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作品:《玫瑰含雪(GL)

    那些都是别人用过的,我不想用。
    这话有些不讲道理了,没有依据。
    宋莺时仰起的脸柔润而温软,嵌在上面的杏眼盈亮,蹙起的眉带着小女人的娇气。不惹人讨厌的骄矜。
    沐浴露的柑橘味在空中飘荡。
    宋莺时忽然靠过来,怀絮上半身向后仰,却被宋莺时直直追过来。
    像有一根看不到的牵引线连在她们之间,她一动,宋莺时便跟着动了。
    宋莺时勾起一缕怀絮颊边的湿发,仿佛讨好:
    这样,我帮你吹头发,你的床借我睡一半,怎么样?
    怀絮鼻间的气息一阵浮动,那股湿漉漉的柑橘味中掺杂上了阳光的味道。
    干燥又湿滑,焦躁而斑驳,奇诡的和谐。
    怀絮撇开脸,竟说不出这一瞬间是什么心情。
    抗拒,期待。
    恐惧,渴望。
    为什么宋莺时总能这么不讲道理地靠近?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无边海浪中颠簸。
    她身不由己,却甘之如饴。
    怀絮走近一步,停下,她嗓音有极轻微的滞涩,闷了下。
    宋莺时微微低头,两个人的距离再度拉近一点点。
    宋莺时抬手,轻轻按了下怀絮的侧脸。
    她抬起手把指腹亮给怀絮看,眼底沉淀浮光,唇边有笑:
    你脸上有滴水。
    怀絮猛地抬手,攥住宋莺时的手腕。
    微凉和温热的体温撞到一起。
    宋莺时下意识动了动手腕,被怀絮收紧的手桎梏,在某个时刻怀絮的力气极大,攥得宋莺时骨头都痛。
    宋莺时蹙眉看去。
    来不及呼痛,怀絮便收敛了力道,在下一秒,怀絮松开了她的手。
    怀絮向后退开两步,看了眼她的床,丢下一句:
    你想睡就睡。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自暴自弃?
    跟她一起睡觉这么不情不愿的吗?
    宋莺时有点受伤,不过怀絮总跟大家保持距离,不习惯好像也正常。
    她把怀絮不喜欢跟人一起睡觉暗自记下来。
    宋莺时态度极好地提出第二个要求:
    那个我睡衣都洗了,也没干净T恤,能借你一件穿吗?那件白T就行。
    眼看着宋莺时得寸进尺,怀絮闭了闭眼,心底有些摸不着出处的怒气。
    分不清是气宋莺时,还是气纵容了宋莺时的自己。
    或者气这股消散不去的柑橘味。
    怀絮擦头发的力道都重了,转身走开:
    不行。
    宋莺时探头探脑地追上去:
    我保证给你洗干净,你要是很介意,就直接把这件送我,等放假我给你买新的。
    怀絮的声音毫无起伏:
    你买给我的衣服有很多,随便你拿,那件白T不行。
    宋莺时后悔极了。
    来之前怎么就没给怀絮买点T恤。
    她还好奇起来了:
    为什么你自己的衣服不行啊?
    怀絮背对宋莺时,眉间浮上一层沉郁。
    宋莺时没等到答案,想了想,她尝试换一种方式威胁怀絮:
    我没有睡衣穿了,你总不想我不穿衣服跟你睡吧?
    怀絮这次回的很快,甚至冷呵一声:
    你做得出来?那你脱。
    她可没忘记宋莺时之前有多怂。
    爱撩拨她,又怂的不像样。
    宋莺时没有裸睡习惯,更何况是跟别人一起睡时,这还真不太好做。
    她张了张口,正要换个方式,再度发起进攻。
    系统声音高昂道:
    宿主不穿衣服生命值翻倍,翻倍!
    隐藏任务奖励本就有72h,翻倍是什么概念?
    暴利!
    从未有过的薅羊毛机会!
