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仁就知道瞒不过媳妇，“嗯，今日皇上的反应，我心里就有数了。”
    竹兰一听，“几位王爷？”
    周书仁没回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夫妻二人都沉默，周书仁能坑张扬，那是因为张扬不是皇子，只要有分寸，皇上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可几位王爷不同，皇上是父亲，几位王爷是亲儿子，定封号皇上的表现，已经说明，几位王爷在皇上的心里位置不低。
    昌廉与容川都是受害者，二人对比，昌廉可以忽略，周家没有抗衡皇权的能力，更没有挑战皇权的底气。
    这一次周家在皇权下显得格外渺小，不，在几位王爷面前都是渺小的。
    所以夫妻二人沉默。
    竹兰幽幽的道：“皇权早晚会更替，现在是爹，下一任可不会客气。”
    周书仁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听了这话笑了，他一直努力让周家更好，可有的差距需要时间的积累，他没办法，如果今日的周家是世家，皇上就不会忽略昌廉。
    周书仁握着媳妇的手，“你说得对，现在的爹，我不急。”
    他是最记仇的人，今日的账记下，等皇权更替是要还的，只是利息还是要收，目前要先确定是谁动的手。
    竹兰拿过木梳给丈夫梳头，“周家有未来，昌廉，昌智，五个孙子，还有咱们的儿子，所以目前我们要好好的活着。”
    还有周氏一族的后生，明年就会起来一批，多年后，这些都是周家的底气。
    周书仁从铜镜中看着自己，他的确要好好的活着。
    竹兰又道：“哪怕是爹也不会允许儿子挑战自己，何况是皇上。”
    周书仁见头发梳好，转过头，“我心里不郁闷了。”
    竹兰笑着，“那就好，我就怕你一时钻牛角尖，这些年，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为你骄傲。”
    周书仁起身抱了下媳妇，一路走来，媳妇不仅是他相依为命的爱人，还是他的良师益友，如果没有媳妇，他的心态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周书仁要回户部，出来也没说几句话，竹兰看着周书仁打伞离开，在暴风雨中前行，直到出了主院，竹兰才收回目光，他们不急。
    竹兰没说话，屋子内也没人说话，一盏茶的功夫，竹兰回神看着李氏担忧的眼神，安抚的笑了下，开口道：“雨已经小了许多，你们也都回去吧，日后出门都要带着人，别嫌麻烦。”
    周老大起身道“是。”
    竹兰看着没动的闺女，雪晗担忧容川，“我让管家去侯府问问，如果容川出宫，让你三哥带你去看看。”
    雪晗咬着嘴角，她心里慌乱的很，“娘。”
    竹兰拍了拍闺女的手，“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第954章 你可有打算
    大房，明腾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忙拿着伞要出去。
    周老大皱着眉头，“大雨天，你不老实的待着，要干什么去？”
    明腾急啊，“爹，我要送信去冉家。”
    周老大没听明白，明腾只能耐心的解释冉浔在书院的情况，周老大道：“的确该通知冉家一声。”
    明腾拿着伞就跑了，李氏无语，“你们父子两个傻了，有小厮，明腾不用自己跑腿。”
    周老大，“我才不傻，与其让明腾等消息，不如明腾亲自去，免得明腾不消停，我闹心。”
    他可不想听儿子一遍遍询问消息送到没。
    李氏叹气，家里的几个儿子，就明云最省心，脸色突然一变，拉着大儿子的胳膊，“你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小厮，万不可离开小厮的目光。”
    昌廉是靶子，明云也是啊，儿子是她的骄傲，每次受到邀请都会有人夸明云，京城谁不知道周家长孙出色，现在想藏拙已经晚了。
    周老大也心惊肉跳的，“对，日后爹接你上下学。”
    明云无语，“爹，你又不会武，而且我都多大了，有小厮就够了。”
    周老大咳嗽一声，“那就多让几个小厮接你。”
    明云知道爹娘担心，点头同意了，他真不觉得会对他下手，因为三叔在前面顶着呢，他连秀才都不是，没必要绕过三叔针对他，而且他上面还有四叔这个秀才在。
    户部，周书仁一进屋子，就得到了邱延的关心，邱延道：“我得到的消息不多，你儿子受伤没？”
    周书仁坐下道：“昌廉和容川都没受伤。”
    邱延，“没伤到就好，平安就是万幸。”
    周书仁看着邱延深锁的眉头，心里知道，邱延不仅是关心，也有对京城局势的担忧，周家深处漩涡中，他没办法安慰邱延。
    说来，他和邱延相处的真不错，尤其是这半年，哪怕是平级，邱延更多是在辅助他，想到这里，开了口，“户部是安稳的。”
    邱延听了这话，脸上有了笑容，他没有周书仁的能力，萧大人也找他谈过几次，他也领会了意思，他升的机会不大，相对于调到别处，他自然希望留在户部，对于辅佐周书仁，他没有抵触。
    周书仁对户部的一些小改动，他都看在眼里，他希望周书仁好，更希望户部不要卷入漩涡中，所以周书仁的话，让他安心。
    因为周书仁很平静，有人关心的时候，周书仁也会说些情况，户部都知道，昌廉没有受伤的准确消息，一时也没人继续传夸张的流言。
    京城的目光忽略了昌廉，都关注在宁侯府，因为容川一直没有出宫。
    皇宫内，容川整理着折子，他想回家不想在皇宫待着，他提了，皇上不放他走，嘘寒问暖的，他心慌，现在更是让他整理折子，与现在的胆战心惊比起来，昨日的遇刺只是一时，害怕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加上自己是爹的独苗，身边高手众多，只要他不自己作死甩掉护卫，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太子见容川走神，拿着折子拍了下容川的手背，见容川回神，才继续看着折子。
