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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禁爱,夜无止尽

    红酒与果奶
    今天俱乐部的光线看起来比平常昏暗,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
    洛风向后倾着身子靠在沙发上,双腿微张,是极为放松的姿势,却泄露了沉沉疲惫。
    侍应捧着托盘走来,托盘上放了酒,水晶杯的花纹与酒的淡蓝搭配的完美无缺,就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沉淀下的颜色渐转深浓,不再透明,让人有了杯底藏着宝石的联想。
    洛风捏住细长的杯脚拿在眼前细细端详,忽而一笑,转头向着吧台的方向,贝娜的笑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这一转头。
    他重新侧过身子,抿了一口酒,眼神还是刚才的眼神,也可以说变得更加幽暗了。他似乎很希望一些东西的出现来改变如今的现状,比如说这杯耐人寻味的酒。当然这并不可能,不过是,在魅色灯光与烟雾中残存的一点心绪而已。他再冷再酷再绝尘,到底也只是个凡人,但凡凡人都是血肉做成的身与心,总脱不了一样东西……感情。陈霖从他失神的眼神里,隐约寻到了不算遥远的回忆。
    “还在想着她?”陈霖试探性的问。他就坐在他的身边,沉默下来的结果就是他呆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怎么可能……”洛风又端起杯子,轻轻摇晃,一个不具意义的动作。酒在杯中浅浅激荡,眼眸半垂后,融进了那不知是深是淡的蓝。
    “我该说你很不会撒谎呢,还是你一直都活在不诚实里?”陈霖叹了口气,突然也想要喝酒,于是举高手打了个帅气的响指。
    洛风偏过头来,用揣摩的眼神看着陈霖,因为这句很有意思的话。
    “也许你不必这么在意她的年龄,小女孩总有长大的一天,距离你猜想的十七八,不过也就几年的时间而已……”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和一个小学生谈恋爱!?”他反问,嘴角上扬却没见着笑意。
    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直到现在,他仍然在经历那从未有过的狼狈,为自己曾对一个小朋友的身体一度迷恋而感到罪恶,每每想到那场荒诞的床戏,心里便涌出各种不堪的形容。他承认他的确喜欢在繁花中采摘艳丽,不料这次却狠狠走了眼,将一朵娇嫩幼小的花苞,折断于指间……
    “谈恋爱?”陈霖很智慧的捕捉到这个富含重要信息的词汇,凑过来一手便搭上了他的肩,“我以为你应该说你不会接受一个小学生做你的床伴……怎么,这次是认真的?”
    洛风的目光一闪,轻巧的摆脱陈霖的胳膊,陈霖在等他的下一句话,他却抿唇不语了。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这位程洛薰小姐,哦,不,程洛薰小朋友,她和你以前有过的女人很不一样,怎么说呢……”陈霖不死心的凑了过去,歪着头思索,半天想到了一个形容,眼睛泛起亮堂,“如果说以前的那些女人是瓶红酒,那么小薰薰就是装在红酒瓶里的营养果奶,你总是喝红酒,腻了味,无意又喝下了用红酒瓶盛装的果奶,发觉味道有了极大的改变……对了,果奶会是什么滋味呢?”
    “你去找一个小学生试试不就知道了。”他一句话,平淡又恶毒的摧毁了陈霖很不观场的浮想。陈霖瞪大了眼连连摆头,“我没那种嗜好。”
    “那你就是说我有了?”
    —奇—“呃……”
    —书—哑然。
    —网—洛风不经意的瞟了陈霖一眼,目光又偏落在了杯中的酒,一种情绪,凝聚到顶点,隐忍爆发,安静的崩裂。
    光看到那抹艳影,即便只是刚刚推开玻璃转门,仿佛也能嗅到来自她身上的香水,暗香下,流动着一股狂放与征服。她在各式的面孔中很快锁定目标,扑着粉脂的面上有了一掬妩媚的笑,就直直走了来。
    “看来还是红酒适合你。”陈霖唏嘘的笑,摆正了空杯后注满如唇红般的液体,“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只是会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就会恢复。”
    一个动作推到他面前。
    洛风拿在手中,犹豫了一会儿,仰头一口喝下。杯子重新空掉时,那高挑的靓影已经近在眼前了。
    “嗨~两位帅哥。”
    “嗨~Gigi。”
    陈霖今日的笑容灿烂,口吻也过于热情,让Gigi愣了好几秒面部表情才继续前进。
    陈霖很识趣的溜至一边。观察他对待女人的态度似乎成了一种有趣的习惯,对待女人他总是既绅士又优雅,一种疏远的冷淡,却让女人们更加欲罢不能的快要发狂。他不信他一直如此,终于,找到了间隙。
    “风。”Gigi拢了拢褐色的卷发,照着洛风的身边还算端庄的坐了下来,抹xiōng的超短连衣裙和透明度极高的丝袜,自然遮不住她想暴露的丰满,也挡不了由内而外散发的诱惑气息。Gigi离洛风很近,也了解他的脾性,所以不敢像小朋友那样,一头就栽倒进他的怀里。
    洛风的唇边开始有了淡淡的笑容。
    仿佛的到应许,Gigi的身体不动声色的靠拢再靠拢,然后,亲昵的凑在他的耳边吹着暖香低语。
    洛风把头点了点,嘴上没有说什么,神情淡然得有些飘忽,与Gigi咋然惊喜的脸一下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真的吗??风?你肯带我去看今晚的飙车赛??”
