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腰(重生) 第93节
作品:《美人腰(重生)》 那头李云辞听罢,忍不住一声轻笑,侧转过身来不顾一旁引路的女使如何瞧,只抬手便揉捏了贺瑶清柔嫩的面颊,“我自有一块与你的一模一样,原玉佩凿出来的一对自然没什么稀奇,那不曾雕琢的璞玉竟能生出两个一样的,才是稀奇……”
“故而……你莫要嫌它丑……”
最后一句话,是李云辞微微低下头在贺瑶清耳边说的,低沉的气息直将贺瑶清耳畔扑得潺热不止,霎时便羞红了脸面。
随即却伸出手,悄悄置于李云辞垂在身侧的掌心中,那厢李云辞感觉到手中包握着的柔软,眉眼一挑,正要回握过去,不想贺瑶清又闹了新的花样,只骤然将手腕一缩,随即将手指轻轻揽住李云辞修劲的小指,继而摩挲揉捏,好不快活。
“我知晓了,断然不会嫌于它……”
第91章
“娘娘还请自重些。”……
夜色渐浓, 勾月缠绵。
院中华灯初上,回廊琉彩的宫灯映着瑶塘水面星光熠熠,夜风穿过花团锦簇的枝叶, 扫过平静的水面,将水面浮着的一盏又一盏宫灯打散,莹莹的月光从水面碎开, 微波荡漾。
李云辞与贺瑶清二人至院中时,圣上还不曾至, 却已有好些大臣官眷在了, 见着二人忙围拥上来, 称赏不置。
官眷们见着盛装的贺瑶清, 或迎面赞叹不已, 或别过眼眸交头接耳,抑或毫不掩饰眼眸中的惋惜可怜之意。
至于那些个大臣, 自然是一些奉承之言,只叹李云辞军功赫赫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既男子间要攀谈, 贺瑶清便识礼得福身正要退至一旁,不想被李云辞轻拽住了皓腕, 随即温醇浥浥, “莫走远了。”
言讫,贺瑶清面上霎时绯红一片, 一旁的那些个官眷皆掩唇偷笑,眸中或艳羡或哄笑或拿帕遮了面羞赧不已。
贺瑶清掩了唇颔首应下, 李云辞这才缓缓松了手腕,眸中不舍之意却半分遮掩也无。
贺瑶清不过走开几步,便有女眷围拥上来,热切不已。
皆是些年岁大的, 多是夸赞贺瑶清的衣衫、花钿、钗环,旁的倒不曾多言。
至于一些年岁亲的,瞧贺瑶清的目光便多了一丝探究打量,只立身在稍远处瞧着这处的热闹,不曾上前来。
贺瑶清循着礼,一一用心应了,正这时,听到不远处李云辞那处有朗朗笑声传来。
“殿下此番回金陵城述职,原已是大历朝唯一的异性王,早是贵无可贵之态,圣上今日却又要加封王爷,想来日后王爷在金陵城,定然是扶摇直上、平步青霄!”
话音刚落,身旁的一众大臣更是应和不已。
贺瑶清闻言,心下陡然一紧,面上却半点不露,只侧眸瞧着不远处李云辞唇角微扬的模样,遂小声朝众女眷道,“我去旁处瞧一瞧。”
继而福身别过女眷,自行至廊下,面上似是再瞧勾月,一颗心却全然飞到另一处,用心听着那头的话。
可接下来不过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言,并无多大意思,这才缓缓退至一旁,在回廊处慢慢踱着步。
路上迎面碰上的女使皆朝贺瑶清顿步行礼,贺瑶清兴致缺缺,不过是挥了挥手便让她们往别处去了。
心下却提吊着,方才听众人所言,好似是今日在前朝圣上对李云辞施恩,俨然是要他留在金陵城的模样。
不知是何样的恩?
雍州梁王府原不过就是为镇守边关而封的异姓王,眼下边关未定,圣上却想要将李云辞留在金陵城?
