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笼中雀 第51节

作品:《权臣笼中雀

    “他是他,晋王是晋王。”
    “不,他们分不开,前些日子他入京便是最好的证明。”
    贺灵心中有些难过,“他前些日子来京,不是说接六娘子去渝州吗?”
    “是啊,接六娘子离京,那为何小太后将六娘子接进宫中住了那么久呢?到最后也没有将人接走。”
    老爷子话落,贺灵陷入了沉默。
    “总之,你不想成亲可以,不定亲也可以,去西南可以,但你去了西南祖父同你就是天高皇帝远了,你若哄骗了祖父同他在一起,祖父也是不知道的。”
    贺灵咬着唇就快哭出来,“灵儿怎么会骗祖父?”
    她这个年纪了,换别人家早就定亲成亲,呆在府中待嫁,将来便是相公内宅孩子过一生。
    而她还能经营着医馆,还能治病救人,还能做着悬壶济世的梦,都是她的祖父替她争取来的。
    她就是再惦念一个人,也不会欺骗忤逆祖父,落了他的期待。
    贺老太医看着贺灵这般,心中不忍,柔声道:“灵儿,你过于单纯,你的夫君祖父不求门第不求家世,只求他良善,爱你护你。”
    “单就良善这一条,俞世安不符。”
    贺灵并不认同,但她也知道,自己在心里做了预设,失了偏颇,当局者迷,她会谨记祖父的话。
    “灵儿记下了。”
    那天晚上贺灵回屋后哭了一场。
    她想去西南,她想找解药,她想编医典都不假,但她又何尝不清楚,俞世安在西南渝州。
    李棠接到万之褚来信的那天,临安下着雨夹雪,狂风大作,她裹着裘衣坐在火盆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京墨口中不一样的寒冷。
    第58章 -得天赐良缘
    ◎你我萍水相逢,谈不上喜恶◎
    展开万之褚的来信, 信中言简意赅,询问了临安天气怎么样?她是否适应?盛京下雪了,近日里大雪封城, 后才说到那枚吊坠, 她是否带在身边,若带在身边能否带回去给他?若没有,那还放在何处, 可否取?
    他只是要那枚吊坠, 原因没有说。
    李棠看完后将信折了起来, 京墨瞧她面容平静, 问道:“娘子,京中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她顿了顿才道:“给嬷嬷写信, 让她把那枚吊坠取了送去给万之褚。”
    京墨道:“相爷要那枚吊坠做什么?”
    “不知道, 他没说。”
    李棠没有给万之褚回信, 都由着京墨去安排, 一直到夜深人静, 听着外面的雨声哗啦啦的响个不停,她睡意全无, 将白日里收到的信从枕下拿了出来。
    从信封里将信取出,却无意间看到信封黏合处有细细小小的一行字, 她将信放在一旁,将信封轻轻的拆开。
    棠棠,白氏死了, 万鸿钧疯了, 盛京下了大雪, 转身回望, 你也走了……
    看着这极小的字眼, 藏着信封内,若不是临安今夜下着雨夹雪,她被吵得睡不着,她不会翻出信,亦不会看到这信封内藏着的这一句话。
    白日里看信,信中语气平静,没有矫情造作,也没有看出多余的情绪来。
    但此刻李棠拿着这信封,似乎他所有隐忍的情绪都融在了这短短的一句话里,白氏死了,万鸿钧疯了,他是何种心情?是不是想同她说点什么?
    她将那信封重新用蜡黏好,将信装了回去,重归原位。
    想起这么些年来,他们只有彼此,她习惯了隐忍,他却是有事回头就同她说,念及往昔,李棠忽然间就难过了起来。
    有一股浓浓的伤感萦绕在心头,她此时在异乡,闻风听雨间忽然觉得孤寂,她自认为自己足够清醒,认得清事实,也忍得了落寞,她不会轻易多愁善感,便是刚从相府搬出去那段时日她都没这么难受过。
    一夜未眠,她听着鸡鸣声,外面小贩的叫唤声,问着客栈后院生火的烟味,才恍恍惚惚的从情绪中挣脱出来,去洗了把脸,披上披风准备出去走走。
    刚踏出屋门就看到回廊里站着的月察阔,大概是没想到这人起这么早,愣了片刻神,月察阔却是笑了笑,“六娘子早。”
    她深吸了口气,淡淡道:“公子早。”
    “娘子要出门?”他问。
    李棠望着手里拿着的伞,并未否认,“早间空气好,出去走走。”
    “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起吧。”
    李棠:……
    她秀眉微蹙,顿时间没有了想要出去走的心情,可为了避谁就不去,那她心里也不会痛快。
    这月察阔,自从刚到临安那日打了个照面,后来便是哪哪儿都能遇到,他倒是丝毫不掩饰,直接就认了她的身份,喊了她六娘子。
    既然认出来,那两人就以真实身份相待,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月察阔见她站在门口未动,轻笑道:“六娘子不会因为我去便就不去了吧?”
    李棠未语,他双眸含情定定的望着她,笑容肆意,“我有那么让六娘子厌恶吗?”
