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悦一口气走了一大截的路，再回首看不到舒清漪的时候，才敢停下来喘口气，黄释文是个男人，体能自然比舒清悦好一些，此刻面上倒没什么累的，看着舒清悦泛红的小脸蛋儿，忍不住笑了，道：“方才那个不是你妹妹吗？你这么看着就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似的。”
    舒清悦被这样调侃，脸色更红了，相府的家事她也不便与他多说，只能低着头，小声低估道：“我没有……不是这么回事儿。”
    恰巧又遇见了舒清冉，今日的舒清冉一身嫩绿色的衣衫，大约是才洗的头发，半湿半干着披散着，脸上未施粉黛，手里拎着个食盒子，隐隐从里面传来香甜的气味。
    是绿萝眼尖先瞧见了舒清悦，跟舒清冉小声提醒了一下，舒清冉走过去，笑着打了招呼。
    舒清悦也同样回了个笑。
    听自己的母亲说，舒清冉今个儿送了不少好东西到她们院子，不管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的，这份心意舒清悦是受着了，自然而然就对这个最小的妹妹有几分刮目相看，不想见到舒清漪那般只想着逃开，反倒是套起了近乎。
    “六妹妹手里拎着的是什么？是要给爹爹送过去的吗？”
    舒清冉摇头，道：“刚出炉的点心，母亲日日惦记着二哥念书辛苦，让我晚上勤快些，给二哥送些吃的。”
    “二哥哥当真是幸福。”舒清悦回道。
    一旁的黄释文站着不说话，这女人间的话题，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开口，只能杵在那里，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感觉。
    “四姐姐身边的人应当是黄公子吧？我听母亲说了，说今个儿御史大夫回过来吃饭。相府很久没有遇到什么喜事了，这次四姐姐的喜事应当够相府热闹好一阵子了。”
    到底是女儿家，遇到这样难为情的事情还是会羞红了脸，可这脸上的笑容却收不住。
    舒清冉瞧着四姐姐的模样，其实心里还有几分羡慕，前世她的四姐姐嫁的不过是个小小知府的儿子，虽说是嫡子，可她这位姐姐嫁过去却是做的妾，等到舒清冉嫁人的时候，她的四姐姐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却不明不白的流了，后来再也怀不上了。
    再再后来，听说四姐姐的夫家有意想要把她送回娘家，这个时候她已经嫁人，也不知道听到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总归都是芸姨娘做的孽，前世的她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也依稀记得有人来跟四姐提过亲，约摸着就是这个黄公子。
    黄释文这会儿不能够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了，向前一步，对着舒清冉道：“六、六妹妹好。”
    他这样子实在是局促，这一声“六妹妹”到显得有点儿轻浮，不过舒清冉看他的样子，估摸着他自己也没认识到自己用的称呼不对，所以也没放在心里去，倒是舒清悦小声啐了一声，低声道：“什么六妹妹！”弄得黄释文成了个大红脸。
    舒清冉捂着嘴低低地笑了，道：“黄公子这也没叫错，可不马上就要是六妹妹了嘛。”
    调侃完这一句，舒清冉怕再说下去这两人得找个缝把自己给缩进去了，随即离开。
    到了二哥哥舒清安的院子里。
    舒清冉对自己的人一向是大方，二哥院子里的几个奴才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为了他们能好好办事，感情牌也打了不少，这值钱的东西也赏了不少，所以院子里的下人瞧见了舒清冉，一个个眉眼弯弯的，比见了他们自己的主子还要开心。
    在里屋读书的舒清安听说自己的妹妹来了，连忙搁下手中的书出去。
    六妹妹这几日估计没吃好也没睡好，只顾着伤心难过了，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而且舒清冉今日穿的单薄，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这让舒清安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愧疚感。
    “外面冷，先进屋说话。”
    舒清冉跟着舒清安进了屋子，她以前鲜少会来二哥的屋子里，顶多在院子里说说话，如今进来了，只觉得这里实在是简陋得很房间空空框框的，其实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只不过这点着的蜡烛确实让人暖上不少。
    食盒子里的点心被一盘一盘地端上来，看着样子都让人食欲大开。
    “我前些天找府里做点心的厨娘学做了这些点心，二哥可一定要尝一尝。”
    舒清安捻起一块放在嘴里，甜而不腻，忍不住对舒清冉竖起了大拇指。
    “六妹妹果然聪慧，这点心做的极好。”
    “哪有什么聪慧不聪慧的，这东西多做几次熟稔了就好。反倒是哥哥一心一意读着圣贤书，这书中的东西，怕才是深奥难懂吧？”
    舒清安点点头，“不过也还好，若是有什么不懂得，问夫子便是。不过我向来不大愿意问夫子，夫子说起话来更加难懂，这个时候倒不如去请教自己的大哥，大哥教起书来活灵活现的，我倒是打心眼里佩服。”
    舒清冉拿着帕子的胳膊忍不住抖了抖，面上虽带着笑意，但是语气里更多的是试探：“大哥比你多读了一年书，懂得多也是正常的。”
    “大哥可不光光是懂得多，他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书院里的夫子就已经断定后年的科举考试他必定能进前三甲了，到时候不论我相府多出个榜眼探花还是状元，都是给府里增光不是。”
    舒清冉笑着附和着，心下却有些疑虑。
    舒清安这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俨然大哥就是他人生的方向了，怕是以后二哥会模仿着大哥的路子走，这模仿不要紧，就怕二哥心思不够通透，被人小小的耍一下就选错了路子。
    这样想着想着，心中不免失落，舒清安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六妹妹的表情，瞧见她笑的牵强，以为她还在为先前自己帮着五妹妹而没有帮她感到难过，自己的喜悦也变成了愧疚，道：“六妹妹，上次的事情是二哥的不对，二哥同你道歉，二哥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帮着五妹妹，害得你受了委屈。”
    “不碍事，五姐姐也是二哥的妹妹，二哥帮衬这些也是应该的。”
    舒清安听着这话，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妹妹非常懂事，道：“你这么想是最好了，都是相府的子女，应该一条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