    宋莺时当机立断:
    也不是不行。
    怀絮猛然转身。
    宋莺时斩钉截铁道:
    今天你就是求我,我也不穿了。
    第36章
    许是因为厚重窗帘遮掩, 卧室闷热蒸腾。
    窗外传来一两声悠长尖锐的虫鸣,惊醒怀絮。
    眼前的宋莺时顶着张不肯放弃的脸,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宋莺时刚刚说的话似在耳边, 怀絮浑身血液沸腾上涌, 分不清是气是恼, 张口就道:
    不行。
    怎么不行。
    不习惯。
    宋莺时善解人意:不用担心, 我从今天开始习惯了。
    怀絮声音冷了点:我说,我不习惯。
    噢。
    不过没关系, 有生命值羊毛钓在前面,宋莺时越挫越勇,见招拆招。
    她踢踏着拖鞋去沙发椅前,抱起她准备好的小被子给怀絮看:
    虽然睡同一张床,但我们会分两个被窝,你放心。
    怀絮语速很快:
    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模样好像被踩了尾巴、正炸毛的猫。
    在意这个的难道不是你吗?
    宋莺时好脾气地给怀絮顺毛:
    是我,我不放心,我怕你摸我。
    怀絮一身毛炸得更暴躁了, 唇角向下落:
    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
    这个感觉,怎么像网上的夫妻吵架现场?下一步是不是要上升到态度问题了?
    总觉得怀絮下一句就是你凶我?。
    宋莺时缩缩脖子,有点懵逼。回想从前冷淡但好欺负的怀絮, 一时悲从心来。
    也怪她, 看看她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
    有没有金丝雀的自觉?有没有社畜员工的操守?
    没办法, 自己惯出来的, 只得捏鼻子宠着。有什么办法呢?
    宋莺时揪着小被子, 极有耐心地胡扯:
    我是说,如果咱们盖一个被子的话,我睡姿不好, 容易贴在你身上,说不准半夜做梦还拉着你手摸我
    这句话说完,刚刚还呛声的怀絮好久没了声音。
    宋莺时悄悄观察她的神色,以便决定下一轮如何进攻。
    怀絮神色一向很淡,但肌肤冷白骨相优越,因而神情表现力很强。
    她薄唇抿成一线,眉头似蹙非蹙,像在忍耐,又像对什么不满。
    宋莺时目光稍移。
    怀絮的耳朵又红了,像一弯正在燃烧的冰肌玉骨,快烧成了红玉。
    宋莺时仿佛看到一株玫瑰怔愣地立在那,一身玫瑰刺兀自支着,好像很凶。
    实则只能恹恹地抖抖叶片,试图甩掉黏上身的东西。
    偏偏被缠住了,挣不脱,于是无助地发起了呆。
    有点可怜。
    也有点可爱。
    宋莺时差点弯起唇,在怀絮发现前及时压下。
    她抱着小被子,直接在怀絮的床边坐下,抬头看怀絮,放软声音道:
    那我铺床了?
    服软对怀絮大抵是有效果的,虽然怀絮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但至少没有把她从床上赶下去。
    宋莺时在怀絮背后无声欢呼一下,生怕怀絮反悔,立刻开始捣鼓。
    她先把两个人的被子都放到沙发椅上,重新铺了铺床单。
    怀絮的被子放到左边床,她的小被子放在右边床。
    枕头也从隔壁床拿过来,放在怀絮枕头的旁边。
    宋莺时拍拍被面,把每个被角都捻得细致,折成两个糯烘烘的长条年糕,看起来就很好睡。
    因为都是节目组统一样式的四件套,被子和被子,枕头和枕头,两两并列放着十分合适。
    宋莺时站在床边,满意欣赏她的劳动成果。
    老板亲自铺床,还铺的如此完美,这下怀絮还能有什么不满?
    头上突然落了个轻飘飘的东西,垂到宋莺时面前,遮住她的视线。
    宋莺时反手抓下来,一看,是她之前要不到的那件T恤。
    什么?
    怀絮竟然让她穿衣服跟她睡!
    宋莺时不敢置信:
    我不穿!
    怀絮不为所动:
    不穿别想上我床。
    宋莺时试图跟她讲道理:
    我又不钻你被窝,只是跟你拼个床。
    怀絮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跟之前害羞的怀絮不同,现在的怀絮好像在短短时间内恢复了战斗状态,很有从前吓唬宋莺时的气势。
    宋莺时心下警惕,果然听到怀絮轻笑一声,道:
    我敢信吗?
