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月满西域。
    一片黑绒的天空上无星，又太又圆的月亮独占夜空，不见浪漫情调，却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荒凉大漠扬起一片尘沙，只见一匹骏马快速奔驰在无人沙漠中，定睛一看，只见黑色骏马上载有两人。
    「驾!」
    斗翔用力踢着马腹，恨不得骏马生翅，带着仓皇逃走的两人离开这个地方!
    「咻!」
    猛然间，身后射来一支火箭，掠过斗翔的黑色斗篷，窜起小小火苗!
    「翔!」躲在斗翔怀里的人儿发出惊呼，美丽的脸上净是惨白和惊慌的神色，「你的斗篷着火了!」
    「碍事!」斗翔将跟随着自己多年的黑色斗篷奋力一扯，一挥臂的将它远远拋在身后，露出精壮的结实肌肉。
    「放下我吧!他们只是要我，要我嫁给那个蛮子……你跟我不同，你是我爹的左右手，他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交出我……」她怕他们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不论是追兵还是这片苍凉沙漠，抑或是无形的伽锁压力……
    「我偏不!」他深邃的双眼中满是对她的深情，「蕙心，我绝不会把妳交给任何男人!妳是我的!妳是我的!」
    「我只是个私生女……我怎能毁你在五毒教的光明前途……」面对情郎的痴心，她只有哽咽以对。
    「我一定会摆脱这些追兵的!我要带妳回中原!我们可以在那边隐姓埋名，做一对寻常夫妻……」
    是的，这是个的梦想，他相信蕙心也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
    追兵在后，他们的骏马跑入了砂岩之间的窄道……
    「咻──」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自高处射下的冷箭竟然刺中了斗翔的左眼!
    「翔!」
    怎么了?斗翔看到情人错愕的花颜，听到情人凄惨的喊叫，他想安抚，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
    温热的血液从他的左眼喷洒出来，一种热而鲜明的痛楚自他的眼睛蔓延到全身!
    他抓不住怀中的情人，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去；握不住的缰绳，就像他的幸福，他的爱情，再也不能掌握……
    「逮着他们了!」
    追兵们因追捕到猎物而发出欢呼声，彷佛在嘲笑他的失败……
    自此之后，斗翔再也没有见到他心爱的女人……
    第一章
    中原大难。
    远方异族五毒教异军突起，这些年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集结了诈多边疆地带的邪魔歪道，共通一气，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恶势力。
    五毒教主腾云龙，早已窥伺中原武林霸主多年。
    其人乃精通毒物、暗器，而深厚的内功及可怕的杀人招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教人不知该如何防备。
    他的魔爪，正渐渐地伸往中原……
    ＊＊＊＊
    中原，廉泉。
    泉水清澈如镜，两旁松柏参天，鸟儿无忧地欢唱着，形成了天然屏障。
    琴声悠悠响起，在这人间仙境之中，更添几分清雅。
    定睛一看，只见松柏之中，一座红木小亭里有两抹倩影，一白一红，衣袂飘飘，似神似仙。
    亭内有两方木桌，各据一方。
    左边木桌上，一袭白裙，如墨般黑发迎风飘逸，纤纤十指在古筝上弹奏着优雅的琴音，小小的瓜子脸上有着脱俗的美感。
    右边木桌上，一身火红，美丽的脸上有种不输于男子的潇洒。一方宣纸摊开，纤细玉手一挥，片刻，一张空灵山水画即将完成。
    「……腾云龙即将入侵中原。」画笔搁下，一张山水画恰恰完成，雪绯绯星睁半地看着前方的姊姊。
    「我知。」雪茶茶气定神闲地抚琴应答。「爹火速要我们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儿?」
    「十年前，腾云龙志得意满，准备招集大军一举攻下中原，却没有想到中原群侠誓死维护中原正统，群起抵抗他所派出的菁英。」
    「守住了中原正统，可也赔了自己老命。」雪绯绯嘟起粉色小嘴吹气，想要将宣纸上的墨渍给吹干。
    「绯绯!」雪茶茶示意妹妹不可说话无礼。「那些前辈们的牺牲换来武林和平，我们是该敬重他们，不可无礼嬉笑讽刺。」
    她们虽是一母所生，性子却有着天壤之别。
    「本来就是嘛!要不然爹怎么会叫我们回来呢?」个性直来直往的雪绯绯毫不以为意地说道：「若真的天下太平，大可我管我的绯月楼、妳理妳的飞絮楼，各自为政，也用不着回来替爹效命了。」
