和他的最后那句“我真的爱你”让她忘却了一切担忧,此刻,她只觉得他是她怀里惟一的一个孩子,她想抚慰他,给他全部的爱……
    这一次,当陈友俊还在她身体里的时候,陈友俊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如梦如幻的说:“现在,盈盈,我的孩子正在你的肚子里孕育,我的生命正被你紧紧的握着,而我的心,盈盈,我现在正要渡给你!”说完,他吻住了张盈,把舌头伸进她的口中与她交缠……
    张盈感动得流下了晶莹的泪。她也把她的舌头伸入他口中,无言的告诉他:我现在也把我的心渡给你!
    那一刻,他们互换了真心,现在留在他们胸膛里的是对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