    要知道,这是多么不寻常的待遇!据说局长家的太子爷喜爱参加此类活动,却从不带任何女人出席。突来的激动如在心里头点燃了炮竹,噼里啪啦的将矜持啊,理智什么的嘣了个八丈远,Gigi用双手捧起这张俊俏无匹让女人发狂的脸,深深的,深深的就吻了下去。
    洛风起先是一愣,片刻的静止后也开始有了配合的动作,因为得到回应,Gigi更不会放过如此良机,技巧上可谓费尽心思……进退有度,投入万分。也的确挑起了他身体的火苗,只不过是一种纯粹的生理反应。洛风发觉自己闭不上眼,从玻璃瓶身上看到了自己被改变些许的模样,是那么的,心不在焉……
    第一次见面时觉得这个女人长得还算不错,这不是头一次与她热吻。
    但是很遗憾,这杯“酒”,现在已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就像一杯兑了酒精的白开水,索然无味。洛风忽然有了懊恼,味蕾里还剩下那一丝的残念……带着奶味的甜。
    薰……?
    这不是幻觉。
    即便决定不再与她相见,他与她之间仍然存在这种奇妙的默契,如影随形。他看到了她,就如,她也看见了他。
    唇上的唇还不肯善罢甘休,吻着吻着越来越忘我,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调制出另一杯东西,盛的杯破碎倾倒,液体踏过碎片直直往心里淌,味道不断变化,五味杂陈,古怪迷离。
    洛薰一步一步靠近,轮廓由模糊到清晰。
    洛风并没有挣开蛇一样缠绕他的Gigi。
    只是眯起眼打量她审视她,忽而皱眉……她不太不适合这里的纸醉金迷。
    “风?”过于迟缓但终发觉到他的异常,Gigi恋恋不舍的中断了这场精彩表演,通过洛风的表情,从下到上她看到了另一个女孩的脸,就此,她被隔离在另一片空间,因为他们彼此对视的眼,一个疑问酝酿上了她的喉咙,才到嘴边,那个今天很不寻常的顶级男人甩开了她,霍然站起了身。
    “你怎么来了?”他冷冷的问。掠过洛薰一眼后别过了脸,也许是想要藏匿起情绪,却又轻易让Gigi看出了烦躁。
    洛薰当然看见了他身边斜依在沙发边的女人,那上挑的画眉间透着并不浅显的敌意,眼影下红唇上,除了嘲讽还是嘲讽。洛薰仿佛是懵懵懂懂明白了什么,手心突然转了凉,于是恐惧,不觉攥紧了裙角。
    “你逃课?”其实不必问。
    这个时间她一身校服背着书包出现在这里,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居高临下薄有怒意的眼神忽然蛰痛了她的眼。洛薰暗暗移过视线,向着吧台,看见了贝娜和陈霖,说不清他们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专注在有她有他的地方,几束五彩的灯光下,一场正在上演不知结局的情节。
    洛风舔了舔唇,卸下了之前的情绪,她逃课他生什么气?他遇到她他总是会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像自己。
    “乖乖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冷漠的哄她说。
    “我不承认这个理由!”她难得大胆的大声。但是她真的不喜欢。讨厌到必须反抗。哪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没有他的地方吗……
    “听话,赶快离开!”洛风再没耐性,扯住洛薰的胳膊打算亲自送她去门外,不料却被她用力挣开,洛风回头,错愕的打住步子,洛薰很倔强的站在原地。
    只是想来看看他而已。
    看一眼就离开,只是很想再看一眼。
    人是不该贪心的。贪心必然会遭受到惩罚……
    她很想再给他一个如风的微笑,就像相遇时他给过她的笑容。
    但是她一点都笑不出来,好在迈动了步子,很小的一步,这个距离,到底铺盖了多少的勇气。
    他却陡然一把扣住她的双臂,将她狠狠的推到墙边。
    咚的一声,她的后脑勺撞上了冷硬的墙壁,湿了眼眶。她很痛又感到如释重负,那些压在心里头的泪,一天一天的不断积累,原来,已经这么沉。
    “以后不要再想着心思来找我……不然我会很不客气的对你。”
    洛风捏住她的下巴,不咸不淡的威胁。
    一个小孩子,他不想再费心与她周旋,恐吓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既能破坏他在她心中建立的美好形象,又能让她识趣的离开。
    让她害怕的风
    洛薰浑身的力气终于被他一瞬不瞬的眼神给抽干殆尽。靠在墙面的身体顿失温度,缓滑而下跌坐在地面,将脊背后的冰冷仔仔细细的品尝了透彻。
    她不置信,无论如何不信!