    雪茶茶摇摇头，深知自己妹妹的好口才，不想再和她争辩。「今日我们再度相聚，也是为了捍卫武林和平。」
    「武林和平?哈!」云绯绯嘲讽的笑了开来，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梨窝。「那些自认正义之士的老怪物，皮笑肉不笑的，每天搞着你斗我、我斗你的无聊游戏，现在遇上腾云龙这个大麻烦，逃得比谁都快!」
    雪茶茶叹了一口气，把妹妹的话当耳边风，直接切入主题。「爹信上有说，腾云龙手下有两名大将，若能除去此二人，如同折去了腾云龙的双翼。」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爹的意思便是要我们姊妹俩去迷惑他们了?」
    「绯绯!」雪茶茶没好气地瞪了妹妹一眼。
    武林盟主雪令洋有女二人，姊妹俩都是武林中人人称赞的绝世美人。
    姊姊雪茶茶，江湖上人称药仙子，性情文静恬雅，温柔可人，长年居住在飞絮楼，不过问江湖事。
    妹妹雪绯绯，江湖上人称画仙子，性情活泼直爽，彷若火焰般诱人，因不喜江湖上的阿谀奉承、yīn谋攻托，故行踪成谜。
    「希望腾云龙的手下是怜香惜玉的男子，别一下子就把我们的美人计给拆穿了!」雪绯绯凉凉的道，她可没她爹想的乐观。
    倏地，她的眸子转啊转的，古灵精怪地看着姊姊，「不过呢……搞不好……」
    「搞不好什么?」她的话吸引了雪茶茶的注意力。
    「搞不好我们会弄假成真!」
    「弄……弄假成真?」
    雪绯绯微笑地看着姊姊，「是啊!搞不好腾云龙的两个属下都是好男人，说不定会被我们感动而自动归降呢!」
    「绯绯……」
    唉!茶茶有的时候，真不晓得该怎么跟直爽的妹妹说话。「爹要我们去解决他的属下，而不是招降。」
    「那可难说得很。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运气好就大家欢喜，运气差点嘛!
    可能我们姊妹俩只能到黄泉相见了!」
    这倒是真的。
    用她们姊妹俩去迷惑敌方大将，这真的是一项大赌注。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聚首?」茶茶站起身，望着这片美丽的净土许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那可得等我们把腾云龙摆平才行。」看着姊姊这般伤感，一向嘻嘻哈哈的雪绯绯也颇有感触。
    「妳我不管江湖事，却被江湖管。」茶茶有感而发。
    「这能怪得了谁呢?谁教我们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可她宁愿不要这个沉重的头衔。
    姊妹俩相望，虽然没有说话，却能了解彼此现在的感受。
    泉水淙淙流过，自由与新鲜的山林香气徘徊在姊妹两人的四周。
    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再相逢?
    这一去，危险重重，生死未卜。
    这一去，正关系着整个中原武林的命运。
    「祝好运!」
    两人互相与对方打气，便各自往不同方向飞奔……
    ＊＊＊＊
    欲下丹青笔，先拈宝镜寒。
    已惊颜索寞，渐觉鬓凋残。
    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
    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
    夜风微凉，碧绿杨柳随风轻微飘动，明月高挂无云黑幕。
    「呼!」
    斗翔快活地穿梭在沁凉的湖水当中，任凭这一池凉爽带去他浮躁的热气。
    他已经十六天没洗澡了!
    自从他不眠不休，从西域赶至京城，已经足足有十六天没这么舒服过了。
    关外的沙漠，一望无际的寂寥，大概要好一阵子不会看见了吧?
    撩起遮盖住左眼的长发，只见他那平常不易示人的红宝石义眼正闪烁着神秘的光辉。
    他被腾云龙急唤入京，亟欲入主中原的腾云龙对于全力扩张势力之事，努力不懈地进行着；然而中原群侠奋起抵抗，尤其是那武林盟主雪令洋更是其中难缠的对手。
    「头儿，我们该赶路了。」
    与他同行的随从朱向南先行上岸，他已经穿好了衣裳，回头看着仍对湖水留恋的主子。
    「还早，不用那么心急。」
    「但是……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更何况这边离京已经不远，何不就这么一鼓作气到京城里面……」
    「我说过，不用那么急。」
    斗翔仍自顾自地在水中泅游，对于属下的催促不以为意。
    「咻!」
    猛然之间，黑暗中突然出现光明一闪!
    「有人!」
    因为长年习惯了争战，动作敏捷的两人立刻躲避了起来；朱向南奔往草丛，藏身于一片浓荫之中。
    斗翔提气运功，往湖边的大石后潜去。
    只见那光明一闪原是火把数支，接着是绯红的身影数道，就往湖边奔来!