    容川格外的纠结，今日皇上对他嘘寒问暖，太子对他也关心的很，二人说话特别的轻，好像语气重一些能吓到他似的，他又不是姑娘，不对，重点是，皇上和太子怎么了？
    皇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会翻过来看看，一会又翻回来，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是不知道容川是谁，知道呢，想想以前对张景宏下手，当时可不知道张景宏是假的。
    皇上闭着眼睛好像看到了血，愤怒和悲伤缠绕在一起，心里的火烧的厉害，他会忍不住想，他要是把控不住，梦境会成为现实，血流成河，还有他儿子的血，鲜血祭奠着皇权。
    皇上睁开眼睛，看着什么都不知道，还没触碰到皇权的小儿子，心里的火降了许多，招手示意小儿子过来。
    容川放下手里的折子走过去，“皇上。”
    皇上心里是愧疚的，这份愧疚面对儿子清明的眼睛无限扩大，他不能给小儿子交代，收敛眼里的情绪，“明年就是你在翰林院的三年考核，你可有打算？”
    容川眼睛亮了，他有打算，只是爹不同意，现在是机会，“臣想外放出京。”
    皇上噎住了，“……怎么会有出京的想法，人人都想进京当官。”
    容川心里念着三哥，必须要给三哥刷好感，争取日后外派到不错的地方，“三哥说想要当好官，就要接近民生，外派才能了解更多。”
    皇上沉默，周书仁教导的孩子都不错，这一次也遇刺，“你除了出京外，还有什么打算？”
    容川一听，皇上这是不支持他出京，还好替三哥说了话，有些失落，“臣的打算，老婆孩子热炕头，话有些粗，意思却直白，这是臣心里想的。”
    皇上，“……”
    小儿子有多恨嫁，不对，是多想娶亲，他现在感受到了，面对小儿子直白的心思，心情好了许多。
    周家，中午的时候，竹兰和闺女一起吃的饭，竹兰上午的时候又睡了回笼觉，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因为容川没出宫，雪晗一直留在主院。
    杨竹木兄弟则是去了武春的宅子，因为要住到冬日，宅子需要添置不少的东西。
    竹兰派了王管家过去帮忙，还派过去几个粗使婆子负责打扫，做饭什么。
    杨家跟着进京的都是小厮，连个粗使的婆子都没有。
    周家，除了几个小不点不理解什么是遇刺，今日的周家挺压抑的。
    饭菜做的都很清淡，竹兰看着数饭粒的闺女，“侯府说容川出宫会送信过来，依照容川的性子，他一定亲自过来。”
    雪晗这回不害羞了，有些担忧，“娘，容川不留在侯府过来，会不会有危险？”
    竹兰点了下闺女的额头，“我看你就是想的太多，容川出了事身边一定跟了不少人，而且皇上已经震怒，现在京城到处搜查，不会对容川出手了。”
    雪晗心里清楚，可她不受控制的担心，她想了许多，如果容川真出事，她都想过要一辈子与青灯古佛作伴，“娘。”
    竹兰，“嗯？你要说什么？”
    第955章 真火气
    雪晗放下手里的筷子，“娘，爹是不是知道谁动的手？”
    竹兰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为何这么问？”
    雪晗桌子下的双手握在一起，娘教会了很多，尤其是这两年，娘会和她说些她能听懂的京城局势，她没有娘亲的眼界，却也学到不少，“爹很沉默，今日爹回来不像以往的爹。”
    爹走进雨里的时候，她也看着爹的背影，爹的背影比以往都要弯，有种无力感，她是女孩也更细腻，爹从进屋就没看三哥，走的时候也忽略来着，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竹兰感慨自己教导的成功，教导雪晗看局势，因为雪晗日后是五皇子妃，她希望容川和闺女能够平安一生。
    雪晗见娘没回话，“娘，三哥得不到公道是吗？”
    竹兰复杂的注视着小闺女，这孩子真的很聪明，哪怕没有她的教导，小闺女经历多了自己也会成长，“公道要整自己去争的，显然周家没有这个实力和底气。”
    她不会给闺女幻想，闺女已经被保护的很好，这个时候不认清现实，会吃亏。
    雪晗双手更加的握紧，低着头，周家没底气，宁侯府有底气也没公道，气愤吗，气愤，无奈吗，无奈。
    这时宋婆子进来，“容川世子到了。”
    午饭的时候，竹兰就让宋婆子吃饭去了，丫头们也轮着去吃饭，见宋婆子粗喘着气，这是刚吃饭完饭遇到容川特意先行一步，竹兰道：“也不知道容川吃饭了没，先叫丫头进来。”
    站在远处的丫头很快进屋子，容川也走了进来。
    竹兰问道：“吃午饭没？”
    容川回周家跟自己家似的，坐下道：“还没吃。”
    他出宫就惦记雪晗，转身就回周府，肚子里早就饿了。
    竹兰道：“我们也刚吃，你看还需要添什么菜，我让厨房去做。”
    容川看着桌子上的清淡菜色，张嘴就来，“我想吃炒羊肉，还有鱼，家里有虾吗，如果有就做一些。”
    竹兰木着脸，她被秀了一脸，容川点的雪晗都爱吃，竹兰突然想吃猪肘子了，只是这道菜有些费劲，示意宋婆子去安排。
    容川感觉雪晗一直偷看他，转过头，示意可以大方的看。
    雪晗心里翻着白眼，看样子，容川一点都没吓到，她也就放心了。
    竹兰觉得她是不是可以回屋子休息了，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比说话聊天更秀，显摆你们心有灵犀？
    竹兰咳嗽一声，雪晗和容川脸红了，这才对，别太放肆，“我看你的神色不错，昨晚休息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