那谁人去雍州镇守边关?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此处。
贺瑶清心下一叹,望着满院的红飞翠舞,一颗心却空悬着,无处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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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月高挂树梢,回廊深深,不知不觉贺瑶清便行至一处偏僻的小院,此处假山凉亭矗立,一棵老槐树撑出的枝干几乎要掩住整个小院的上空,故而原就被云霭敛住半面的勾月眼下月影更是稀疏不已,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梢斑驳得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头。
脚下一步一步得轻踩着那圆润的光影,正这时,忽然听到假山后头好似有哭声传来。
“这样的日子当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声音娇软不已,听着倒似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子,可她久不曾回过金陵城,莫说眼下不过是听着声音,便是那女子立身于她跟前她也未必认得出是谁人。
贺瑶清心下一顿,面上一凛,自然不想旁生枝节,正要往外退去,假山后头却又响起了朝她行来的脚步声,眼下再走怕是不好,索性这处山石众多树桩粗皚,贺瑶清向一旁隐去,屏了唿吸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多时,果然是听着一步伐沉沉的声音,步履急促,倒似是不耐。
随即又是踏踏的女子追赶上来的声音,“你这便要走了?”
想来是宫里头的哪个女子是侍卫偷情,好似是妾有意郎却无情,贺瑶清撇了唇角,只求着他二人说完了话快些走,前头快要开席,若是耽误了时辰怕是不好。
正这时,那男子启了唇,声音疏离至极,寒凉砭骨,“娘娘还请自重些。”
骤然闻声,贺瑶清心头勐得一震,竟然是蔺璟——
蔺璟这厮竟敢与后宫里头的娘娘走影么?
一时之间惊诧不已,随即抬手捂了唇,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心下是百转千回。
原也无甚奇怪,他那样的人,何样的腌臜事体做不出来,最擅长的便是拿捏女子,以女子为踏板,也不知是哪个宫里头的娘娘又被他诓骗了……
贺瑶清面上对蔺璟是不免鄙夷,遂小心翼翼从树干旁偷偷瞧着。
正这时,又是一阵女子步履踏踏的声音,想来是蔺璟要走,那位娘娘追了上来,“你让我自重?”
声音急促和着不甘。
贺瑶清终于望到了这位娘娘,身着一件墨绿色的贵服,袖口有提花暗纹的花样,旁的便再也瞧不清了,只瞧身形年岁,不过是刚及笄罢了,圣上已至不惑,怕是蔺璟瞧准了这位娘娘的软肋,故而哄骗了她。
那位娘娘正抬手拉住蔺璟的衣袖。
不曾想蔺璟倏地回头,对那位娘娘敛了眉头,气压骤低,她的步子便硬生生被骇住,当即便软了声线,戚戚哀哀道,“知舟,你不知晓,他回回都要吃丹药,但凡想着他在我身上做的那些事都教我恶心不已……”
原是哭诉不止,却迫于蔺璟那淡漠的眼神,抓着蔺璟袖襟的手便缓缓松开,随即便听见蔺璟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我先出去,你晚一些……”
贺瑶清缓缓隐了身形,再不曾露出半点,只着意听着外头的动静。
继而是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待过了半晌,又是一阵女子云履匆匆的声音。
想来是二人皆出去了,贺瑶清微微叹出一口气,却仍旧不曾从树干后头出来。
果不其然,不多时,外间复响起一阵轻而又轻的双足踏在落叶上头的沙沙声,分明是有人去而复返,贺瑶清心头一跳,遂敛了唿吸,一动都不敢。
那脚步声绕着假山走了一圈,少顷,这才重了步子朝外走去了。
可贺瑶清还是不曾动,忍在老槐树身后约莫小半盏茶的工夫,听着外头除了虫鸣鸟叫之声外再无旁的动静了,这才缓缓从树干后头探出半个身子,左右一瞧,不见什么人了,便匆匆出了院子走过甬道,往回廊上去。
正步履匆匆行至回廊拐角,便见一男子从晦暗的回廊另一处走来,映着宫灯昏黄的火光,才慢慢露出一张瞧不清神色的脸,正是蔺璟。
瞬然,贺瑶清心头大骇,背脊因着害怕骤然起了一层冷汗,连眼睫都在不停地颤动着。
按理说,蔺璟合该早就走了才是,为何眼下还会在此处?莫非方才在那小院,蔺璟听到了声响,便一直藏身让她误以为他已然走了?