    「唰!」
    绯红身影乃四名美丽女子，四人同时施以轻功，将手中的大量花瓣整齐一致地往湖面撒去。
    红玫瑰!
    斗翔心中暗暗一惊。这四名女子并非等闲之辈，那上乘的轻功飞过湖面，玫瑰花瓣如同赤红鲜血，那间满天满湖有着血景花香的错觉。
    「有迎楼主!」
    火光之中冲出一道火焰!
    「哗啦」一声!火焰冲往湖心，激起千万水花!
    火炬数把照耀之下，只见绿茵满地，万紫千红遍野。
    远处虫鸣，净是宁静之美。
    在这样一片大自然美景之下，火焰已经消失，四位身着红衣、面貌姣好却冷若冰霜的女子，伫立在湖畔。
    四名美女手里各捧着一个朱红托盘，仔细一瞧，只见四个托盘里放的是华美衣裳和珠宝步摇。
    「哗啦……」
    静谧可清晰听闻湖水被泼动的声音，摇曳的火光中，只见一双白皙美足在湖面上激起小小水花。
    「楼主，再不回绯月楼，可就要天亮了。」
    「急什么?急妳们就先回绯月楼!」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但娇嗔之中还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斗翔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方才落入湖中的火焰不见了，明着在眼前的是一位美人。
    如墨长发飘散湖面，摇曳火光之下，雪白如玉般的玲珑娇躯在湖水中若隐若现，纤细的玉指轻掬起湖水，一次次的往美丽的胴体泼洒……
    斗翔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的绝色美女了，是的，除了「她」，那个让他黯然心碎的「她」。
    「属下不敢!」
    听到女子这样说，四名美人立刻跪下，美丽的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
    这女子究竟是何等身份?斗翔心忖。从她的武功看来，应是在这四名美人之上，为何在中原境内，竟会有如此威严貌美的女子?
    「属下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女子边戏水边问道。
    「属下知道楼主正逢十五月圆之夜，此乃火月神功最弱之际，而全身若不经
    由湖水浸泡，便将会因焚伤致死……但属下恐怕您出外太久，若歹人出现，危害楼主……那后果不堪设想……」
    火月神功?
    斗翔心中微微一震。没想到中原女子竟会这门西域绝学!
    火月神功失传久远，相传练得这门武功之人，皆要接受烈火煎熬；今日一见，可见传闻是真的了。
    「住嘴!」女子沉声一喝，面对属下的关心只是轻道一句，「难道妳们觉得绯月楼的楼主雪绯绯是个废人?」
    「属下不敢!」四名美女低首齐声应道。
    「回去!」女子娇喝一声。
    「是!」
    这一次，四名美女听从了主人的话，将托盘上的衣饰珠宝置于草地，踢沙灭火之后，便再度施展轻功往黑夜中遁去。
    确定她们全都离开之后，那位名叫雪绯绯的女子才悠游于沁凉湖水中。
    斗翔有些遗憾看不清楚女子的容貌。
    「欲下丹青笔……」
    猛然间，黑暗中传来雪绯绯清脆嘹喨的歌声。
    「先拈宝镜寒……」
    这首歌谣？！
    斗翔大吃一惊。这名叫做雪绯绯的女子，竟唱着「她」最爱的歌谣!
    「已惊颜索寞，渐觉鬓凋残。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
    月光之下，波光摇动，柔和的光线洒在雪肤之上，形成美丽的光泽，那美丽的身体慢慢地浮出水面……
    斗翔屏住气息，看见雪绯绯已经跃出湖面。
    「啪」的一声细响，惊扰了雪徘徘！
    「谁?」她冷喝一声，目光四下梭巡。
    斗翔心中暗叫不妙，是他依靠的大石上剥落的小石头，溅出了湖面声响!
    「出来!」
    雪绯绯气恼了花颜，立刻披上备好的红衣，转身将自己包好。
    寂静的夜里，只听见她的怒吼!
    东方渐露鱼肚白，十五月圆彷佛将要消失对雪绯绯囚禁力量的魔力。
    她明，他暗。
    「不出来?好!看我挖出你的眼珠子!」
    她很快地发现了大石后的吊诡之处，莲足一蹬，便往大石飞去!
    雪绯绯并无掩藏自身的杀气，斗翔也立刻察觉她的不善来意，因此立刻往后退去!
