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那个上垒男。
    魏顷终于回忆起来了。
    他谁?鬼生问。
    一个在路边对第一次见的人科普上垒知识的变态人类。魏顷精准总结。
    鬼生幽幽地转向骆皓,一双纯白的眸子里无声地散发着鄙夷。
    骆皓连忙挽尊道:那天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他将上一次没有递成功的名片又递给了魏顷,说:我其实只是想和局里的新秀熟络一下。
    魏顷夹起名片看
    非常规调查局财务科,科长,骆皓。
    微信号:caicaiwoshishui
    我刚调到局里不久, 上个月你在马戏团救出几十人的奖金还是我批的。骆皓解释道。
    魏顷想起账目上的那几十万他收取名片, 看向骆皓的眼神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这个油头, 看上去也不那么油了。
    鬼生在一旁对着这位见钱眼开的鬼魅瞥起了纯天然的白眼钱对于鬼来说不过是玩具,鬼魅对合作毫无契约精神, 还三心二意、玩物丧志, 真的想不通魈大人为什么把他放出来。
    作孽。
    骆皓虽然人看上去不是很靠谱,但智商还算在线, 他知道自己在门里, 叙旧不是当下应该做的事, 他转头望向远处的人群说:昨晚有人四下散播谣言,将那个小姑娘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一波应该能验出一堆牛鬼蛇神。可惜了,许竹萱是局里挺看好的一个苗子。
    对于此说法, 鬼生并不认同, 他道:去追新娘的人里, 有想要获得线索的天字派, 也有想要截断线索的地字派。就算有人能够从中区分出两派的人员,要想在大战中搜集并记录下名单也不大可能。
    说到搜集记录,魏顷记得这是许竹萱的强项, 不知道她的这项技能在生死边缘还能不能发挥出来。
    骆皓继续自己的观点:一口气吃成胖子当然不可能。我想这幕后主使只是抛出去块砖,至于引出来的是石还是玉并不重要。局已经乱了,聪明的人,是不会贸然去做这个出头鸟的。
    魏顷直言:骆科长看得这么通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你就是那个幕后大拿。
    虽然骆皓是调查局的人,但进了门,有的只有两种身份可以同生共死的队友和只能你死我活的对手。这个骆皓笑眯眯地出现,假装和他们很熟的聊天,也不表明自己的派别,谁知道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虽然人是发钱的科长,但发钱的不一定是善人。
    即使被怀疑了,骆皓也不恼,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他说:谁挑得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反正最后留下来博弈的只是少数。谣言只是加速了底层玩家的清理进度,和线索的聚集速度。是好事。
    这话在鬼生听来毫无不妥,但是在已经吃了几个月人间饭的魏顷听来却有些膈应局里的新人和实习生们,都以拯救百姓为理念,本着帮助群众脱离水火的精神拼命在门里救人,而他一个调查局的科长说话怎么这么冷血?
    远处的人群越跑越远,许竹萱虽然惊慌,但身体素质不差,竟然没有被人抓住,魏顷看到人群中的唐柯心转向了客栈方向,对空握空杯,冲他比了一个喝的手势,又指了下头顶。而后消失在了人群里。
    魏顷瞬间明白了,唐柯心是在向他传达一个信号正午汇合。
    汇合的地点是在那个喝了甜酿就会出现的斗罗场。
    他转身往楼梯走,被骆皓一个侧身拦住了:组个队?
    魏顷抬眉,问:骆科长就不怕我们是不同阵营的吗?除非昨天他打人的时候骆皓在,不然骆皓不可能知道他是天字。而基于骆皓并不知道唐柯心的存在来看,骆皓昨天并不在客栈。
    谁说阵营不同就不能合作,能同时搜集两个阵营的线索,不是事半功倍吗?骆皓笑说:再说了,谁知道这道门里没有改变阵营的机会呢?毕竟谁都没找到支线任务的入口。
    科长的分析很有道理。可我不喜欢和随时有可能背刺人的人走在一条道上。魏顷扬起一个邪笑补充道:我怕我疑心病发,不小心杀了他。煞气将骆皓逼退了半米,魏顷转头喊上鬼生:喂,你不跟上我可就跑了啊。
    鬼生知道魏顷指的是:他不跟上,在现实中鬼魅就真跑了。
    他认命地跟了过去。
    楼道里,只留下骆皓一个人靠着围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确认人消失后,才拿出了口袋里的邀请卡。
    卡片上写着天字。
    嘶
    钟声响起。【天字派玩家许竹萱邀请卡失效。攻击者得到提问机会,可将提问写在邀请函上。】
    骆皓提笔,在自己的地字邀请卡上写下一串娟秀的毛笔字:【秋池说的有好多事没有完成,指的是结婚?】
    黑色的字体在白纸上爬行了起来,组合成一串文字:【是也不是。】
    他放下卡片望向远处,笑容渐渐消失看来这是一场持久战。
    .