    胡说八道太多次,已经没有信誉可言的宋莺时没有试图解释,委屈地抽搭鼻子。
    她磨着牙,拿起让她损失72h生命值的T恤,就要换上。
    怀絮眼皮也不抬,用下巴示意浴室方向:
    你还没洗澡。进去换。
    ?
    就你金贵讲究,这时候都不忘拒绝室友当你面换衣服。
    宋莺时张开牙口,趁怀絮没看到,龇牙隔空咬她一口。
    等怀絮转过头,她笑眯眯地像年度最佳客服:
    好的呢,没问题喔,我这就去。
    在进浴室最后一刻,宋莺时伸出脑袋,恶意满满地甜蜜提醒:
    床上等我哦宝贝。
    宋莺时进去后,怀絮环顾四周。
    房间很空,能落脚的地方也很多,但除了脚下这块地方,她却不知道能去哪,能坐哪。
    原本已渐渐熟悉的房间,一时间竟变得让人无所适从。
    她的目光落在宋莺时铺的床上。
    宋莺时不仅自己要上床,连带着她的东西也一道搬来。
    宋莺时的充电器挂在她床头,水杯放在她的抽纸盒旁。
    蒸汽眼罩也拿了过来,还是两片。
    原本泾渭分明的房间左右两边,被这些小东西一点点打破撕裂。
    像它们的主人,无视那条看不见的分割线,奋力钻进属于怀絮的空间,入侵她的世界。
    这一切,让怀絮在理智清醒之余,心底泛起薄薄的、难以忽视的燥意。
    宋莺时裹着怀絮的T恤出来时,眼前的卧室一片昏暗,只有梳妆台上的LED化妆镜亮着。
    不知什么时候,怀絮已经去睡了。
    睡前还给她留了个灯。
    宋莺时边往脸上涂东西,边用眼尾余光瞧怀絮。
    怀絮面朝墙睡,留给宋莺时一个安静无息的背影。
    睡着了?
    这么快?
    宋莺时狐疑地歪歪头,涂完最后的精华,她关上灯,在一片黑暗中,轻手轻脚地摸过去。
    她掀开被子,慢慢躺进去。
    身侧的人依旧没有动静,黑暗中她的呼吸节奏平缓均匀,流出的气体随着空气律动起伏,俨然是熟睡模样。
    宋莺时脑袋向怀絮的方向侧了侧,脸贴在枕头上,气声唤道:
    怀絮?
    她面前的背脊如沉默秀美的长眠春山,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安静地呼吸着。
    万籁俱寂。
    连窗外的虫鸣都微弱了许多。
    宋莺时在心里从1数到10,怀絮都没动静。
    她绝对是睡着了。
    宋莺时二话不说,脑袋缩进被子里。
    被面一阵鼓动,等宋莺时再探出头时,光洁紧致的手臂跟着钻出被窝,将带着体温的T恤放到床头枕边。
    她被子掖得紧,只有秀美颈项露在外头,还浸润着薄薄的柑橘味水汽。
    润得触之生温,比玉软韧三分,肌肉线条勾勒出极佳形态,蜿蜒至锁骨肩头,在浓夜晃出一片白泽。
    宋莺时往被子里躺了躺,把整个人藏进被子下,只露个脑袋。
    又确保被角都压在她身下,方方面面包裹得严实,就算她万一蹬被子也不会出什么意外,这才放心合眼。
    放弃生命值是不可能放弃的,只有趁怀絮睡着了偷偷脱掉衣服这样子才能勉强度日。
    等明早,她再在怀絮睡醒之前穿上T恤,神不知鬼不觉计划通,简直奈斯。
    至于会不会因为睡姿不雅翻车,比如大半夜真伸手去拽怀絮,宋莺时完全不担心。
    她上辈子天天跟团队在一起,从经纪人到小助理从来没说过她睡觉不老实,还经常夸她睡眠质量好。
    把一切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确保计划无误,宋莺时放任自己沉入睡意中。
    得赶紧睡了,明天还得早起穿衣服呢
    最后的意识浮沉,宋莺时在半梦半醒间轻嗅。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面朝一侧,凑近,再凑近。
    那里的柑橘味很明显,好像是沐浴露的清香。
    明明她也用了同样的味道,但她就是闻得到。
    在另一个地方,在近在咫尺的身侧,那股滋味更为馥郁诱人。
    在白塔之外的6月5日的夜晚,同样属于《春野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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