    「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雪绯绯提气用力，推出的掌风击向大石，将斗翔藏身之处打个粉碎！
    还好斗翔闪得飞快，没有被碎石击中，但也在那一瞬间，让雪绯绯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男人?」
    俊俏的脸孔上有着异于中原男子的分明五官，然而他左眼处的那颗血红宝石却让雪绯绯有些惊讶。
    她讶异于竟有男人在此地，虽未交手，却已知他绝非泛泛之辈，否则也不会往她进入湖水这么久时间而没被她察觉。
    「姑娘长得这么标致，怎么火气这么大?」斗翔避开攻击的同时，也自雪绯绯的红衣上扯下一大块衣料，作为遮掩自己下身用。
    「啊!」
    雪绯绯大叫出声，万万没想到这个无礼的家伙会有这种举动!
    「你居然敢偷看我？！」她气得瞪着他。
    微暗的天光之下，那美丽小脸上的气愤红晕更显现出雪绯绯的娇美。
    「我非把你的另外一个眼珠子也挖出来不可!」
    雪绯绯从不曾这样被人调戏过，生气是自然的反应。
    斗翔发出轻笑。呵!这个美丽的女人居然也想要他的眼珠子?
    「如果妳有能力挖出我的眼珠子，那妳就来吧!」
    听到对方如此挑衅的话语，雪绯绯的心中燃起一把怒火，她杏眸圆瞪，怒道：「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说话如此放肆，你是头一个!」
    斗翔唇角微扬，扬起帅气的弧线，「是吗?那我可真荣幸啊!」
    「她」已经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左眼的红宝石也正闪烁着属于悲哀往事的光芒。
    「我会让你尝到这份殊荣应有的招待的!」话语尚未说完，雪绯排已经出手欲取斗翔性命！
    「呵呵!手劲还不够，若能练练手腕的力量，或许可以胜我。」斗翔躲过她每一个致命的攻击。
    他轻松自在的模样，可是让雪绯绯好生气恼!
    「你别躲!」她气喘吁吁的，面对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她只想将他大卸八块!「有种就别躲，看我怎么杀你!」
    「哼!技不如人，妳要杀谁?」
    斗翔狂妄地笑着，两条人影在湖边你来我往，快速地移动着身形；不能说是雪绯绯的底子太差，而是斗翔的功夫更胜一筹!
    「啊!」
    十五月圆虽已快过。可在这光与闇的交替时分，仍让雪绯绯有些力不从心。
    她出招不成，反被斗翔制住，只见他虚晃一招，便将她的纤腰环抱入怀。
    「放开我!」
    在斗翔的怀中，激烈反抗的雪绯绯宛若一只小母狮。
    「妳是绯月楼的雪绯绯?」斗翔不管她的奋力挣扎，凑鼻过去嗅着她的发香。
    「对!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快点放手!」她叫嚣着。
    「我会记得这个名字的。」斗翔大笑的说，然后轻轻放开盛怒中的雪绯绯。
    「你别跑!」
    雪绯绯转身追逐着他，无奈体力尚未恢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哈哈哈──」
    这个雪绯绯是如此的像「她」啊!
    斗翔在心中暗自许下愿望。他若真的与这名如同火焰般的女子有缘，必要驯服这美丽的火焰。
    不理会雪绯绯的怒气，斗翔敏捷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绿林之中。
    「你给我记住!」
    狠瞪着魁梧身形的消失处，雪绯绯的怒吼惊扰了一林静谧──
    ＊＊＊＊
    三日后 京城盛夏
    「来来来!香滑顺口的豆花来啰!」
    「今日刚从运河捕上来的鲜鱼!快来买喔!」
    盛夏的京城仍有着以往的繁华，车水马龙的，热情丝毫不比这酷暑逊色。
    「大概快下雨了。」朱向南提醒着不断往前走去的斗翔，周遭人所散发出来的热气，更添闷热感。
    「嗯!我知道。」斗翔应着朱向南的话，然而他的注意力仍在喧闹的人潮中。
    「头儿为什么不立刻到接应之处?」朱向南不解的问道。
    「我想先看看京城的模样。」斗翔四处张望，有些漫不经心地在人群里穿梭。
    他许久不曾到京城了!是的，自「她」离去后，京城的繁华往事亦随着「她」而尘封；然而湖畔那一抹火焰却像是扬起了漫天尘沙般，让过往回忆渐渐鲜明了起来。
    正当斗翔陷入回忆之际，一阵热风袭来的同时，竟教什么东西遮住了他的视线。
    白茫茫的一片，他将覆在眼前的障碍物拿下来……
    只见白色的宣纸上画着巧笑倩兮的熟悉人儿!
