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咖啡馆。
    凌星推开了咖啡店的门，走路其中，向着角落的座位走去。
    看了眼时间，比约定的六点半还早二十分钟。看来凌星还算守时。
    不过，赵小姐似乎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了。
    “晚好。”凌星说。
    “晚好。”赵小姐放下书，露出了微笑，“喝点什么么？”
    “抹茶拿铁吧。”凌星说。
    “不喝康宝蓝了吗？”赵彦希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奶油的。”
    “诶嘿。”凌星尴尬地笑了笑，总不能说是因为凯尔希喝所以自己也想试试看吧？
    “服务生。”赵小姐招了招手，“一份人间岁月，加一份苦难摇篮。”
    “这次我请吧。”凌星说，坐在了赵彦希的对面，“算是对放你鸽子的补偿了。”
    “哼哼，凌星，你知道么？”赵小姐微微抬头，斜睨着凌星。
    “啊，什么。”凌星有些错愕。
    “时间这个东西啊，是无价的啊。”她说，扭头看向了窗外，咖啡馆的顶灯在少女的发丝上跳跃着，形成了分外浪漫的轮廓光。
    凌星低头，手中的的确确是缺少了相机，否则，记录下来，一定是很赞的回忆吧？
    “……”两人俱是沉默，咖啡馆外的马路上车流不息，红色的尾灯偶尔亮起，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不知疲倦地走着，时光，柔软而纤细地过去了。
    服务生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了上来。
    “赵小姐，由于您是本店最早的vip客户，店长说给您送了一份蛋糕。”服务生说，留下了一份慕斯黑森林，准备离开，以便将场合留给了凌星和赵小姐。
    “今晚的生意看起来不太好？”凌星问。
    “放暑假了嘛，愿意出来喝咖啡的学生就少了，而且，夏季本来大部分人就喜欢和冰饮。”服务生回答。
    “这样啊，那我们选得时间还不错。”赵彦希笑了笑，服务生也回以微笑，离开了。
    “……”凌星看着绿得发亮的抹茶拿铁，和它那并不美好的名字——“人间岁月”，一时有些发怔。
    “为什么要给绿色的东西这种名字啊。”凌星仿佛带上了痛苦面具。
    “要想生活过得去呗。”赵小姐掩面而笑，眉毛弯弯的，很好看，但是，凌星觉得女孩儿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哪里不一样了呢？自己见异思迁了？或许吧。
    “好吧，不逗你了，喝喝看就知道了。”赵小姐说。
    这家咖啡店的咖啡价格不算便宜，但是口感的确称得上一绝，就像上次的“云端之忆”，漂浮着的奶油入口是滑腻的，的确有置身云层的那种轻快舒畅感，而底部的咖啡，又有一丝暖意，像是天上的暖阳一样。
    少年将面前绿油油的抹茶拿铁拿起，将杯檐贴近嘴唇，轻啄一口。
    绿色的咖啡入口，温温热热的感觉顿时遍布口腔，抹茶带来的些许甜意被咖啡完全覆盖，他没有加糖，所以的确是苦涩的。
    温热的咖啡流入腹中，暖意从唇齿之间流入了胃袋，随后回升，一直冲到大脑皮层，兴奋的多巴胺让少年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他带来的舒适。
    随后，咖啡的苦涩褪去了，口中抹茶的余韵开始响起，如同高山流水一样余音绕梁，微薄的甜意并不突兀，反而给人“理应如此”的顺畅。
    呼出一口热气，少年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它的名字呢？”赵小姐问。
    “嗯。”凌星点了点头，将白色的瓷杯放回了瓷盘中。
    “先苦后甜，是人生的韵味么？”凌星说。
    “不。”赵小姐摇了摇头，“应该是，寒风呼啸万物寂，枯树枝头一点红。枯萎殆尽，剩下的便是生机。”
    “有什么区别么？”凌星品味了一番赵小姐的话，感觉不出什么别的意思。
    “没什么区别。”少女笑了，笑得很开心，拿起自己的苦难摇篮喝了一口，“但是，总得在枯燥中找点浪漫不是么？”
    “爱意东升日落，浪漫至死不渝？”
    “所以，你算是承认自己的爱意东升西落了么？”赵小姐的目光开始凌厉起来。
    “什么？”
    “凌星，我说，”赵小姐将目光从凌星身上移开，放在了凌星身后的一盆绿植上，“你曾经，喜欢过我吧？”
    “啊。”凌星的脸刹那间红了，手指在衬衫的衣角不断摩挲，“唔，我，额，……嗯。”
    “现在，喜欢上另一个女孩子了吧？”赵小姐笑着说，“放轻松点，就是聊聊天，我们始终是朋友不是么？”
    “啊，额，对。”凌星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怅然若失？
    “能说说那个女孩子吗？”赵彦希的脸上出现了八卦的笑容，把身前的慕斯蛋糕分成两份，一份放在了凌星的面前，“边吃边说吧，不许说说来话长哦。”
    “……”凌星接过了蛋糕，目光看向赵小姐，对方的目光似乎不在自己身上。
    “呼。”呼出一口气，凌星开始说话了。
    “一开始和这个女孩子遇见，嗯，是因为，玩游戏。”
    “游戏？异世相逢么？好像经常听你提起。”
    “不，是另外一个。”
    “哪一个？”
    “这个，恐怕没法说，这游戏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
    “说起来，认识她，其实比认识你还要早，只是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不是我能碰到的嘛，所以就只是有一些好感，也没有说，多喜欢吧。”凌星说，手心不知觉间湿润了，眼神撇着右边的插座。
    “后来，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我，好像见到她了。”
    “她，不会是纸片人吧？”
    “不，额，不完全是吧。”
    “和纸片人很像的三次元女性？”
    “额，不太好说。”
    “噗呲……”
    “你在笑什么？”
    “没事，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十连出了刻师傅。”
    “……”
    “你继续说吧。”
    “好。她有雪白的头发，如玉般无暇的肌肤，声音和你一样，都是很有磁性的，最近去了雪山，遗憾的是我要学考，没法一起去……”
    “噗。”
    “你又笑什么啊！”
    “我十连出了刻晴！”
    “出刻师傅怎么可能笑啊，你就是在笑我，你都没停过！”
    “不，凌星，你相信我，我们是好朋友，我是不会嘲笑好朋友的。”
    “……”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随后，不约而同地拿起了瓷杯。
    四目相对。
    “干杯。”凌星把瓷杯伸向前方。
    “……”愣了一会儿，赵彦希将自己的瓷杯和少年的碰了碰，清脆的响声响起，“干杯。”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七点半了。
    “我，我先回去了。”凌星颇不好意思地和赵小姐说，“下次再约吧。”
    “嗯，下次再约。”赵小姐说，“我再看会儿书也回去了。”
    “那，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少年神色匆匆地离开了咖啡馆，没有注意到脚边的牌子上写着：“暂停营业”。
    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服务生走了过来，“小姐，为了一个男生，放弃一天的营业额，有必要么？”
    少女不语，只是拿起了桌子上摊着的书，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字：
    《人间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