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寻找
作品:《有暗香盈袖》 第二天一早,张盈就到教务处去请两天假。第三天,她把小开心托付给苏棉和高歌,登上了开往Y城的火车。
列车经过10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抵达了Y城。
列车抵达时,Y城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又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可是如今的Y城比4年前更漂亮、年轻了。
张盈在公用电话亭给何逸维和李杏仙打了电话。电话是李杏仙接的。当她听到张盈自报家门时,她惊喜得声音提高了八度。张盈感觉很温暖,李杏仙确实是个好女人。
张盈首先去了当年的那家酒吧,结果发现那里现在已经改建成了一个卡拉OK歌厅,而附近的那家宾馆里工作人员全是一些陌生的新面孔,当然也没有人记得4年前的事情了。
她很失望,尽管来之前作过很坏的打算,可真正面对事实时,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失望感。
再一次走进平安小居,发现布局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一切都显得有一些旧了。
何逸维的那份欣喜是不言而喻的。他一直在不停地埋怨:“这几年你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走之后就音讯全无?!亏我以前一直对你那么好,谁知你这么没良心!害我不知有多担心你!你妈妈给我打过好多次电话,每次我回去她看见我就哭,弄得我每次都觉得好像是我故意把你弄丢一样的愧疚!这几年你到底在哪里嘛?!!”
张盈坐在那儿,泪水打湿了睫毛。“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现在在S城郊区的一个高中教书,已经有3年多了。我给我妈写过信,不知道她收到没有?”
“信?我没听她提起过!你可真是狠心,丢下父母这么几年不闻不问也不管!”
张盈“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李杏仙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埋怨着何逸维:“你也真是的,盈盈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这是最重要的,还说她干什么?!真不知道轻重!”
不等何逸维开口,张盈说:“仙姐,不要怪维哥,是我做错了,他骂得不错,是我没良心,撇下父母这么多年!呜呜呜呜……”
何逸维也不觉湿了眼眶。他对张盈说:“盈盈,我这是急怒攻心,我真是担心你啊!来你快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啊?”
张盈坐到电话机旁,颤抖地拿起了听筒。终于,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苍老、颤崴崴的声音:“喂?”
张盈忍不住了,哭喊了一声“妈!”就没了下文。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急切了百倍、万倍:“是……是你吗?盈盈?是……是不是你?盈盈?你……你说话啊!”
“妈,是我,是我!”
“哇……我的盈盈啊!”母女俩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都到哪里去了!把妈妈给忘了吗?!你这个没良心的!呜呜……”
“妈,对不起……是我不对,害你又为我操心了。”
“你现在在哪里?回家来吧!让妈妈看看你,啊?”
“妈,现在我还没有放假。放假后我一定回来看你,好吗?”她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爸……爸爸还好吗?”
“还好、还好,身体没有以前好了,酒还是顿顿少不了。”
“那、爸爸还打你吗?”
“没有、没有,现在他已经改了许多了。盈盈,你快回来吧,好吗?”
“嗯,我一放假我就回来!”张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妈,我给你寄过两封信,你都没有收到吗?”
“没有,我没有收到过信啊,你是不是寄错了地方?唉,这里是没有投递员的啊!”
张盈呆了一下。“我没想到会这样。”
“盈盈,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我还以为……”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哽咽了。
“妈,我现在在S城郊区的一所高中教书,有3年多了,日子只是忙了一些,所以一直没有回家。你不要担心我,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啊!你今后还要看见你的外孙呢!”
“对、对!那你什么时候带一个回来让我看看吧。你也不小了,都二十六七了。”
张盈生怕妈妈接着往下问。她急切地说:“妈,我不和你详谈了,下次我回家来告诉你,好吗?长途电话很贵的。”
“好、好,不多说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嗯,你也要保重身体啊!”
“妈,再见!”
“好,再见!”
放下电话,张盈更觉得心情沉重了。她无法高兴起来,生活似乎变得一团糟。
“好了,盈盈。平安也已经报过了,你维哥刚刚给你炒了一些饭菜,你来吃一点吧!”李杏仙走上前去拉起了失神的张盈。
这时,张盈看见了一张全家福的相片。在客厅正面墙上以前挂他们俩结婚照的地方,现在挂着一张全家福。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她看着那个男孩子。
这一定就是他们的孩子了。
这个男孩子长得真好看!是啊,维哥这样帅气,仙姐又这样美丽,他们的孩子怎么会不好看呢?