眼下就在这处候着,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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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蔺璟从晦暗处行出,却在见到贺瑶清时,步履一顿,面上是止不住的诧异与慌乱。
月影婆娑,月光笼在她今日穿着的衣衫上头,远远瞧着,好似下了凡尘的九天仙女在隐隐发着光。
蔺璟下意识地,便朝着贺瑶清一步一顿走去,口中是似恳求一般的呢喃。
“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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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瑶清惊慌失措,蓦得便想的先头在雍州私宅时他杀红了眼的模样,唇瓣颤抖着,双足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直至撞上了回廊的廊柱,退无可退。
心下只不住地懊悔,分明知晓他这人心机颇深,为何这般轻易地从槐树后头出来,便是出来,又为何要往来时路走?
转眼,蔺璟已至跟前,向她伸了手来。
贺瑶清面上难掩厌恶之色,侧过身低声呵道,“你要作甚?莫要碰我!”
蔺璟闻言,一只手悬于半空之中顿住,眸中闪过一丝痛色,遂叩了齿关,一字一顿道,“瑶清,我与她清如白璧,并非你想的那样……”
“蔺大人,我不知晓你在说什么,亦不曾听见你与谁人的什么谈话,我不过是刚巧经过这处,圣上在前头设宴,已然晚了,劳你让一让罢。”
贺瑶清强自镇定了心绪,还不待他将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
眼下这处四下无人,她心头实在是害怕,却不敢轻易触怒于他。
不曾想蔺璟闻言,竟敛了眉头复朝前又进了一步,直将贺瑶清逼入了廊角。
二人之间原不过只一臂之距,现下竟近得险些要贴在一处一般,贺瑶清当即敛了唿吸,仿佛那唿吸之间的胸口拂动亦能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可蔺璟也好似是无知无觉,亦瞧不见贺瑶清眸中的恐惧,更不管贺瑶清唇瓣轻启在说着什么,只固执得拉住贺瑶清的手,不顾她的挣扎,蹙着眉,一字一句道,“你叫我蔺大人?从前你皆是唤我知舟……”
“瑶清,我不明白,为何你眼下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从前……从前,你都忘了么?”
“我们在冷宫的凉亭相会,你总是喜欢扮作内侍监的模样,总是喜欢仰头晃脑地与我说话,这些你都忘了么?”
“你唤我表字时,你的耳朵总是先红,每每知舟二字还不曾说出口,你便垂了眸……”
“瑶清,我知晓先头皆是我的错,可你为何要这样狠心,瞧一瞧我罢……”
“瑶清,你怎得变了,从前你心下皆只有我一人的……”
蔺璟哀哀欲绝的模样,却教贺瑶清毛骨悚然,她委实想不明白,何以这辈子蔺璟成了这般样子,倒似是非她不可,沉溺在他自己的心绪之中。
可这还不算完,蔺璟竟抬了手,要轻抚于贺瑶清的面颊。
贺瑶清身后早了没了路,退无可退之际,面上惊骇不已,正当蔺璟的手堪堪要触碰到贺瑶清时,却见二人身侧陡然冲过来一个人影。
气力极大,瞬然将蔺璟从贺瑶清跟前拨开,蔺璟一时不察,竟被拨弄得趔趄了好几步才堪堪一手扶住廊柱稳住身形。
贺瑶清正是失魂落魄之际,便见李云辞犹如天降神兵一般骤然出现她跟前。
不过一瞬,那方才的胆战心惊惴惴不安之感皆因着李云辞的出现而消失殆尽,鼻尖随即冒起一阵委屈的酸胀,热泪盈眶,还不待回神,贺瑶清的身子已扑入了李云辞的怀中,唇口轻颤不已,呢喃道。
“阿辞……”
啪嗒一声,眸中含着的泪珠应声而落。
第92章
“若你我二人早相识…………
“阿瑶, 可有何处伤着不曾?”李云辞声音喑哑,却分明带着隐忍非常的怒意。
贺瑶清从李云辞怀中探起身子泪眼婆娑得望着他,眸光莹莹, 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菱唇轻启,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