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热忱 第36节
作品:《予以热忱》 果真态度就,冷了几分。
“你在外面干嘛?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一连三问,就差没从手机那头穿过来。
“我在家,”温俞无奈,又补充,“的阳台上。”
徐忱这才松了口气,像是还带着怨气地“哦”了声,没多久又问:“在阳台不冷吗?”
“听说有烟花秀,想看看。”
徐忱看了眼桌上放着的闹钟,距离零点也没多久了,他就坐在桌前,刚做完这周的笔记整理。
“我也是呢。”
其实不是。
“小孩子这会儿应该睡觉的。”
“16年到了我就18了。”
温俞笑:“你还没过生日,不能算。”
她的手放在外面太冷,指尖被冻得冰凉。她开了免提,隔着毛毯用手撑在上面和徐忱聊天。
突然四周开始热闹起来,许多人围在一起开始倒数,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刻,温俞听见的是人声鼎沸的,对新年的期待。
“三。”
“二。”
“一。”
霎时间,在一声巨响后,烟花划过天际,闪过金光,绚丽飘散,像是潜在黑夜里重现的星。
徐忱趴在桌前,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烟花在少年的黑瞳里闪着色彩斑斓的光。
震耳欲聋的声音,衬得房间落寞。他趁着温俞那边安静的空挡,看了眼房门处,低声喊了她的名字:“温俞。”
温俞一怔,听他喊自己全名,莫名诧异。
“新年快乐。”
第33章
热闹过后,夜间静谧无声,凌晨的钟声不知道敲了多少次,温俞还在阳台坐着。她蜷着腿,思绪飞去了很远。
手里还握着手机,和徐忱已经挂断了许久,手机屏幕触感冰凉。黑色的屏幕上隐约浮现这晚的夜空。
温俞出了神,视线逐渐模糊,屏幕折射出一轮圆月,挂在当空,她突然想起来那一句“皎皎空中孤月轮”。
“新年快乐。”
记忆里,这也是徐忱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是高一那一年的元旦晚会。
温俞的十六岁,要比现在还冷漠许多,高一上的一整个学期,她从不与人讲话,她的所有事和所有与人的对话都必须要靳诗意才能完成。
元旦晚会那天徐忱是主持人,和靳诗意站在一起,温俞才多注意了几眼靳诗意旁边的那个男生。
她有些印象,男生坐在她的前排,她每天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偶尔会闻到他校服上的香味。
她还知道,男生是班长。
仅此而已。
晚会进行到一半,靳诗意突然跑来找她,拉着她什么话也没有,知道了后台才告诉她,要和她换下衣服。
靳诗意着急和元稹去玩,只能谎称自己肚子疼抛下元旦晚会的主持,在最后的几个节目里让徐忱一个人撑。
元旦晚会的规模不算太大,她能蒙混过关也不稀奇,只是既然撒谎说自己肚子疼就得有人替她在后台化妆间休息。
这才找到了温俞。
温俞听完,白了她一眼,嘴上说着不愿意,可还是和她换了衣服。
后来温俞想,那时的她,虽然很反感元稹这个人,可次次两人约会,她既不会阻止,也不会生气。
温俞换上了靳诗意的礼服,只是靳诗意要比她高些,胸也大她好多。抹胸裙不太好控制,她只能捂着胸,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
有人进来时,她时不时还得背过去喊几声,表现得自己肚子真的很疼。
为了这两人,她也是付出了很多啊。
化妆间里有暖器,只是因为常年不怎么用,里面的空气都是潮湿的。
靳诗意是去小树林找元稹,外面又冷,想着自己在室内,就让靳诗意带走了她的外套,却没想到这化妆间这么潮。
温俞还在咬牙抱怨,突然她的后背就被什么东西盖住,她垂眸看了下,是件粉色的大衣。
她以为是靳诗意回来了,想着抱怨她几句的,回过头,看到了男生笔直的裤腿。
她抬眸看上去,徐忱正穿着西装,眉眼里带着笑,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见来人不熟,又给了她外套,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就被人拦住。
“新年快乐。”
徐忱和她面对面,眼睛在她身上寸步不离,又把自己的围巾套在了温俞的脖子上。
对这莫名的关心,温俞被吓到了。她和徐忱不熟,也没说过一句话,这会儿的她甚至还记不住他的名字。
她刚想摘下来,又听见他柔和的声线:“戴着吧,靳诗意托我给你的。”
听到是靳诗意给的她才松了口气,看了眼身上的大衣,应该也是靳诗意送来的,虽然不像她的风格,至少不是徐忱的就行。
“谢谢。”温俞停了片刻,小声道谢。
这天,两人面对面坐了很久,谁也没再和谁讲话,一直到晚会结束,温俞跟着徐忱从后台离开,一路被他送回了宿舍。
照样,没有一句话。
后来她也没和靳诗意提起这事,很自然的也就忘了这件事。直到放寒假那天晚上两人收拾行李温俞把那件粉色大衣拿出来,靳诗意随口问了句她什么时候买的,这才知道并不是靳诗意的大衣。