    于是费力的抬头,去寻他的脸。不知何时他一只手压在了墙面,洛风以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她,暗影悄然藏匿了他的情绪,只是那眸中的黑色流光依然亮如夜星,曾经,也那样指引过迷惘无措的她,让她以为在纷繁的人世,终于找到了方向……
    原来她期待命运交错捆绑他却厌恶束缚。
    一条牵引着彼此的丝线,如今终于被他亲手斩断。
    他的眼中升腾起太适合他冷漠,宣告了自由,破碎了梦想。
    她眼睁睁的看着血水蔓延,从那条断裂的丝线潮涌而出,浓浓血腥,将她淹没。她很痛,奇怪的痛,就像骨血分离。洛薰伸出手来,没有人会拉她一把,她抱起双臂,埋头躲进臂弯里,而他沉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最后抿了抿唇,转身就走……然后,她被长留在了这样的恐惧。
    被留下的还有一个Gigi。
    遇到这种突发状况Gigi自然是先惊后怒,无奈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局外人,所以连个宣泄情绪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的风,确实很不寻常。
    如果不是突然跑来了这个闹场的小姑娘,也许主角就会是她,那将是一场她期待已久的好戏。Gigi深深眯起眼,一点一滴回忆刚才风看洛薰的眼神,发觉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对待死缠烂打的女人这是洛风一贯的冷漠一贯的绝情。只是当这样的情感比起以往更甚,那原本冰的湖面便漾起了波纹。
    冰是凝固的,永远不会出现波涛暗涌。
    只有水……对,她终于恍悟,洛风刚刚那冷霜的眼眸中,滑过一丝似水温柔的浅影。
    Gigi突然无可控制的冒出憎恨,恨得骨头都快要咯吱作响。Gigi走过去,揪住洛薰的衣襟将她利落的提起身,心里盘算着,多少个巴掌才能稍稍抚平那股灼灼燃烧的恨意。
    “不许碰她!”一个声音,本该遥远却在身后响起,以绝对命令的口吻。Gigi极快的转回头,意外的看见了竟然是陈霖。她当然知道他是洛风的死党,一个同样聪明的男人。据说他从不会插手有关风的这些事情。
    “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不该过问。”gigi并没有松手,紧紧抓着那一头,洛薰的衣襟,虽然有了犹豫,但依然气焰不减,挑着火红的唇角。
    “发生在风乐都的事,我就要过问。”陈霖口气冷硬,不怎么看她,直直走过去从她手中夺过洛薰,Gigi心头飞速的一猝,还是恨,但若是陈霖非要插手,那她就只有无可奈何。
    他搂着洛薰看着Gigi,Gigi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笑容依然贴在面上,表情变得古里古怪。
    “别告诉我,你移情别恋喜欢上风的女人。”Gigi咬牙,哼哼几声自以为看出端倪而洋洋得意。
    “我的感情轮不到你来评价。”陈霖淡淡的反嘴,目光却慌乱的投向吧台,急急用眼神否定。
    Gigi却不识时务的死咬着不放,“既然如此她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就不要护着她!”