    雪绯绯?
    斗翔诧异不已。哪一个画工可以将这灿烂夺目的火焰跃于纸上?还绘得如此传神?
    「还给我!」
    猛然间，耳畔响起雪绯绯的声音，手中的宣纸立刻被夺了去，斗翔只见得一身耀眼的红与白自眼前掠过。
    「是你!」
    「是妳!」
    这一次，两人同时呼喊出声，在这个巧合之下，两人再度碰首!
    「看!是绯月楼的老鸨雪绯绯!」
    人群之中，有人将雪绯绯认了出来，大声一呼的结果，却让斗翔惊愕!
    「老鸨?」
    绯月楼……是间妓院吗?斗翔不敢相信眼前这名妙龄女子竟会是个老鸭。
    「你这个登徒子!」
    想起湖畔那时的情境，雪绯绯便气红了俏脸，长袖一挥，劲气便往斗翔的门面袭去!
    「妳就这么心急的跟我打招呼啊?」斗翔双足一蹬，施以轻功躲开凌厉的招式。
    「啪」的一声!是雪绯绯早就料想到他会躲开，便眼明手快的将手中画轴快速的打向对方的鼻头!
    「头儿!」朱向南没想到斗翔竟避不开如此简单的攻击。
    痛楚霎时传来，斗翔后悔因为自己贪看着雪绯绯的容颜，而忽略了她所使的小手段。
    「楼主，下雨了!」
    若非雪绯绯身后的红衣女子提醒，她彷佛还不肯歇手修理斗翔呢!
    雨滴一点一滴地自闷热的天空落下，打在原本喧闹的街道上，使得看热闹的民众不得不避走。
    「糟了!画轴碰到雨水就不好了!」
    画轴上的图是以特殊药水写成，是要给武林盟主雪令洋的密函，将它火烤之后才会显现文字，所以千万不能被水给弄湿。
    雪绯徘是因为不想教敌人一眼看出画轴中另有玄机才这么做的，而今天正是传送所得情报给父亲的日子，没想到竟又碰上斗翔。
    雪绯绯连忙收起画轴，随即恨恨地看了斗翔一眼，美丽的眸子中闪着愤怒的光芒，她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帮他。
    「你等着瞧好了，既然你在京城，就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心!」说完，她凌空跃起，美丽的红白华裳在雨中显得飘逸，然而她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很逼人，教人害怕。
    美丽的身影如同一阵红旋风，那间消失在热闹的大街上，围观的民众却哗然了起来，只为了雪绯绯这惊人的誓言。
    「你这个外地人认识雪绯绯?莫非她的名声已经远扬关外?」
    「你怎么会惹上绯月楼的楼主o．」
    「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是怎么结识她的?」
    「她在床上媚不媚?娇不娇啊?」
    「她的滋味如何？销不销魂?」
    大批的人潮不顾风雨，竟七嘴八舌的问起被打得鼻头红肿的斗翔。
    「只是一些小事。」斗翔刻意隐瞒起那口湖畔所发生的暧昧情节。「怎么?一个小小的老鸨竟值得你们这么鼓噪?」
    「她可是所有达官贵人最想见的人物之一呢!」民众之一涨红着脸说道：「她虽是绯月楼的老鸨，不过鲜少出面招呼客人，所有事务都是她门下的四大名妓在打理。这绯月楼的姑娘不但各个长得美，推出的还净是美酒佳肴；整个绯月楼就像是一座皇宫，是京城里每个男人都想去上一趟的地方。雪绯绯最有名气的便是她所画的春宫画册，你不知道，看过她所绘制的干柴烈火春宫画册的人……」
    对方滔滔不绝的说着，斗翔却关住了听觉，陷入沉思当中。
    没想到除了是个年轻的老鸨之外，雪绯绯还是个画师?