“这是我们的孩子,叫何文轩,文章的文,气宇轩昂的轩,小名就叫轩轩,现在都3岁多了。”李杏仙脸上焕发着母亲的幸福与骄傲。“刚才事情较多,所以我打发他睡了。明天你就可以看见他了。”
“他长得真漂亮!象谁多一点呢?”
“呵呵,人家都说他像爸爸多一点。男孩子嘛,象爸爸一些更好。”
张盈心里暗暗地想:小开心到底象谁多一点呢?她好像不太像我,那一定是像那个人多一些了。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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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张盈起床时,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今天是星期四,大家都要上班或是上学吧。
一个小时之后,她已经收拾妥当,留下一张纸条告别,坐上了开往Y城一中的公车。
20分钟之后,手提行李的她已经站在了Y城一中的门口。
校门并没有发生变化,但当初守门的老头换了。进门的时候,年轻的警卫员问她找谁。她想了想,说:“我找任简非。她在这里吗?”
“啊,在、在这里……”看来任简非仍然在Y城一中教语文啊!
问到任简非的电话号码之后,她在学校对门的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她。
3分钟后,任简非已经坐在她的对面,并热烈地表达了她对她的欢迎。
等稍微平静一些之后,张盈说:“非非,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你现在过的好吗?”
“怎么这么快急着走呢?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下嘛!”
“不行,我只请了两天假,明天还要上课呢!”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上班呢?”
“在S城郊区的一所非公办性质的高中里教语文。”张盈一次性清楚交代了。
“呵呵,当初你就这样一走了之,让我帮你收拾残局,我至今都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干得好好的突然要走,害我代你挨了‘老总’一顿臭骂!”任简非笑着假装发怒地瞪了张盈一眼。
张盈感激地拍拍她的手,了解地说:“我这不是特地来感谢你的吗?呵呵呵呵!你结婚了吗?”张盈记得当初她已经有一个男朋友了。
“结了,而且已经有一个半岁大的儿子。”任简非高兴地笑了。“盈盈,你呢?”
“嗯——我有了一个3岁大的女儿。”张盈小心地说。
“3岁了!不错嘛你!”任简非拍了拍张盈的肩膀,然后促狭地用肩膀顶了顶张盈,说,“不过说实话,做妈妈真是辛苦啊!是吗?”两个人都真诚而了然的笑了。
最后,任简非一直把张盈送到了火车站。在张盈的坚持下,任简非先坐公车回学校。正当张盈准备走进候车室时,任简非却飞也似的奔下公车,叫住了张盈。
“盈盈,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差一点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事这么急?慢点说,我还有时间。”
“是这样的。你走了之后,那一年国庆放假前两天吧,有一个男人找到了我们学校,说是要找你。那天上午我正巧经过门卫室,然后我就告诉他你已经走了,不在这里了。他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说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你是暑假时一个人悄悄地走的。他好像很失望,但是他又问我有没有你的联系电话或是你家里的电话。我当时正好有你家里的电话号码,所以就告诉了他。我问他贵姓,他说他姓陈还是姓彭,我记不太清了。之后他就走了。”任简非一口气说完,张盈就一直在回忆:她有哪些男性朋友会有可能来找她的呢?
任简非喘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是羡慕地说:“盈盈,我记得那个男人长得帅气极了,很有男人味的那种,很吸引人呢!”
张盈笑了笑,说:“我可能根本不认识那个人呢!我对长得帅气的男人从来都是免疫的。”
“哦!对了!我还问过那个人找你有什么事,他好像是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五一’假时曾经和你在一起,所以‘十一’假他也准备和你一起度过。我记得他就是这样说的,没错!我准备今后有机会了一定要问问你那一年‘五一’你们都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关机关了整整七天!所以我就牢牢地记住了这件事。”任简非终于注意到了张盈的不适和震惊。她急切的问:“盈盈,你没事吧?盈盈?你认识他吧?!”
“不、不,我不认识他!”张盈稍嫌有些激烈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既然没找到我就算了。好了,我要上车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与任简非告别之后,张盈瘫坐在座位上一眨不眨地望着车窗外。当列车缓缓驶出车站,驶向S城时,张盈的心情很是复杂。她很想小开心,不知道她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小朋友们欺负她没有。任简非的话让她更坚信那个人不是个坏人。她很感激他能去Y城一中找她,尽管她现在才知道,但至少可以证明小开心的爸爸不是一个坏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