    他冷笑,沉默下来,立刻Gigi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满腹不甘却只能安静的消失。
    见走了狼,陈霖舒了口气……不必继续装成呵护洛薰的样子。
    于是很不客气的拽住洛薰的胳膊,将她拖至沙发边甩了手,洛薰也没反抗,摔成什么姿势就是什么姿势,蜷缩在沙发角落,眼睛睁得很大但不知道在看什么,让人觉得可怜。
    陈霖切了一声,满不在乎的陷进沙发里,用双手枕着后脑,“要不是贝娜让我救你,我才懒得管。”刚才他就像阻止恶母**欺负小朋友的正义哥哥!这不太符合他的形象。他一直心神不宁,时不时扭头朝着那个方向,迷彩的水晶灯下,贝娜正将一杯调好的酒推到客人面前,淡雅的笑着却带了只有他才看得懂的苦涩。
    “谢谢你。”忽然听到小朋友的声音,陈霖转过头,小朋友已经坐起身来,漂亮的娃娃脸上似乎重新有了生气,仿佛平静的整理了衣裙,他盯着那双墨玉般的眼睛,不知怎的被那黑潭水给吸引,不慎跌落进去,向着没有尽头的悲伤下沉……
    他在心里摆头,甩掉那些奇奇怪怪的幻觉。
    她年纪太小,说是迷恋一个人,也只是外表。感情只停留在外表,除了嘴巴里肤浅的“我爱你”……她懂个P。
    哪来如此深而又深的忧悒。
    陈霖忽然发起善心,转过身来摸了摸洛薰的脑袋,“还是好好回学校上课,做个听话的好孩子。”话出口,又觉得心里刺麻麻的怪异……好孩子已经经历了大人做过的事。他撑住额头,揉了揉鼻梁,陷入持续的无言里。
    “我该走了。”洛薰站起身,像上次道别时一样,礼貌简单。
    陈霖嗯了一声,有些无精打采。
    贝娜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洛薰望着她手里的玻璃杯,心里猛地抽痛。又被定在了原地。
    “请你喝的。”
    幸福的橘色。
    刚喝的时候,味道有酸有甜就是没有一点苦。
    “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gigi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要是你得罪了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贝娜坐了下来,默默看着空掉的杯子。陈霖坐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但只是动了动唇而已。
    “送她回家吧。”贝娜抬眼,对视上他,陈霖愕然的一楞,随即站起身。
    洛薰终于没有再不舍的回头,贝娜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对于gigi的凌厉,她是懂得的。
    女人对于自己心爱的男人,总是会绞尽全部脑汁发挥全部直觉。感觉到异样时,其实并不需要理由。
    ——————
    陈霖心不在焉的打着方向盘,脑中盘旋的始终是贝娜会说话的眼,往车镜中一瞥,又看见那张懵懵懂懂的脸蛋。
    “喂,小鬼,你的家到底在哪里?”他不耐烦的问,帅气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凌乱烦躁。
    一转头……她比他更加厉害!一副神游到了外星球的表情,眼里雾气茫茫。
    “嗯。”半天后,洛薰给他的答案居然只是点头,他几近崩溃。
    “老实说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陈霖可疑的瞪着她,断定她绝对是问题小孩中的极品,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实际上……
    洛薰一怔,跟着缓缓摇头,漂亮的乌瞳里却极不配合的泄露出被猜中的惊恐。
    陈霖停下车,掏出手机,“你家里电话是多少?”
    “到了。”
    “什么?”
