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挥手打个招呼,就更别想了,他的手腕还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束缚着,根本动不了。
    炭治郎疑惑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这些东西,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面前的五条悟。
    顶着炭治郎的目光,某位白发最强轻咳一声,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
    他一边弯下腰帮炭治郎解开,松开口枷的时候,手上控制不住轻轻蹭了蹭对方柔软温暖的脸侧。
    然后果不其然在口枷上面看到两个明显是被犬牙咬穿的小洞。
    不过平心而论,五条悟把炭治郎这样束缚起来也真的是迫不得已。
    毫无理智状态下,恶鬼的本能毫无保留、不加掩饰体现得淋漓尽致。
    意外从狱门疆解封那天,恶鬼就已经把五条悟的房子毁掉大半了这还是五条悟及时把他控制住的情况下。
    但是恶鬼不会一直昏迷下去。
    几乎是五条悟刚前脚处理好伊地知那边的事情,恶鬼就已经醒来,虎视眈眈盯着他,嘴里面发还出一种类似于威胁恐吓的声音,肌肉紧绷浑身戒备眼前强大的男人。
    仅由本能支配的恶鬼是相当难以对付的。
    特别是在五条悟还得刻意控制住自己力道的情况下。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
    恶鬼每次醒来,都会想办法攻击五条悟当然恶鬼也想过趁着最强不注意偷跑出去,不过围绕在房屋周围,专门限制他的帐还没撤下,恶鬼根本出不去。
    五条悟也不可能放他出去。
    虽然不知道恶鬼在咬穿他肩膀后那一瞬间的犹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谁都不敢去赌那可能是千分之一的可能。
    更何况,哪怕不吃人、不传播眷族,光是鬼王的破坏力就已经能被称为灾难。
    将恶鬼束缚住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下策。
    五条悟倒是不介意指点指点炭治郎的近战但也不是恶鬼这样仅凭本能的攻击。
    光是想要束缚住没什么咒力的鬼王,那方法可就太多了,只是被束缚的恶鬼在本能驱使下依旧不消停。
    那双溢满野兽凶性的鬼瞳中看不到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与理智,冰冷的竖瞳注视这五条悟的时候,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蛇,阴冷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恶鬼根本就不认识五条悟。
    之后,五条悟也是担心恶鬼会不会咬伤自己,才给恶鬼带上口枷。
    尽管,这种东西没多久就会被恶鬼锋利的牙齿咬坏。
    但是既然炭治郎回来了,那这些东西就完全不需要了。
    最强相当痛快地把束缚的东西全都扔掉,随后伸手把炭治郎拉起来。
    要在休息一会儿吗?
    考虑到炭治郎才刚刚醒,五条悟贴心建议。
    不用了。炭治郎摇头。
    比起这个,悟君啊!
    炭治郎猛一下捂住嘴。
    没办法。就算意识已经回归十年后,有些习惯什么的还是不太可能在一瞬间就改过来。
    面对着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喊得太顺口,炭治郎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张嘴就喊了。
    比起炭治郎略微的窘迫,五条悟就要游刃有余得多。
    最强眯起眼,钴蓝色的眼瞳底染上一抹火焰似的深红。
    我倒是不介意炭治郎继续喊我悟君哦?
    嗯倒不如说现在还称呼我为老师,才是真的会让人感觉到很奇怪。
    诶?
    炭治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下一刻,一股相当奇怪的感觉忽然顺着神经末梢向上爬,最后在他的大脑里炸开。
    这种奇怪至极、难以形容的感觉让炭治郎猛然睁大眼,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他脸上的鬼纹此刻又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消无声息加深色彩,一点一点蜿蜒爬行。大脑的神经空前活跃,一些本不该被他知道的事情忽然闯入脑海。
    就像是海葵张开了触手,蘑菇的孢子随风飘向远方,骤然扩张的奇异感官让炭治郎头晕目眩。
    血液里多了些什么。
    炭治郎抬起手,死命捂住嘴,强行压下那种快要让他呕吐出来的感觉。
    他当然该知道血液里多了的联系是什么。
    甚至还有隐秘的欢欣、激动和畏惧顺着这些莫须有的联系,一股脑冲向他的脑海。
    眷族。
    炭治郎手都在发抖。
    鬼王的眷族。
    被鬼血同化的人类。
    堕落的鬼。
    炭治郎的心猛一下沉了下去。
    他预想中,最坏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眩晕和呕吐感一直盘旋在脑子里,鬼王痛苦的感受和排斥的心理又经过那些联系被一层层放大,传递回鬼的身上。
    更加细密的恐惧和惶恐再度传来,炭治郎口中干渴,喉咙里几乎能够闻到因为干燥而泛起的微微血腥味可明明他刚刚才喝过水。
    怎么会这样?
