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虞城，看时间才晚上九点。
    原本准备各自回家，梁永耀却嚷着口渴，要去家和酒楼喝啤酒解渴。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太多上火的东西，大家被他一说，也觉得想喝东西，于是一起到姚正豪家的酒和酒楼，再喝点东西。
    此时晚饭已经差不多结束，一楼的大厅里，只剩下零落几桌客人还在吃东西。
    “不去楼上了，免得一会收拾麻烦，就随便在这里找个地方坐吧！”方明湘体贴地说了一句。
    大家自然没意见，于是找了张靠窗的大桌子，坐下来后等啤酒和茶上桌。
    “小姐，加点水。”旁边一张桌子上坐了几个男女，年纪有老有小，应该是一家人，此时一个女孩子突然叫了一声。
    方明湘转头望去，注意地望着那个女孩子。
    因为大厅开了暖气，她脱了棉衣，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紧身短袖t恤，勾勒出绝美的身材。
    她旁边坐着一位老人，看外形应该有七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却梳得一丝不乱，看起来非常精神。
    说话时的语气虽然和善，却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其它几人因为背对着她，所以没看清楚。
    这些人应该是香江来的吧？那个老人则是生意有成的大老板，方明湘暗想。
    她会这样判断，一方面是因为女孩子的普通话，带着股粤语地区的口香。另一个原因，是她要加水时，把茶壶盖揭起来，搁在茶壶檐的习惯。
    香江那边，盛行一天三顿茶，早茶下午茶和宵夜，所以大小小的茶楼，生意大多不错。
    方明湘前世去过几次香江，最长一次连续生活了半个月，对这些习惯非常熟悉。
    从某个角度来讲，香江人确实比较注重礼节，比如有人给你倒茶，他们也会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茶杯旁边轻轻叩着，表示感谢。
    或者直接说唔该。
    虞城这边的本地人，或者说内地大多数人，很少会在意这些细节。
    直到国家经济发达了，出国的人多了，这些细节大家才慢慢拾起来，越来越注重公共环境下的礼节。
    因为这边的服务员，帮方明湘他们这一桌去拿酒水了，所以等了一会，也没有人给他们去加水。
    “内地的服务真差。”那个女孩子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对身边的老人说道。
    如果说是用餐高峰期，加水不及时还可以原谅，现在不过三四台客人，也半天没有服务员过来，这样的服务水平，亏他们还经营得下去。
    “别乱说话。”老人似乎不喜欢女孩子盛气凌人的模样。“你爷爷我也是这里出生的，骂他们不是把我也一块儿骂进去了？”
    说完不再理那个女孩子。
    “爷爷，我不过随便说说嘛，你别生气。”女孩子伸手抱住老人的胳膊，撒娇道：“再说我们一家早已经是香江人了，怎么还算内地人？”
    这次爷爷要回来寻根，一家人都过来了。
    内地落后，她一直知道，也看不起这边的人。
    到了虞城，发现比其它地方好上不少，心里才舒服了些。
    怪不得爷爷老是说老家是最美的地方，相比其它地方，这边的环境确实好了许多。
    只是比起香江，还是太落后了。
    “行了，你别乱开口就行了。”老人瞪了她一眼。“这里不是香江，闯了祸没人救得了你——”
    “爷爷，我们是香江来的投资商，本地政府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哪里敢得罪我们？”女孩子带着自傲的语气说道。
    方明湘听到这里，低头不语。
    这是人家的私事，管他们做什么。
    一会儿服务员看到了，给他们加了开水，那个小姑娘才说了声谢谢。
    方明湘暗暗好笑，香江那边所谓的礼貌和教养，其实大多数不过是掩盖自己的本心，给外界看到自己想给人看到的一面。
    真正从内心里尊重别人的人，还是不多。
    如果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单看她对服务员的态度，真以为她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名门淑女了。
    “在看什么？”谢国兴见方明湘一直朝一个地方看，小声问道。
    “没什么。”方明湘收回视线。“那桌客人似乎是香江人，我觉得奇怪，就多看了几眼——”
    “香江人？”谢国兴却是精神一振。“难道他们是来内地投资的？”
    这几年正是大力招商引资的时期，香江人湾湾人岛国人，算是来国内最多的投资者。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方明湘奇怪地问。
    “当然关心啊！”谢国兴理所当然地回答。“二伯调回余杭，担任余杭副市长，他分管经济，招商引资任务很重，如果有机会，介绍给他啊！”
    昨天接到爷爷的电话，说二伯已经回来，昨天正式去市里上班了。
    这是谢家的大喜事，之所以没有庆祝，是考虑到自己和明湘婚期近了，爷爷准备到时再聚一聚。
    那时叶先生肯定会过来，把二伯介绍给他，他工作上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哦。”方明湘一听，觉得有道理。
    叶星达只能帮你运作上这个位置，具体的政绩，还是得自己去获取。
    这关系到他能不能坐称这个职位。
    谢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国兴自然也会全力协助二伯的工作。
    看来以后资金充足了，还得多在余杭投资，算是支持二伯一把。
    酒水上来后，方明湘喝了杯矿泉水，没有喝酒，其它几个则开始喝啤酒。
    反正已经到虞城，就算喝醉了，也没关系。
    大不了把车停在这里，打车回去好了，反正离家都不远。
    “明湘。”梁永耀突然叫了方明湘一声。“你不觉得那个小姑娘，跟你长得有点像吗？”
    方明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说的是刚才那个看不起内地人的香江小姑娘，意外地望过去。
    “不像啊！”她摇头回答。
    “我是说初看一眼，有点像，仔细看，又觉得差别很大。”梁永耀再次望了一眼，说出自己的见解。
    “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一点点像。”其它几人也八卦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那个女孩子发现了他们在观察自己，用生硬的普通话骂了一句。
    在她的眼里，这些人就是小地方出来的乡巴佬，就算能在这里消费，也比不上自己尊贵，所以根本看不上他们。
    倒是她生气骂人时，跟方明湘发怒时，更加像了。
    “胡说什么——”老人恼怒了，骂了女孩子一眼，又把方明湘这一桌的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别介意啊，我孙女被我宠坏了，说话不知轻重。”
    他的普通话倒是很顺溜，还带着些江浙省人特有的口音，一听就是这里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