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买包烟！”
    陈筱看着周昂的样子，恼怒的拧了拧眉毛，走到柜台前看着打盹的老头子，丢了一张二十块在玻璃柜台上。
    里面的老头子终于睁开了眼，瓮声瓮气的问道。
    “小娃娃买啥子烟，你们找金福，他哪里来的亲戚，就剩我是他三舅，你们找他干么子”
    周昂诧异的看着陈筱的动作，听到老头子的话愣了愣。
    走到陈筱面前，将金福的骨灰盒推到了老头子的面前。
    ……
    “你们不要怕，这个雨是来得快走得也快，等哈我找张车带你们出去”
    听面前这个叫金贵的老头子讲完村子里发生的事后，周昂站在门口望向瓢泼的大雨发呆，陈筱抱了张小凳子坐在周昂的脚边也不言语。
    “所以你们把这个骨灰带走吧，我不敢收，也守不住”
    身后的老头子叹了口气，对着两人说道。
    金福在小山村里杀死的一家人，就是徐龙一家。
    杀人的时间是在今年的年初，刚过完年徐龙回到s市去上学，徐龙家里的一个远方表哥到徐龙家里拜年，见到金福的老婆心生歹意。
    事发之后金福发了疯，一个晚上到徐龙家里将徐龙在家的几个亲人全部砍死。
    徐龙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村子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徐龙这样的大学生，村子里每家出了些钱把徐龙的家人埋了。
    村子里的人一直没有敢告诉徐龙这件事，他们每个月凑了点钱给徐龙打过生活费去，徐龙假期也没有回家，在s市打工挣下一年的学费。
    周昂并没有告诉金贵徐龙在s市发生的事，他们所期待的大学生现在杀了人，自己也吞下氰化钾的药丸成了个植物人。
    村子里的人准备给徐龙希望，不愿意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
    周昂也决定为徐龙隐瞒，不想让村民们最后的骄傲都破灭。
    周昂此时站在小山村的小卖部破烂的屋檐下，看着的暴雨渐小，脑海里浮现了命运这个词。
    金福为什么去s市也有了解释，他要去……完成他最后的执念。
    那个执念就是徐龙。
    雨停，还不到中午，陈筱背着金福的骨灰盒跟着周昂往兰镇走。
    拒绝了金贵帮他们叫车的动作，这里距离兰镇也就两三公里的距离，周昂决定走回去。
    村子里出去就是柏油路，陈筱松了一口气，不用继续在泥泞的土路上走。
    周昂在一个垭口处让陈筱把骨灰盒拿了出来，垭口的风很大，周昂将金福的骨灰泼洒出去。
    漫天飞舞的白色灰烬是一个可怜人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痕迹。
    陈筱嫌弃的戴上了遮阳帽，她不想骨灰飞到自己的身上。
    周昂看着骨灰被垭口的风吹向下面的山涧，消失于山间的灌木之中。
    现在困扰周昂的事就是金福在s市的期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周昂的头突然疼了起来，是针戳在太阳穴的那种刺痛感。
    周昂想到在s市城郊医院杨教授给他做实验时的场景，那种刺痛感和现在的刺痛感完全一样。
    周边的山木虫鸟变得清晰，周昂甚至可以感觉到身边陈筱的心跳声。
    自己没有收到波普尔仪的刺激，为什么在自然地状态下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疼痛渐渐消散，周昂的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和不安。
    回到兰镇已经是午后，周昂和陈筱找了处傣味餐厅吃了午饭，就回到酒店里取了资料。
    在兰镇的居民区里来来回回的绕了好几遍，周昂看着面前的一栋三层小土楼停下了脚步。
    医院的资料记录，兰主任退休之后就是住在这里。
    解开梁鸿卓未婚妻死亡的答案……
    会在里面吗？
    吴涵静静地站在办公桌前，将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檀香点上，周昂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动作。
    “当时你找到了兰老师后，他有没有和你说起我呢”
    周昂听到吴涵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吴涵如朋友谈话一般的语气，让周昂紧绷的身体暂时的放松下来。
    刚才他和吴涵到省院的食堂吃饭，正好遇到张青云，张青云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周昂借着吴涵身旁漏出的台灯灯光看向自己的手。
    瘦弱的手掌骨节凸出，甚至有些狰狞的感觉。
    吴涵点完檀香，走到周昂面前，看着面前这个失眠半个月的青年眼圈上重重的黑眼圈，苍白的脸颊得不见一丝血色。
    “没有……我在兰主任家里等了一下午他才回来，他在给兰镇周围的乡村小学做心理健康老师，每周都会去学校”
    吴涵听到周昂的话脸上挂起笑意，给周昂面前的茶杯续了开水。
    “兰老师一直都是闲不下来的性格，当时他退休的时候，还和院领导申请在院里当一个院工，你想他那六十多岁了，再加上他的资历，谁敢……”
    说着这话的时候吴涵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周昂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头又开始疼。
    看到周昂皱起眉，吴涵心疼的摇摇头，走到周昂身后，手放到周昂的太阳穴上，给他轻轻地按摩着。
    “你这就是太久没睡觉，看你现在这状态和那些吸毒的都差不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撑过这边那个月的”
    周昂的头疼是半个月前开始的，准确的来说是他离开那个西南边境上的小城镇，坐上火车的一刻就开始失眠和头疼。
    失眠的原因……是周昂只要睡过去就会一直做梦，每一个在他生活中死去的人，都会一一在他的梦中出现。
    周昂感觉着吴涵冰冷的手在太阳穴上的动作，脑海里却想到许飞状若疯魔的在出租屋里的场景。
    身上是一道一道的刀疤，有的还未愈合许飞的身体一动就绽开有鲜血顺着许飞的身体流下来。
    “我独自行走在这幽暗瞑寂的小道……”
    周昂神情恍惚，突然念出这句话，身后的吴涵奇怪的问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