    他的思绪猛然乱了。雪绯绯的身分，可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斗堂主!」
    就在民众七嘴八舌之际，斗翔看见五毒教位于京城的总管穆宣出现了。
    接应他的人，找到他了。
    ＊＊＊＊
    徘月楼
    夏季梅雨方歇，高挂朱红气派大门上的匾额题着「绯月楼」三个字，那笔法豪迈率性，定睛一瞧，在一旁落款的署名便是「绯绯」两字。
    斗翔被穆宣带领到绯月楼，他仰头看着眼前的大门，心想，原来那美丽的火焰便是栖息于此。
    穆宣态度恭敬他将斗翔和朱向南主仆两人迎向绯月楼，「请跟小的来，今晚让小的替您洗尘接风。」
    「穆总管，这就是今晚歇脚的地方?」朱向南诧异地指着绯月楼的匾额问道。
    「是啊!」
    「可刚刚这里的老鸨跟头儿……」朱向南有些为难地说道：「要不要改换别家?」
    「哦！这一点倒不用担心。」穆宣笑了起来，「雪楼主很少管楼里的生意，楼里的事务大都是由她手下的四大名妓料理，更何况我们五毒教在这儿跟她们做生意已久，都是老主顾了，雪楼主不会不晓得事情轻重，只是……」穆宣突然打住话语。
    「只是什么?」斗翔转头看他。
    「不晓得斗堂主是怎么得罪雪楼主的?这雪楼主听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有人见到她……」
    薄唇轻轻往上一扬，斗翔仍是淡淡的微笑道：「只是场误会。」
    正如此说完，三人踏入了绯月楼，立刻被站在门口的莺莺燕燕簇拥。
    「穆大爷来了!」娇软的嗓音对内喊着。
    朱红色的建筑与洁白的墙面恰成强烈对比，两旁种满了香气浓郁的赤红玫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斗翔想起了那十五月圆的美丽景色。
    「哎哟!穆大爷，您来了啊!」笑盈盈迎接他们三人的，正是四大名妓之一的春兰。
    眼尖的斗翔马上认出她便是那天晚上在湖边的四个美人之一。
    「来来来!快请进，我们这些绯月楼的姑娘们，可是想您想得紧哪!」春兰亲昵地揽着穆宣，一面将他们带入绯月楼中。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妓院?斗翔心中的疑虑节节高升。
    若非月圆之夜看到了那令人诧异的画面，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京城四大名妓全是武功上乘之人，而统管这间妓院的老鸨，竟会是个苦练火月神功的女子。
    渐渐地，斗翔心中已经有了个底。关于他在心中暗自发过的新过的誓言，他必将实现它!
    当他们进入绯月楼之际，楼内的眼线早就前去雪绯绯的房间……
    ＊＊＊＊
    「妳说什么?」
    温软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易被察觉到的怒意，雪绯绯的眸子里闪过记恨的火焰。
    「千真万确，楼主。」夏竹恭敬他说道：「那个左眼带着眼罩的奇怪男子，刚和五毒教的穆宣进楼里来!」
    「原来他就是爹爹所说的腾云龙的爱将之一！」
    雪绯绯将手中的画笔搁下，开启了朱红窗棂一小缝，绯月楼川流不息的男客与她手下的姑娘们喧闹的声音立刻传来。
    「没想到接到爹爹的密函通知之后，他们这么快就入京了……」而他也先跟她打过照面。
    这绯月楼是雪绯绯一手所创，她与姊姊雪茶茶不同，虽也厌恶江湖上的险恶，却仍挤身于人群之中。
    她喜欢接近人群，喜欢人们看她所绘画的故事，这人世间的百态都在她的一双巧手下出现。
    绯月楼内的姑娘有一部分是她训练出来的，而五毒教教徒在京城出没已久，在涉及这类场所恃，总会对欢场女子警戒心大减，她于是便可从中取得许多有关于五毒教的情报，也因此破坏了多次五毒教猖狂的行动。
    「腾云龙果真是心狠手辣，知道欲射将先射马，派他的爱将先深入中原命脉；不过……」雪绯绯美丽的脸上露出十足把握的微笑。
    「楼主的意思是……」夏竹开口询问的同时，秋菊闯了进来!
    「楼主!」
    雪绯绯和夏竹同时回过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秋菊。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雪绯绯微蹙起眉头。
    「五毒教的穆宣带来的独眼男人似乎来头不小，他甚至提出了一个无礼的要求……」秋菊嗫嚅着。
    「什么要求?」雪绯绯柳眉一扬，面对斗翔的挑战，她可是毫无畏色。
    「他说……他说……」秋菊支支吾吾的。
    雪绯绯没耐性的再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秋菊胆怯地看着主子，虽然难以启齿，却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他点名楼主出去见客!」
    「这怎么可以？！」夏竹惊嚷出声。
    上绯月楼的客人，从没有敢直接点名老鸨出来陪客的，而四大名妓也会将想见雪绯绯的人全挡下来。
    夏竹与秋菊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她们的主子会怎么处理这次的事件。
    回拒的话，五毒教的秘密或许从此无法更为深入；答应的话，她们高傲的主子便得接受那个无礼男子的轻浮对待，这……
    「我这就去见他，更衣!」轻柔的嗓音道出令人不可置信的命令。
    「楼主!」
    夏竹和秋菊可是吓了一跳。
    雪绯绯冷着脸心想，既是他下的战帖，她又怎能不接？
    她卯上他了!胆敢与她作对，她定要他好看!