    眷族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炭治郎甚至一时间不能够知道一共有多少。
    那些被转化的人都并非很强他们拥有的鬼血实在是太少了,相比起炭治郎印象中的那些被鬼舞辻无惨赋予鬼血的人,简直少得可怜。
    但即便如此,对于普通人而言,也依旧是灾难。
    悟君。
    炭治郎看向不明白忽然发生了什么事的五条悟。
    在我被封印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7章 chapter77
    炭治郎, 你先冷静下来。
    五条悟手抵在炭治郎背后,慢慢帮呼吸急促,几乎痉挛的炭治郎平稳呼吸。
    也不怪炭治郎为什么突然间反应这么大。
    五条悟虽然没有确切调查过到底有多少人被羂索转化成了鬼, 不过光是听安室透带来的消息, 也能够猜到情况绝对不怎么乐观。
    你还记得, 被羂索夺走的那些血液吗?
    五条悟顿了顿, 像是在考虑要怎么组织语言,才不会让炭治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崩溃。
    炭治郎点头。
    鬼血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他本来是想将这管血抢夺回来后, 再由他亲手摧毁。
    但是,那管血现在被羂索滥用了。
    不过羂索也似乎并不敢随便使用。
    鬼血实在是太过于蛮横霸道,鬼舞辻无惨或许能够知道多少分量的鬼血就能够轻易将人转化为鬼, 炭治郎或许也会有这种近乎直觉一样的东西。
    但是羂索不可能知道。
    一旦超过某个阈值, 人类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转化时的痛苦而甚至变成一滩烂肉;
    而羂索又同样担心会不会有鬼因为得到了足够的血液而不受他的控制。
    所以,炭治郎能够感受到的眷族虽然数量惊人, 然而力量却都不怎么强大。
    炭治郎,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是鬼王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发展而出的眷族。
    但是炭治郎深深喘了口气。
    他好不容易才平稳下呼吸, 眷族源源不断传来的奇特感受被炭治郎一咬牙压下, 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思考。
    但是, 如果他能够在的话,根本就不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如果御门疆的封印能够早一步解开, 或者他能够更早恢复意识, 羂索根本做到这件事。
    炭治郎会在第一个鬼出现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羂索没有机会用鬼血同化那么多人。
    也因此, 羂索只敢在鬼王被封印, 对外界毫无感觉的时候动手。
    不要再去想了, 炭治郎。
    最强打断了炭治郎的话。
    虽然我也为那些无辜的人感到遗憾但是, 炭治郎,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的。
    炭治郎抬头,五条悟将一个长条状的物体递到他手中。
    那是他在涉谷弄丢的日轮刀。
    我们对于鬼的了解实在是太过于匮乏,而目前最了解鬼的人,就是你。
    接下来的话,五条悟不说,炭治郎也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炭治郎低下头,握紧了手上的日轮刀。
    我明白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殷红的鬼瞳中又重新燃起如同火焰一般明亮的光芒。
    噗。明明应该是很严肃的气氛,某位白发最强却忽然间笑出了声。
    别那么严肃嘛。和炭治郎严肃冷凝的神情不同,五条悟显得要轻松很多。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很麻烦不过如果是炭治郎的话,肯定不成问题的。
    别说是那些被转换的鬼都会下意识畏惧服从身为鬼王的炭治郎,恐怕只要炭治郎一个命令,那些鬼就会主动投入阳光的怀抱。
    虽然炭治郎是不会做这样事情的。
    而且,他可没说要让炭治郎一个人去解决这些事情。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个人想要见你。
    想要见炭治郎的人,是天元。
    五条悟现在还能想起来,在他上次快要离开薨星宫的时候,天元笑眯眯的表情和语气:
    鬼王苏醒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带他来见见我呢?