    鬼生:昨天夜里在客栈发生冲突的地字派人已经问了问题。他们问主人公秋池没有完成的事情是不是结婚。答案为是也不是。昨晚回来他就想说了,但他怕敲开鬼魅的门会看到些不该看的画面。
    魏顷:线索太少,你去找甜酒酿,我去找下棋的。
    鬼生不服:魏大人怎么不去喝酒酿?
    那你去抢劫,我去放火,魏顷嘴一瓢,不是,我去找线索。
    鬼生:他以前以为鬼魅是一个人见死、鬼见愁的恶鬼,接触了几次下来,他发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
    大部分玩家都往东边跑去追新娘子了,集市上的人流并不大,两只瘦长瘦长的人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
    走前头的那位一双桃花目亮晶晶的,每路过一个摊位都要驻足研究一番,像是个被关久了突然放出鸟笼的少爷,路过身边,微风拂面,少年感铺面而来。
    走后头的那位冷目寒眉,除了一对青黛剑眉,整个人白到几乎透明,有着仿佛下一秒就会飘到眼前给你一刀的气质。
    这样的画面,总是能吸引到路人。
    一位少妇走出门,冲两人甩了下帕子:小少爷们要不要进来听个曲儿?今天花魁开嗓,客人有机会赢得花魁亲自栽种的玫瑰花呢~
    玫瑰花?
    魏顷突然回忆起昨天拿到的那朵小黄花,他想起一个问题沙漠里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种类的鲜花?
    多少钱。魏顷驻足问。
    听到魏顷实诚的问题,少妇笑得花枝招展:小少爷生得如此俊俏,只要你愿意同花魁同奏一曲,哪里还需要你付钱?我们店所有的花都是你的。
    鬼生:
    眼看着少妇捏着粉手帕的手就要搭上来了,魏顷一个大转身险险地避开:你还是留着自己唱吧!他甩手,骂骂咧咧地走了。
    想顺你朵花还讹上了!呵!
    鬼生望着魏顷的背影:
    啊,哈哈哈。少妇用笑掩着尴尬,不知道,这位公子有没有兴趣?
    鬼生默默地看了一眼少妇:他赶紧撤离,往魏顷的方向追去。
    留意关于花的线索,应该和任务有关系。魏顷边走边道。
    收到。鬼魅点完头才回味过来我为什么要听鬼魅的指令?
    两人很快回到了昨天的酒酿摊,老妇人还站在原地端着酒杯,笑嘻嘻地招揽顾客。
    往其后望去,一坛坛酒酿在墙角摞了一个金字塔堆,要是能喝完,别说谜题了,谜底都能喝出花来。
    魏顷侧头小声说:出钱和出力,你选。
    鬼生思索了约莫零点零一微妙后,立马掏出一串铜钱。
    身无分文的魏顷微笑着接下了这串空手套来的白狼。
    老板,上酒。他不等老妇人递酒,径直走到墙边端起一坛子甜酿,仰头豪饮了起来。
    后头的老妇人想阻止,却只来得及抬手发出几个音节:喔,喔,喔这是家酿的高度酒,就是牛也不能这么喝啊!
    鬼生:他眼睁睁地看着魏顷在墙边左右大幅度晃了晃,下一秒消失在了集市中。
    这醉了还看得清吗?
    .
    大雾弥漫,唢呐声声声入耳。
    魏顷费力地站直了身体,可脑袋并没有支棱起来,嗝~
    站直了,但没有完全站直。
    礼成~送入洞房!
    一声报喜声响起,魏顷在恍惚间,被人推着往前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的画面是一片亮红色。
    这是红盖头?
    魏顷没有反抗,顺从地被推着走,他知道挣扎就会从幻境中清醒。想要看到故事,就得顺着酒劲往下演。
    走过了漫长的大堂,魏顷终于被送进了房,这期间除了新娘子个头太高砸到了门框,并没有太大的差错。
    独自坐在床上的魏顷还在努力保持着清醒,脑袋沉重地要往下掉,又费力地仰了起来。
    等了很久,他终于听到了动静。
    有人进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灵儿,我们终于见面了!