    第二章
    舍弃了过多的珠宝步摇，雪绯绯将一头如墨般的秀发放下来，只在上头缀了一朵红色的玫瑰。
    另外，她也舍弃了原本应与自己娇媚相互辉映的红衣绸缎，仅以雪绵白纱裹住纤细的身子，鲜红的兜儿上绣着一只耀眼的凤，教人忍不住遐想那兜儿里的芳香身躯。
    只上了些许淡妆胭脂的雪绯绯，更加显露出她绝色出尘的美丽。
    这一场仗，她是必打无疑；然而这场仗也要打得美、打得漂亮。
    雪纱轻轻扬起，她盈盈身影随之款摆，有如仙子下凡。
    当雪绯绯从长廊的另一端出现时，所有的人都静止了手边的动作，时间也彷佛静止了。
    只见她美丽的小脸上漾着淡淡笑靥，手持白纱圆扇，轻移莲步的模样，彷佛是在群花中飞舞的白蝶。
    当雪绯绯的水眸对上斗翔的目光之际，她微笑了。
    她知道男人的那种目光，那种想要将也白为己有的强烈欲望，这是她所熟悉的。
    多少男人想要一亲她芳泽，但她熟知男与女的情爱角力，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而她就是要让斗翔「看得到却吃不到」!
    她好美!当雪绯绯迎面是来，斗翔的视线再也离不开她的莹莹水眸。
    「绯绯见过各位大爷。」
    雪绯绯往前一顿，福身的模样美得让人几乎失了魂，斗翔、朱向南和穆宣三人皆看傻了眼。
    春兰连忙陪笑说道：「哎哟!爷儿们请行行好，快请咱们楼主起来吧!别让楼主等这么久啊!」
    「对对对!快请起!」穆宣首先回过神来，执起她的雪绵小手，「传说绯月楼的楼主有倾国花容，今日一见，果真人如其名，教我们全都看傻了眼!」
    「爷儿说笑了，绯绯不过只是个凡人，是传闻太过浮夸了。」
    雪绯绯以白纱圆扇掩着脸，素手灵活地自穆宣手中抽走，水眸射放出来的灼热勾魂火焰，让人迷惑。
    斗翔的目光紧紧地被她所慑!这个雪绯绯是他所无法理解的魔物……是的，妖媚与灵气共存，教人分不清她的魔性抑或是天真。
    「各位爷儿怎么称呼啊?」雪绯绯抬起小脸，脸上有一种天真的美丽，教人心动。
    「这位是斗翔，统领我仰七十二个堂口的头头，妳们今晚可得好好招待我们堂主，他可是从关外回来的!」
    斗翔对于穆宣这么大刺剌公布他的身分感到有些不满，在他无法掌握这间诡异的妓院所有局势之前，穆宣的轻敌行为是十分不好的。
    「堂主?那我们可就真的怠慢不得了!」雪绯绯掩着嘴儿轻笑，一双桃花眼儿直往斗翔的眼神勾去，「难怪春兰她们要把我请出来，果然是绯月楼怠慢不得的大人物!」
    「那是自然!妳们绯月楼做了多少我们五毒教的生意啊!」穆宣放声大笑，「放眼京城，只要是五毒教打赢了那些狗屁中原正派，哪一场庆功宴不是在这里举行的?」
    什么?斗翔的眼睛了起来。这个女人所开的绯月楼竟是五毒教的聚会场合?那么，她必定知道不少有关于五毒教的消息啰?
    这个云绯绯武功高强，身边的四大名妓亦身怀绝技，这些奇怪的组合让斗翔心中不免警铃大作。
    她们真的只是普通的烟花女子吗?若真是欢场中的女子，又为何要苦练火月神功?