    “真伤人心啊。”
    李棠皱着眉,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公子说笑了,我与你之间萍水相逢,还谈不上喜恶,不过我还真是不喜有人同行。”
    月察阔被她驳了面子也不恼,笑意未减,“我们之间怎么着也算得上故人重逢,虽不够熟稔,但也是有过两面之缘的,月某远道而来,又得天赐缘分在这临安得遇六娘子,自是不想浪费这天赐良缘,想与六娘子交个朋友。”
    李棠听着他这狡辩之词,颇为无语,但站在这回廊里浪费口舌也是无意义,更何况打口水仗这事儿向来是不要脸的才能获胜。
    她自认为没有达到不要脸的境界。
    所以侧身拉上屋门,便朝楼道口走去,月察阔跟上她的脚步,俩人前后脚下了楼,遇到掌柜的刚从外面进来,同她们打招呼:“公子和娘子要出去呀?”
    李棠回道:“嗯。”
    掌柜说道:“今儿个可冷了,一会儿估计还要下,娘子出去逛不要走远了,临安这天雨雪来得快的勒。”
    李棠还没有回答,月察阔便笑道:“多谢掌柜的,我们就周边走走,不去远处。”
    掌柜点了点头,连连道:“那好那好。”
    说着与之错身,那老掌柜小跑着进了屋,边跑边道:“这雪又不知道要下多久侬,冷死了伐。”
    出了客栈大门,雨雪都停了,路上湿漉漉的,石板上被行人踩过带着些许泥,她瞧着脚上这双月白色的珍珠绣鞋,有些后悔穿着白色的出来了。
    月察阔看到她神色微弱变化,建议道:“我们不如回去坐马车出去?”
    李棠摇了摇头,“又不去远处,算了吧,太麻烦。”说着便已朝前走去,月察阔急忙跟上,“六娘子是想先逛还是先吃早饭?”
    “边逛边看吧,不知道吃什么。”
    “那行,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食肆里牛肉羹不错,六娘子可以尝一尝。”
    听着他的话,李棠皱着眉,这月察阔太过于话多,他们充其量也就是点头之交,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做到面对一个点头之交这么自来熟的。
    “好,多谢公子。”
    月察阔笑道:“六娘子客气了,咱们都身在异乡,应该的。”
    或许是因为冷,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李棠漫步走着,看到一少年从她面前飞快跑过,若不是月察阔一把拽住她,便与之撞上了。
    那少年并未发现差点撞上她,冲到店门口买了俩饼便蹲在饼店一侧的台阶上吃了起来,他神色冷淡,狼吞虎咽的吃完又回去买了俩,特意吩咐老板多包两层纸,李棠便知道,他这是带回去给人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便提步朝那油饼店走去,买了一个糖饼,一个油饼。
    月察阔跟随着她买了俩,她买好回来时那少年已经不见了,她站在刚才那少年蹲的位置就吃了起来。
    见她这般,月察阔还懵了片刻,他记忆中的李六娘子,说好听点像尊菩萨,难听点像个雕刻出来的木头。
    美则美矣,却失了人气。
    但是那时他知道,这中原的皇后就是那样的,李棠是未来的太子妃,必然也是那样的。
    虽然有些遗憾,但入中原以来,他见到最美的女子便是李棠了,回楼兰的这些年他已经忘记了很多曾经见过的面孔,唯独李棠每每想起都记忆犹新。
    这一趟入中原他不得去盛京,每每想起都遗憾,心想若能去见一面李棠也是好的,更何况傅祁祯废了,李棠并未成亲,若能将她带回楼兰,那他此行圆满。
    他去不了盛京,李棠却来了临安,这大概就是上天听见了他的祈祷吧。
    多年未见,美人依旧美,还多了些许灵气,活生生的像个人了,他欣喜不已。
    李棠吃着饼,心情不太好,刚才才从那低沉的情绪里挣脱出来,被刚才那少年一打搅,她好像又回去了。
    月察阔望着她神色变化,询问道:“还没问过六娘子此行来临安是做什么?”
    李棠回眸望向他,淡淡道:“游玩。”
    闻言月察阔笑了笑,“那游完临安后,准备去往何处?”
    “回盛京。”李棠回道。
    “都已到临安,周边其他州县六娘子不顺道去走走吗?”月察阔问,李棠望着面前这人,他到临安是何目的都还不清不楚,就想着打听她的去处吗?
    “马上就要过年了,必然得先回盛京过完年,其他州县,等以后有空了再来也可,倒是公子,什么时候离开临安?是直接回楼兰还是欲往何处?”
    李棠面带笑意,可眼底冷冰冰的,月察阔直觉李棠有伤心之事,想着回去一定要让克图去查一查。
    “我未定,若没有遇到六娘子,那我必定是一直留在临安,留到我想离开,但遇到六娘子了,便不一定了。”
    他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李棠正要反驳时京墨寻来了,脸色不太好。
    京墨望着李棠身边的月察阔,唤了一声娘子后及时住了口,李棠瞧出异样迅速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第59章 -去渝州
    ◎六娘子,好巧啊。◎
    京墨眼看着不远处的月察阔, 眼神有些戒备,看着那人离得很远,她才低声说道:“渝州来信, 老太太病重。”
    “刚收到的消息吗?”李棠问道。
    京墨点了点头:“刚收到的。”
    “信给我。”
    京墨递上信, 是俞世安的笔迹,“祖母病重,对表妹甚是牵挂, 望表妹能前来一趟。”
    寥寥数语, 她甚至能感受到俞世安写信时的急切, 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为何会在临安,是因为李翾不让她去渝州, 她们是亲姐妹, 李翾只是给她设了个时间线, 她也不想无端坏了李翾的事, 所以她想的只有不要牵扯她, 他们争什么夺什么各凭本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