    “我的家到了。”透过车窗,她看见月光撒满在那张空荡荡的长椅上。
    “可是这里……”他环顾四周,公园的附近,并没有看见任何住宅区域。
    她抢着打开车门,向他挥挥手就跑开了。
    “喂,小鬼!!!”他追出去,朝着她大喊,几步后打住脚,重新转回车里发动了引擎。
    “关我什么事!”陈霖切了一声,莫名烦躁不安。却不由得抬眼去寻觅,那纤弱身影已化进夜雾里,没了踪迹。
    ——————
    从前他很喜欢呼啸而过的赛车轰鸣。
    车轮在跑道上摩擦起炙热的温度后,仿佛一切,都被蒸腾出了生命。
    他更喜欢驾驶赛车的那种感觉,速度和驾驭带给他超越全部的快感,就像背后生出了翅膀,身体和心都在飞跃。极速中视觉无限延伸,形成另一片世界,在那个彻底失重的空间,他能获得极限的自由。
    今天,陈霖却只是静静的坐在看台,听着自己呼吸一声一声流进安静的空气。其实这么静下来观察一次后,觉得这片投资千万划地建成的赛车场,并没有他从前想象中的无边无际,不过是广阔而已,灯火通明的前方,一样是浓浓夜色。
    一辆银色奥迪改造成的赛车,载着那个风做成的男子悠然滑过。
    今晚的洛风玩的特别疯,几场下来,老手们都被耗得筋疲力尽,他却还笑得云淡风轻,将手□黑色短发整理好凌乱的痕迹。
    那一头很快亮相的Gigi,在亲自端着酒杯敬完一圈后,脱下了披在肩后的丝巾,扭着腰肢向洛风走来,洛风一笑,伸出手臂,Gigi面上的惊喜霎时咋开了花,如胶似漆的就贴进了那向往的,足以停留一辈子的港湾。
    隔着这样的距离陈霖分明看清洛风的眼中并无唇边一样的笑容。
    突然洛风看过来,四目交接时,洛风松了怀抱,踏上台阶直直走了过来。陈霖闪开了目光,他的表情太会说谎,就连自己……都可以欺骗。
    一罐啤酒递过来,洛风的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怎么了?一整个晚上闷闷不乐的,一点都不像你……”洛风说着拧开了手中的罐子,犹豫的看了看,头一偏,说,“我还是喝不惯这玩意,你却很奇怪,只爱喝菠萝啤。”
    手中的罐子从他的手中倾倒过来,醇香的酒亲吻着罐身流淌,鼓了果香的泡沫落了一地,一层一层,攀爬过台阶。
    陈霖也笑了,伸出拾起地面的易拉罐环,捏在手中摆弄。
    “小鬼好像离家出走了……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的眉间很快出现了抗拒,“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干嘛急着和她划清界限?”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提起她?”
    “我知道,你不是个会为女人负责任的男人……但她只是个小鬼而已,如果今天她因为你而出了状况,你就不会感到内疚吗?”陈霖站起身,洛风却仍偏着目光,将表情隐进了侧面的暗影里。
    “去哪里?”洛风喊住了他。
    “我开车去找找看。”
    “随便你。”他重新转过头,脚尖轻轻踢开了空空的罐子。他静静的坐在了看台的一方,看着刚才陈霖看过的风景。仰起头,姣好的一轮月,圆圆可爱像极了谁的脸。
    楼下的Gigi端着一瓶红酒,笑面向他迎来,浓郁而隐隐魅惑的香水味道一点也没有缓解他的情绪,洛风仔细听着自己的心跳,突突作响,像是雷鼓击彻,即将捅破那层伪装平静的鼓面。
    Gigi重新粘过来时他想也不想的将她推开。Gigi太过错愕而受伤的眼里很快泛起了闪亮的光。
    “风……?”眼泪说来就来。顿时哭得稀里哗啦,花了精心雕琢的浓妆艳抹后,看起来就像个索命的女鬼,还企图拉住他的袖子。
    洛风赶紧向一旁挪了位置,不忍再看下去而别过了脸,“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伸出手想要抖掉她粘在他袖口的香水,掌心凉丝丝的,摊开一看,全是潮湿的汗水。
    前方的天际上不知何时盘旋了黑沉沉的云,滑过清亮的月时很快吞噬了光线。咕呱几声怪异的鸟鸣,扰起他激荡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安。他抬眸,几根鸦雀的黑羽徐徐的飘,停在脚畔。看在眼里却怎么成了紫色,像是……被折断的薰衣草。
    薰……
    他站定一刻,心口骤然抽痛,恐惧无名铺天而来,于是,飞快的转过了身。
    丢失的愿望
    我好像欠了你很多愿望。
    答应每年的生日都陪在你的身边渡过,帮你吹灭你怎么吹也吹不熄的蜡烛。
    还有等到来年的春天,我会牵着你的手,一起赤脚走在沙滩上。
    来年的春天到了吗……薰。
    ——————
    洛风打定要去寻找她的时候,心里头就有了方向。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条路都没有绕,而是直直开车来到了这里,像是听到呼唤也许是因为指引。
    这里的月光被时间静止了容貌,永远的清冷,永远的夜色。
    她躺在那里,扭头望着他走来的方向,眸子里却什么都没有。
    他的心猛地抽搐,脚步打起哆嗦,跌跌撞撞的他走到了她面前,双膝失力的跪倒在地面。
    “薰……”他伸出手,轻轻的,触上她的脸。
    他惊恐无措的分辨出路灯下指尖上残余温热的血渍,顿时,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还是看着他,目光孱弱却紧紧跟随他的脸,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中心的号码,头一次对自己的声音感到如此陌生,挂上电话才发觉眼眶灼热得不像话,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面颊……手背一片湿润。
    “薰……”他抱起她,抱在怀中,喊了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是究竟谁的身子在颤抖,总之抖的很厉害,也许这个时候他该说些安慰的话,比如撑下去,比如别怕……可是不行,当她的痛苦一点一滴渗透进他的身体……他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翕动着唇,用微弱的气息吐出一个字,冷。
    他将她抱的更紧些,“还冷吗?”