“元旦那天,我以为是你让徐忱给我的。”温俞答。
“我当时只有围巾,就让他帮我稍给你,再说了,这粉色大衣也不是我的风格啊。”靳诗意左右瞅了瞅大衣,“而且这么大,一看就是男款。”
“是吗?”温俞瞥了眼,想起徐忱那天看她的表情,摇了摇头。她没再说什么,靳诗意也没再问,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再开学,学校的贴吧不知是谁拍到了靳诗意和徐忱一块出去玩的照片,都说他们两个人很相配。
这时候的靳诗意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元稹吵架闹分手,所以她和徐忱谈恋爱的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好在没闹去老师耳边,只是学生们私下的八卦。
温俞和靳诗意一块偶尔会聊起来这事,明显靳诗意的心思还在元稹身上,只是元稹分手很快就有了新的女朋友,她也就为了气他,没去澄清这事。
徐忱被她威胁,也不敢出来澄清。
温俞对他们三个的八卦不感兴趣,只是觉得靳诗意和渣男分了手,她很开心,就这么简单。
她和徐忱的交集,不过于此,在她看来是一点也不多。
靳诗意倒是总在她面前提徐忱,说他成绩好,脾气好。温俞以为她对徐忱有了好感,可谁知没几天她又和元稹在一块了。
温俞偶尔问起,靳诗意也只是无所谓地回她一句:“他那脾气软的像是没脾气,普度众生的菩萨,我可处不来。”
风轻云淡的,不带任何感情。
直到那次突如其来的事故,这才让温俞,这一生都没办法忘记这个人。
那天徐忱也和她上了同一辆回曲州的大巴,和她坐在了一块。
刚上车温俞就靠着椅背睡了过去,谁知大巴突然强烈晃动,她被撞到了后脑从梦中清醒过来。突然徐忱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接下来她感受到身体在剧烈晃动,还来不及反应,她便失去了知觉。
直到温俞醒来时,哭声,呻·吟声充斥着她的耳畔,她被徐忱死死地抱在怀里,动不了也看不了。
温俞忍着后脑的痛感,轻声唤徐忱的名字,听见了他有气无力的回答。
嗯。
温俞被徐忱压的喘不过气来,她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哭声越来越小,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她的周围。
温俞头靠在徐忱心脏的位置,听见徐忱的心跳越来越弱,她很怕,怕极了。她试探性地问:“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温俞这才慌了,她开始挣扎,想用手去拍他,可是他抱的太紧了,她没有办法挣脱。温俞又用头撞他,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徐忱的回应。
许久,徐忱才开口。
他用气音回答她:“还好。”
温俞听了他的声音这才放心,头部的痛感越发强烈,她的腿不知道卡在了哪里,只感觉到皮肤被什么划破,传来阵阵刺痛。
她的侧脸上,被从徐忱下巴处掉下来的血迹一点一点浸湿,滑至她的唇边,血腥味让她发晕。
过了很久她听到了警笛的声音,那会的温俞已经高兴不起来了,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谁在喊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力气去回应了。
在最后闭眼的那一刻,有个男声贴在她的耳畔,不停地嘱咐她:
“温俞,好好活着。”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温俞额头缠着绷带,温亚宁正陪在她的身边,她坐起身,消毒水的气味闻得想吐,温亚宁看出了她的不适,帮她抚了抚胸口。
温俞看着温亚宁发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问了护士,问了医生。
一样的答案,连一个字都不曾变过。
连同司机十死一伤。
她成了这场事故唯一的幸存者。
医生说,温俞索性没有伤到头部,只有腿上的一些伤口。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赶到时,她确实被护得很好。
强行分开两人时,他们怎么也没有办法松开徐忱的手。
而徐忱,碎掉的玻璃扎在了他的后背,头部受到重创,最终失血过多,在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温俞全身都在发抖,双膝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她抱住头大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心脏像是裂开了一样疼。
不敢相信,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