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和陈筱在梁鸿卓家中小区外面的面馆坐下，陈筱拿着菜单看了半天不知道点什么。
    “周昂哥哥，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么，在院里的时候都是阿姨做啥我们吃啥，我也没什么挑剔的……”
    傍晚的s市已经灯火通明，比天上群星更亮的是街上的车灯，此时面馆里就开了一盏昏黄的灯，周昂看向门外的车流发呆。
    直到陈筱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周昂才回过神来，让老板娘煮了两碗杂酱面。
    这种有人依靠的感觉让周昂很陌生，之前他和林笑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林笑笑点餐，林笑笑点什么他就吃什么。
    看着陈筱青稚的脸，周昂有种看到孟和的错觉。
    少年老成之人身上的气质会与同龄人完全不一样，此时的陈筱虽然一副少女模样，但周昂知道她的心理年龄早已超过了普通的高中生。
    陈筱会变成第二个孟和吗？
    “嗯……怎么样，上课感觉怎么样。”
    周昂有些别扭的问出这句话，如一个拘谨的父亲在向多年没见面的女儿寒暄。
    “那些课程我三年级的时候就看完啦，不过英语课我倒是挺感兴趣的，我之前的那个小学英语老师的口音就像是从非洲来的一样。
    陈筱眉飞色舞的香周昂炫耀她对于小学课程的了如指掌，周昂听她说起之前她们学校英语老师的口音，心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个英语老师曾经也是周昂的老师，不过周昂十二岁就转了学，他至今还记得每天早读那个老师都会拿着包子走到讲台上对下面的农民工子弟们说一句古德猫宁。
    周昂和陈筱之前的小学是城南小镇上的农民工学校。
    农民工的孩子在大城市里上农民工小学，接受着专属于社会阴暗角落的落后教育，长大以后还是生存在这个角落。
    除了天资聪颖者，少有人能够脱颖而出。
    这次周昂的孤儿院同学会，当时孤儿院的小伙伴们被不同的家庭所收养，现在的言谈举止已经与小时后大相径庭，纵然是小时后的好友再见面也只是互拍一下肩膀。
    手里拿着的外套脚上穿着的鞋已经是两个人社会阶层只见的差距。
    周昂想到之前杨教授让他所读的乌合之众里面的一句话。
    一个社会为其年轻人所提供的教育，可以让我们看到这个社会未来的样子。
    s市的夜晚每天都有无数罪恶横生，周昂深深知道，发生在他周围的只是这一片巨大的黑暗之海里的一朵浪花。
    此时此刻，周昂坐在s市南区府城河边上小餐馆里，开始有些懂得杨教授的用心。
    杨教授想将周昂培养成一把利器，这把利器将依靠周昂特殊的能力，插入s市这只已经生脓长疮的怪兽身上，剔其骨剖其肉。
    自己……也会成为那道暗流之中的一员吗？
    周昂的思绪被老板娘打断，两碗杂酱面放在了周昂和陈筱面前的桌上。
    “周昂哥哥……我最近老是做噩梦。”
    陈筱吃了一口杂酱面，被里面的小米辣给辣到，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粉色水壶灌了一口，满头大汗的看着陈墨说道。
    “噩梦？你做了什么噩梦？”
    “我梦到……”
    正在陈筱想要说话的时候，河边传来一群男人的吼叫声，周昂望过去，十多个年轻男人在那边锻炼着。
    老板娘骂骂咧咧的骂了一句，那群人收敛了一下他们的声音。
    “这群小伙子真是的，从前两天开始就每天晚上到这边练什么拳击，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毛病，真当他们拿到那个劳什子比赛的冠军……”
    老板娘在周昂和陈筱身边坐下，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大一段，见周昂和陈筱没有搭话的想法就一个人坐到柜台前看电视。
    这群人是要参加拳击比赛吗？
    陈筱的话头被打断后就没有继续，周昂也没有问她，两人在无声之中吃完了面。
    回到家中，陈筱长舒了一口气，住了几天她已经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归属感。
    周昂快两天没来梁鸿卓家里了，看到厨房有几个没洗的碗筷摆着，客厅桌子上也放了一些零食。
    陈筱吐了吐舌头，跑到厨房把碗筷很快的清洗了，又跑到沙发上把自己的零食拿到了冰箱里放着。
    “周昂哥哥，梁鸿卓叔叔昨天给我买的好多零食，我们昨天晚上还煮了汤圆吃，不过他和我说他洗碗，所以我就没有注意碗没有洗……”
    陈筱坐在周昂旁边，小声的和周昂解释着家中的乱象，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
    “对了，周昂哥哥，刚才不是要和你说我做的噩梦吗？”
    陈筱突然想起来刚才被打断的话题，转过头看着周昂说道。
    噩梦……周昂刚才在思考着杨教授的问题，现在回过神来。
    陈筱本身并不会做梦，梦的主人肯定就是梁鸿卓。
    “我这两天老是进入梁鸿卓叔叔的梦里面，他的梦好吓人！”
    陈筱说道这里表情都有些后怕，她这两天半夜总是会被噩梦给惊醒。
    “你看到了什么？”
    陈筱看了梁鸿卓的卧室一眼，仿佛那里随时可能会跑出来一个吃人的野兽。
    “我梦到了……好大的洪水，好多人站在洪水面前，洪水唰的一下把他们全部冲走了，梁鸿卓叔叔，你，还有周老师，都在里面”
    陈筱打开客厅的电视，电视里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哄笑声稍稍减少了陈筱此时的紧张感。
    洪水？
    周昂听到这个词，就想到搏击比赛的那个宣传视频。
    会不会是梁鸿卓最近压力太大了导致做这样的梦……
    “我还梦到了我们学校发生了好大好大的火灾，到处都是尖叫声，好多人都被困在了教室里出不去，我在走廊里看到他们一直在拍打玻璃，却什么都做不到……”
    陈筱声音变得有些低落，她不管如何此时都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场景，只能选择逃跑。
    看到陈筱有些畏寒的抱了抱身子，周昂起身去把窗户给关上，抱了一床夏被给陈筱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