    “冷……”
    他将下颚贴在她的额头,努力的给她全部的温暖。但也许他本就没有那样的温度,他也是冷的……血液骨子里,全是冬的元素。
    她的身体越来越空虚。
    这是一种生命流逝掉的感觉,带着爱带着恨带着对人世间的眷念依依,化成污血。
    “飞走了……”
    她缓慢的抬起手,想抓住什么。
    沾了血的叶子在夜风里念念不舍的打着旋,像是在说,永别了永别了最亲最爱的人啊……
    他抱着她开始低低哽咽。
    躺在他怀中洛薰却再无力气,辨别那是惊恐是伤心是忏悔……
    他不懂。她冷是因为被他抱着。
    原来爱与爱之间从来不是等价的交换。
    爱……也可以换来伤害,憎恨,还有没有结果的纠缠。
    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个微笑。
    好像在等一个人的出现,就在这个公园里,这个地方,一直一直……
    那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大片的白色已将悲恸与恐惧牢牢扎根于他的记忆。
    这许多年过去,感觉自己依然没有走出送走雅馨的病房。他还徘徊在门前,眺望那张苍白却微笑的容颜。
    程昊扬用双手捂住面颊,双肩哆嗦的一阵子,坐在长凳上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做出一个类似祈祷的动作。可是,他该向谁祈求?
    抢救室的灯灭了,他倏地站起身来,眼里升起薄薄雾气,朦胧了视线。他赶紧擦了擦眼角,蠕动着唇。
    “放心吧,你妹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领头的医生卸下口罩,眼里透着疲惫与一丝尴尬的担忧,“但是……流产对她的精神和身体都会造成极大的创伤,如果可以,请尽量控制好情绪,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
    他颓然跌坐回去,目光一片失神。
    “谢谢,我会注意的。”程昊扬吸了口气,垂下眼帘,用沙哑的嗓音说,“我想去看看她。”
    “现在还不行。”医生摇头,“至少等明天吧,她还没有醒,先让她好好休息。”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再仰眼,医生已经差不多明白他要说什么。
    “放心吧,程先生,这件事我们医院会严格保密,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半分。”
    “嗯。”他点头,慢慢站起身。
    “需要通知令尊吗?”
    “没有这个必要。”
    他开始向着长廊另一边的出口迈出脚步。
    心却不肯一同随行。
    出口……
    哪里才是真正的出口……?他抬眸看向树影婆娑的窗外,依然,夜色浓深蔓延。
    医院后方的草坪,在那方孤寂的橙影下,长椅上,坐着护送她来的洛风。
    程昊扬并不是迎面向他走去,那个背影的姿势他也并不陌生,刚刚抢救室的门前,他也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路灯的光束里,漫漫飘舞的尘灰看的格外清晰,以及他颤动的肩,这么看起来,他像个虔诚祷告祈求得到宽恕的教徒。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有一个人说不原谅,他就无法洗清罪孽。
    程昊扬的脚步让洛风感到了动静。
    洛风站起身来,与他遥遥对视。程昊扬却走的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是郑重,直到彼此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她怎么样?”洛风突然失控的抓住了程昊扬的袖子,手指捏的很紧,口气里,残余了烟草的味道。
    他仿佛视而不见,扯着胳膊摆脱了他,就着他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薰……”洛风转身,程昊扬知道他要去哪里,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洛风几个趔趄后退几步,待到站定,xiōng口起伏得厉害,他仰头向着那栋白色的大楼,也许是被纯白刺痛了眼,麻麻的痛让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是你强迫她?”程昊扬盯着前方一排排同样高度的矮桐,目光延伸,远离身边的洛风。
    “不是,我们……”
    “你爱她?”程昊扬问完后嗤的一笑,抢先给了否定回答。
    “我……”
    “你知不知道我妹妹还不满十四岁……你这个混蛋!!!!!”他凌厉的咆哮,腾地起身,扯住洛风的衣领将他拉近距离。
    “抱歉……”他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好像没什么值得解释的事情。包括对于程昊扬的提问,他爱不爱她,算不算强迫……他无法回答他也无法回答自己,他清晰辨出他每一声怒吼都是难以愈合的伤,是没有守护好至亲的痛。而他,逐渐陷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那里什么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即便是如雨点袭来的疼痛,也不能将他唤醒。