    什,什么儿?
    魏顷一下掀开了盖头,抬眼看去,新郎哪里是个老头,明明是个年轻人。就像鬼生提到过的那样,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短发青年。
    你,刚才叫我什么,什么儿?魏顷抓住青年的手吐槽:你怎么结个婚新娘名字都记不住?
    你竟然不记得我了!青年脸上瞬间浮现出焦急的神色,他反手抓住魏顷的肩膀开始大力摇晃: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怎么可以!
    这一晃可把新娘给惹恼了,魏顷随手就把新郎撂到了地上,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画圈圈:臭,臭小子你在这儿颠勺呢!呕!
    新娘霸气地一吼彻底把新郎吼崩溃了,幻境没了支撑,轰然倒塌。
    魏顷屁股下一空,差点就坐地上了,他靠着强大的身体协调能力勉强稳住了身体,但酒劲还没过,大长腿像是踩在了棉花里,怎么也直不起来,人渐渐从自传变成了公转,在斗罗场里走成了一个不倒翁。
    魏顷!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下一瞬,魏顷荡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他洞房花烛魏顷迷迷糊糊地扒拉住唐柯心的脖子,他自认自己是清醒的,他要将故事完整地阐述出来!
    但是认错老婆,他
    唐柯心费力地撑住魏顷的腰:洞房,什么洞房?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一章信息量特别大(认真face)
    第55章 待嫁新娘(7)
    有个老, 老年轻,他新娘叫灵儿, 不叫池池池。魏顷努力了,但是舌头不听使唤,他推开唐柯心,手掌举在唐柯心胸口,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等我下。
    唐柯心头一次见到迷糊的魏顷,他知道不应该笑,可嘴角它就是忍不住要往上走。
    --原来鬼喝醉了说话舌头也会短半截啊~
    这时, 魏顷一个小动作令他的笑戛然而止。
    只见魏顷左手扳指上刺出一道由火焰聚集而成的小刀刃, 他抬起手, 瞬间往自己的大腿扎去。
    你要干什么!唐柯心立刻截住了魏顷的动作,紧紧把人箍住。
    魏顷抬头, 一双无辜的桃花眼迷离着:痛觉、清醒。只要扎一下就醒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
    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唐柯心轻柔地将魏顷的手攥进怀里,你可以休息, 不需要着急。
    温润的声音似一滴清泉落在心脏, 魏顷手里的火焰消失了, 脑袋再也撑不住这千斤的重量,低头靠在了唐柯心的肩膀上。
    .
    客栈的房间是阳光想要照顾,却有心无力的地方。
    许竹萱跪坐在床上, 手边是她找了一天才找到的唯一道具。
    一把丝线绕柄的大红剪子。
    颤抖的手慢慢靠近剪子, 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拿起它。
    自出生以来, 她就是一个异类。明明有爱她的家人、有一两个真心的朋友, 可偏偏不论做什么事,她就是与这社会格格不入。
    就像是一个外星人掉在地球上,与这个世界有着无法忽略的剥离感。
    她选择了把情绪都放在画里, 因为她知道就算去倾诉,也不会得到认同。
    在这样混沌的状态下遇到了鬼门,她没有像其他新人一样哭天抢地。而是很快地适应了节奏,努力去化解每一道砸在头上的坎。
    她可以理解,这是对坏人实施惩罚的地方。虽然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可以理解,恶人也是人,也会想活命。虽然活命的手段恶臭离奇。
    可这次被几十道恶意绑住脖子的遭遇就像是打通她反射弧阻塞的最后一击。
    泪水开始在眼眶里聚集,虽然知道没有用,但她还是想问一句: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遭遇这些!
    暴怒过后涌入心头的是更大的悲伤。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干脆一了百了?
    她的手又开始缓缓向剪子靠近。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我救你可不是为了看你自.杀的。
    许竹萱抬头,看到唐柯心走进了门,身上还趴着一只醉鬼。
    为什么救我?许竹萱问。她也不是真的想问,只是想多和人说句话。
    唐柯心看着床上无助的女生,忍着没有将你值钱三个字说出口,他俯下身将手里的包子放在床头,可一直很乖地在怀里趴着的魏顷突然挣扎了一下,滚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