    即便是我,也会对这样能够被称为奇迹的存在感到好奇啊。
    天元?炭治郎四下张望,打量偌大空旷的薨星宫。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星浆体
    对,就是炭治郎知道的那个天元。
    五条悟抬起脚,鞋尖点了点地面。
    十年前,我们要带天内来的地方,就是薨星宫。
    只不过因为各种意外,炭治郎没有进来看过。
    天元应该就在那下面吧。五条悟也不管对不对,随手就推开一扇门。
    哦,对了。忽然想起什么,白发最强转过头来,义正言辞嘱咐炭治郎。
    如果受到欺负的话,直接一拳打过去就好了。
    然后他立马捞上炭治郎就跑。
    炭治郎:?
    有了五条悟灌输的暗示,炭治郎本以为天元会是什么相当难以对付的人物。
    不过真正见到后,炭治郎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因为他面前,天元的模样实在是不太像是人类。
    你好,新生的鬼王。天元眯起眼,声音温和向炭治郎打招呼。
    很荣幸能够见到你。
    啊您好。炭治郎揉了揉鼻子,犹豫着回答。
    怎么了?注意到炭治郎的动作,天元也不恼,反而笑着问。
    我的气味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不是的!炭治郎连忙摆手否认。
    您的气味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炭治郎挠了挠脸,像是在纠结要要怎么去形容。
    只是您的气味实在是很特殊,所以让我不自觉多留意了一下。
    天元的气味实在是太特殊了。
    不像是咒灵,但又明显不是人类的气味。
    或者说,比起生物,反倒更像是建筑物或者说是风景、自然这样的气味。
    天元还想说什么,不过却被五条悟不太耐烦地打断。
    如果你见炭治郎只是为了说这些没意义的话,那我就带炭治郎回去了。
    想要亲眼见见可以被称为奇迹的生灵,确实是我的目的之一。
    天元点头又摇头,但我也确实有要事相托。
    毕竟,想要从源头阻断羂索的计划,只有鬼王才能够做到。
    炭治郎一下被这句话吸引走了注意。
    您是说?他有些急切地追问,却又在天元竖起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后,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此世中,鬼的力量起源自你,也应当由你来结束。
    天元半抬起手,看着眼前新生的鬼王。
    鬼的力量是你现在行走于此世的依凭,到底要如何处理这股力量,选择权在于你。
    不知道炭治郎听没听懂,他微微睁大眼,然后慢慢低下头。
    我说啊,你们这些老年人都很喜欢说谜语吗?
    五条悟咂了咂嘴,一把将炭治郎拽到身后。
    什么选择不选择的。
    你直接把怎么解决羂索的办法告诉我们不就行了。
    最强的态度,要是有那些高层的人在,估计早就吹胡子瞪眼大骂他不敬了。
    不过天元好像不太在意。
    想要解决那些被转化的人类,只需要迦具土之心的力量。
    天元又看向神情怔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炭治郎。
    迦具土之心作为两个世界的纽带和通道,同样拥有净化鬼力量的作用。
    等一下!炭治郎忽然抬头。
    他语气急切,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生怕晚一些开口就会失去得到答案的机会。
    您说,迦具土之心是链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炭治郎睁大眼,自从变成鬼后仿佛停止一般的心脏忽然又开始急促跳动。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他是不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炭治郎?
    好像有谁在他耳边关切地喊了一声,可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天元身上。
    羂索确实是借用了迦具土之心的力量才能够将你带来这个世界。
    天元当然能猜到炭治郎想问什么。
    可他也只能叹口气:但是,这么多年来,迦具土之心的力量被不断削减,早已经衰落。
    将你带来这个世界之后,迦具土之心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开启两个世界的通道。
    十年前的那场火灾,也同样消耗了迦具土之心的大部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