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油脂厂会议室。
    “江总，三九垦局那边，说是主任出差了，只派了一个小兵应付咱们，还要去吗？”
    油脂厂新任厂长，徐文清挂断电话，皱着眉头问道。
    一旁的夏可欣气呼呼道：“我们送钱上门，他们还不乐意啊？这种人也能当领导？”
    “呵呵，我让你打电话，就是走一个形式，原本我也没把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江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大步朝外走去。
    夏可欣快步跟上，“江总，你要去哪？”
    “备车，随便找一处大豆种植村逛逛，实地考察一下。”
    江浩没回头，笑着朝楼梯下走去。
    徐文清和夏可欣对视一眼，虽然一肚子困惑，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江总，不如去五里屯村吧？”徐文清一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就善意提醒道：“这个村是有名的大豆村，村里八成都有种大豆。”
    “行。”江浩点头。
    闻言，高凛一踩油门，黑色奥迪如猎豹般冲出了油脂厂。
    出了县城，顺着国道走了半小时，终于进了顺化县，在徐文清的指引下，拐进了一条坑坑洼洼的沥青路，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五里屯村。
    “前面那有颗歪脖子槐树，那就是五里屯村的路口了。”
    徐文清指着前方，沉声说道。
    夏可欣好奇问：“江总，您打算如何调查啊？”
    江浩想了想，说：“就找村民问一下，挑一家善于种豆的农户，了解具体的情况吧。”
    众人微微点头。
    高凛缓缓松开车速，将奥迪车开进村口广场的晒谷场。
    夏可欣迫不及待的下车，美目环视一圈。
    此刻正值下午三点多，广场没什么人，除了几个好奇的熊孩纸围过来外，似乎只要那颗歪脖子树下还躺着一个懒汉在晒太阳。
    夏可欣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跑过来，俯身问道：“大哥，跟你打听一个事。”
    正躺在树底下打瞌睡的懒汉，睁开眼皮子，懒洋洋的瞥了一眼，“干吗？”
    夏可欣莞尔一笑：“请问，你们村最会种大豆的是哪户人家，能不能带我们去啊？”
    “没空。”懒汉抠了抠脚丫子，又闭上了眼。
    夏可欣：“……”
    什么人啊？什么态度啊？
    夏可欣气呼呼回到车上，将情况一说，众人笑了。
    江浩语重心长说：“可欣，出门问路，一定要诚恳，让人看到你的诚意。”
    夏可欣：“……我语气还不够诚意吗？”
    江浩笑了：“行，还是我来问吧。”
    说完，江浩下了车，大步走到树下那个懒汉跟前，蹲下身，表情很诚恳的说道：“老乡，想挣钱吗？”
    说着，江浩抽出一张100块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原本还懒洋洋的懒汉，瞬间被刺激到了。
    他浑身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跟川剧变脸似的，满脸谄媚道：
    “这位老板，一看就是爽快人！想问什么尽管问我，我郭二狗绝不含糊。”
    那态度比对他亲爹还客气。
    “带我去一家最会种大豆的农户，这钱就归你。”江浩抖了抖钞票。
    “没问题，我二叔就是本村的种豆能手，当年还获得三八红旗手呢。”郭二狗夺过钞票，美滋滋的对折后塞入怀中，然后一脸谄笑道。
    “行，前面带路吧！”
    江浩点点头，转身朝车内三人招招手。
    夏可欣：“……”
    两人下车，跟了上来。
    夏可欣斜着眼，气呼呼道：“江总，这就是你说的诚意啊？”
    江浩大言不惭：“100块的诚意还不够吗？都能顶的上他们一个月工钱了。”
    前面的郭二狗回头谄笑：“能顶我两个月。”
    夏可欣：“……”
    村头都是泥巴小路，车没法开进去，众人只能跟在郭二狗后面，深一脚浅一脚，顺着河边往上游走。
    “叔，叔，来贵客了！”
    随着郭二狗吆喝一嗓子，江浩抬起视线，就看到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中年汉子正蹲在田边，抽着旱烟袋子。
    “二狗啊？你怎么来了？”郭威抬起头，目光越过自家侄子，纳闷看着身后的江浩四人。
    郭二狗呲牙一笑：“叔，这几位是外面来的贵客，开豪车的，想跟您打听点事。”
    郭威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江浩没在意，走到郭威身边蹲下，客气的问道：“郭叔，我们是市里的，想跟您了解一下，这种豆子的行情如何？”
    郭威吧嗒吧嗒抽了一口，闷声道：“凑合。”
    “怎么个凑合法？”江浩问。
    郭威斜了一眼，慢吞吞说：“去年还能吃肉，今年就只能喝粥了。”
    江浩：“……”
    有惨到这种地步吗？
    见江浩不信，郭威往地上磕了磕旱烟杆，闷声道：“不信邪不行啊！之前别人都种稻米和麦子，就我不信邪，觉得大豆今年一定能涨，现在连粥都喝不上了……”
    江浩等人面面相觑。
    一旁的郭二狗见众人不信，打趣道：“千真万确，我二婶子气的都差点把我叔腿都打断了。”
    江浩愕然。
    他知道，这两年大豆的行情不好，但也没想到这么差。
    身后的徐文清安慰道：“明年大豆的行情，也许会涨上来。”
    郭威把烟杆往地上重重一磕：“不种了，再种的话，老婆都要跑了。”
    众人：“……”
    沉默了一会，江浩皱眉问：“今年大豆的收购价是多少？”
    郭威闷声道：“8毛。”
    江浩说：“如果有人愿意跟你们签合同，按1块的价格收购明年的大豆，并且支付定金的话，你们愿意种吗？”
    1块钱？
    身后的徐文清浑身一颤。
    这个价钱，可比油脂厂收购价高了两成，太不划算了。
    “哪有傻子愿意干这种赔本买卖？”郭威面露不屑，“你告诉我在哪，我拉上全村人去，卖到他破产！”
    江浩一听乐了：“郭叔，我们是市油脂厂的，欢迎你卖到我们破产！”
    市油脂厂？
    郭威和郭二狗对视，一脸狐疑。
    就在两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时，江浩身后，似乎有一个戴着眼睛的城里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边跑边喊：
    “江总，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