    从镜子里他看到了他没有办法面对的自己。
    不是潇洒若风淡漠人世。
    像是被什么给缠住了,心在沦陷却温柔的跳动……一种尚在孕育的感情。
    他不知道该扼杀还是该接受。
    因为有了牵挂,所以感到恐惧。
    镜子里窜起了火红的光,焚烧后的黑烟化成一团消散不了的迷雾,使得他再也看不清原本清晰于眼前的路。
    却不是镜子。
    暗红的憎怒灼灼而起,不过是一双将心绪彻底燃尽的眼眸。
    洛风向着身后倒下,一阵猛烈的剧痛过后,失去知觉,只嗅到了血腥中混杂的青草幽香,忽而,灵魂感到安详。
    有个吵闹稚气的声音在耳边重复,不离开不离开……去到哪里都带上我。
    他微笑,向着光和影伸出手,一握,掌心空空,混沌却让他感到他牵住了什么,眉间浮出淡淡的满足。
    最后的夏季
    程昊扬坐在那里,尽管四周都是人,他却目空了一切,眸子纯黑却没有一丝光泽,就像拿自己的灵魂交换了窗外的黑夜。
    叶警官点燃了一根烟,迅速走过去拉开了百叶窗的窗帘。这个少年所散发的窒息竟然压的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这是一宗十分怪异的案子。
    程家的三女儿离家出走时半路遇袭,被人打成重伤,凶器是一块附近工地上的水泥砖头,如今人正躺在医院里抢救。
    报警护送程家三女儿去医院的人正是南区分局局长的儿子姚洛风。
    随后,有人看见程家长子程昊扬与姚洛风在医院后方的草坪上起了冲突,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程昊扬在殴打姚洛风,姚洛风在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还手……更诡异的是姚洛风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已经重度昏迷的他竟然是一副微笑的表情。而程昊扬在录口供时,没有丝毫为自己做出辩护。
    程和姚,都不是等闲之家。
    本以为这次的风波必定会掀起惊涛骇浪。不料姚世平得知儿子重伤躺进医院的始末,竟决定就此作罢不宜追究。
    程家的律师正在为程昊扬办理手续,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看似风平浪静,但真相呢……?
    叶城吸了一口后狠狠辗灭了烟头。身为刑警总是改不掉追根究底的毛病,但他也更加明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惹上的麻烦也就越少……
    程芷菲赶来的时候程手续已经全部办理齐全。
    无论她怎么喊他的名字,哥哥,或是“程昊扬”,他仿佛再也听不到也看不到她来。程芷菲默默的跟在程昊扬身后,就像很小的时候那样,她就是这个样子整天整日的跟着他……她走的路,总是他走过的。
    他一直是个坚强又勇敢的人。
    当她难过伤心痛哭不已时,总是他在对她说,他会帮她他会陪在她身边……
    她从来不担心会失去一切。因为就算失去所有她也还有这个她永远不会失去的他。
    如今她却这样望着他不打算回头的背影,她想快步跟上,至少踩住他的影子……影子却随着光线的改变愈见缩短,越来越短。
    她停下来,他还在继续往前。
    她的眼泪开始泛滥她不知道他还会失去些什么。
    还剩下什么……
    “哥哥我会搬回来住。”
    程芷菲对着前方大喊。声音很快消失在那头。
    她踢着脚下的石块,哭着笑自己傻。
    以为等到明年满了十八岁她就是个大人,她赌气的想她不需要父亲也不再需要哥哥。她可以出去赚钱,找个喜欢她的男人结婚,然后忘掉这十八年来,悲伤多过快乐的种种。
    可是,人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永远都没有长大的一天。
    就算十年,二十年过去。
    她依旧觉得,自己是那个渴望他宠爱害怕他扔下不理的小小孩子……
    ————
    程昊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他瞒住了仍在国外谈生意的父亲,并花费了很大气力堵住了很多人的嘴。有医院的,警局的,报社杂志的……终于,有了疲累的感觉。如今他太需要疲累,疲累可以让他产生了一丝轻松,得以片刻的喘息。
    他静静坐在她的病房外,等待医生告诉他,他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醒来时已经朦朦晨曦。过道的走廊全都铺上了一层细细柔和的光粒。
    他揉了揉眼,经历漫长又漫长的夜之后,如今他仿佛沐浴在正午的太阳,光线刺得眼睛发晃。
    病房里有了响动,他惊猝的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门打开得不大,一名白衣护士从狭小的缝隙里钻了出。
    “你妹妹她什么都不肯吃……这样下去光依靠打营养针,也不是办法。”护士苦恼又同情的看着他,说。
    他走进去的时候脚步很轻,直到靠近她的身侧她才有了感觉,她躲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窗外迎风摇摆的翠绿,印进她的眸子里成了静止的景,他默默为她打开窗子,一阵热热的风扑面而来。
    他坐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为她一点一点拨开被子,他用手轻轻捧起她的脸,不肯放弃的将自己的影子植进她的眼睛里……
    “夏天到了……薰。”
    门外,一束花轻悄掉落,摔了几片花瓣。
    又是一个清晨。
    洛薰醒来后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很久以后窗外的叶子上反射了逐渐明朗的光,枝桠上,传来叽叽喳喳雀鸣。
    还是那一层寂宁的风景。朝霞染红了rǔ白的雾气,那白色回到了原本白色的建筑物上,建筑物高高矮矮,并排而立。
    像是在心里张开了某一个结界。她打不破也走不出这种宁静。
    犹处另一方的极乐净土,却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
    案头搁着一份报纸。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伸手抓住了这唯一来自现世的东西。
    她的眉头猛的凝住,身子微微颤动着,逐渐厉害,抖如筛糠。
    梦……她从一个宁静的梦里掉进另一个恐怖的梦靥。
    不!或许这原本就是同一个梦境。宁静让她感到恐惧,而恐惧又以最平静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降临……她扔掉了报纸,捂住脑袋,拼命的捂住!剧烈的痛带着血腥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的周遭也开始有了声音,沸腾喧嚣不断汇聚成什么。她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尖叫声拖的很长,像是坠落,像是破碎……然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变成一只见不得光的蜥蜴,牢牢盘踞在了她的心底,激起她被笼罩的惊恐。
    她一抬眼,从玻璃窗上看见自己模糊的轮廓,正不断翕动着唇。她随手Cāo起一个杯子向着玻璃窗上的脸砸去,一声闷响,脸还是那张脸,杯子应声而落,摔的支离破碎。
    一切,嘎然而止。
    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推开门,又很快掩上,坐到了窗前,她对面的位置。
    她开始打量他。
    整齐的头发整齐的衣装干净的下巴没有看见胡渣。就像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他时,他的样子。儒雅的外表却永远淡漠的双眼。
    她发现程迪青也在注视着她,不深的眼神,温柔而复杂。
    “我睡了多久?”她偏头,向着窗外,那一树的枝叶仿佛一夜之间茂盛了起来。
    “一个月。”程迪青拾起躺在地面的报纸,“你不必感到内疚……菲菲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不!”洛薰惊叫的跳起身,跳出了梦境的困扰。他的出现宣告了这一切都是个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她想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记忆就像是被引燃的炸弹,砰的一声她的眼前就再现了那血肉模糊的片段……
    “是我……都是因为我,是我把她推下去的……那天她约我去顶楼,她说找到了一种让所有人都不用痛苦的办法,她推着我的背,一点一点向前……”
    “薰……”他打断她,并稳住了她剧烈起伏的双肩。
    “菲菲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不关你的事。”
    她哭着企图推开他却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冷静?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一点不难过吗?”
    程迪青沉默着,眼中滑过了一丝可笑的温柔。他收起手臂她贴在了他的怀中,这是她第一次与父亲如此贴近。
    “你是我最重要的女儿……我会保护你。”她听见程迪青的声音,带着慈爱的安抚悠悠慢语。
    “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她在他的xiōng口静默的待了一阵子,扫走寒冷后,开始觉得闷热。
    夏天到了……她记起仿佛还是昨天的午后,程昊扬附在耳边低语的告诉她。
    “哥哥呢?”其实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预感。
    程迪青不急着回答,松开了扶着她的手,将报纸慢慢折叠,卷了起来握在手中。
    “昊扬决定去美国念大学,作为父亲,我会全力支持他的选择。”
    她慢慢垂下了眼帘。
    低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今晚。”
    “我想去机场送送他。”
    “不必了,薰。”他淡淡的笑容里有了为难,“给他时间冷静一下……”
    程迪青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握住她的手后将盒子递到她掌心,“这个是昊扬托我转交给你,十四岁的生日礼物。”
    “他忘了,我的生日还要等到明年春天。”她打开,微笑着,却泪流满面。
    “不……他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