    就在他怀疑的当下，只见一侍童取琴过来，紧接着雪绯绯坐在琴前，脸上仍带着那一抹笑容。
    她笑吟吟的说：「绯绯自小懂得些许琴艺，既然堂主来了，不如就由绯绯抚琴演奏一曲，助助兴!」
    「好!」
    众人连连叫好，纷纷入座，美酒佳肴开始端上桌，精致的京城美食一道道呈现在斗翔等人面前。
    然而斗翔的视线仍胶着在那美丽的身影上。
    「欲下丹青笔……」琴弦拨动，带出了雪绯绯嘹喨清脆的悦耳声音，「先拈宝镜寒……」
    十指纤纤，弹奏出宫商角征羽音律；一双水眸凝望远方，温柔的声调唱着让人动心的词曲。
    「已惊颜索寞，渐觉鬓凋残。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
    她的眼中流动着多少让人动心的波光，小巧的红唇轻轻吟唱着那首让人牵动心魂的美丽字句。
    这一弦一音，勾动人儿心里最深层的回忆。
    「她」的笑靥在斗翔的心中浮现，然而「她」却已经远离自己。
    那些曾经是遥远的过去，曾是他心中最割舍不下的一段记忆，却在此刻此刻重上心头。
    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海枯石烂，可「她」仍是离他而去……
    他能怨她、能恨她吗？这一切的一切，只能怪命运捉弄人，使得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相识，又在他们爱得浓烈的时候分开……
    「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
    雪绯绯的目光闪着一道勾人心魂的灿烂光芒，像极了一团具有魔性的烈火，引得斗翔的目光再也离不开她……
    他被她勾定必魂了!凭良心说，这个来自关外的男人长得十分高大俊挺，虽然他的左眼覆上眼罩，但深邃黑色的独眼更显得吸引人。
    那夜见到他闪烁的红宝石义眼，令她印象深刻啊!
    雪绯绯不禁开始猜测，能夺走这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左眼的人，究竟是谁？竟可以让他失去一只眼睛……
    同一时间，斗翔也望着雪绯绯，所有的尘封往事亦在他的脑海中飘荡。
    他是如此珍惜着那分尘封回隐，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
    他的眸子与雪绯绯的猛然相对，故人的模样与雪绯绯那张美丽的小脸突然重叠……
    穆宣发现，当斗翔和雪绯绯两人四目相视之际，似有微妙的情感流动，于是便偷偷遣下其余闲人，独留他们两人相处。
    一曲方歇，只见两人的眸子里仍只有对方的身影。
    时间彷佛静止了，夜晚沁凉的夏风吹进，扬起雪绯绯的发梢，那别在她发际的玫瑰陡然飘落花瓣。
    她起了身，缓缓地往他所在的方向移动。
    「花落了……」
    一瓣玫瑰花瓣飘飞到斗翔的手上，他握紧自然飘落在他手心的花瓣；此时，他竟发觉自己的手心微微冒汗，染上了玫瑰的红色。
    「你跟我的手下都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馨香的身子慢慢地移近他的身旁，一股淡淡的香味窜入他的鼻息，而她柔软的声调让他的下半身不由自主地有了骚动。
    「妳说呢?」他哑然地反问娇媚若在的她。
    「我说过……我不会饶你的。」她的纤纤玉指抚上了他的左臂，一种酥痒的感觉往他的身上蔓延。
    斗翔在心中暗叫声不妙。这个如同火焰般的女人，有着无可抗拒的吸引力!
    「不饶我?」他淡淡的问。
    「对!我不饶你。」她的纤指慢慢往上游移，轻巧的抚过他的身子，然而在那一阵轻柔触莫之后，却燃起了燎原野火。「那一个晚上……别告诉我你忘记了那些情节。」
    她的眸子灿如星子，致命的香气环绕在斗翔的周围，勾挑着他的魂魄，彷佛能燃烧起火焰，让他仅剩的理智几乎被她浑身所散发出的妖火燃烧殆尽。
    「我期待妳不饶我。」斗翔起眼，独眼的目光变得灼热，低哑的声音诉说着他被雪绯绯引出的深层欲望。
    雪绯绯芳香的身子猛然被他拥入怀中，两人的距离猛然地拉近，她几乎可以嗅到他被撩拨起来的热烈气息。
    这个女人实在太过撩人了!宛若一道炙人的火焰。斗翔无法离开雪绯绯的水眸。
    「你太过于大胆，普天之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这么好运，看到我的裸身……」雪绯绯吐气如兰，她一点都不惧怕他，反而若蛇般紧紧贴着他强壮的身子。
    斗翔倒抽了一口气，面对这迷人的诱惑，他必须紧压抑住想要她的欲望。
    「妳很喜欢玩火?」
    「你说呢?」她的芳唇就在他的唇畔处徘徊，比贴近更为撩人。「是谁先引起我玩火的兴致啊?」
    她高耸的雪xiōng只隔一层艳红兜儿与他接触，高张的欲望让斗翔拥紧着她!
    「好痛!」
    雪绯绯在毫无预警之下被斗翔扭转了手臂，瞬间，她手中的药粉全撒落地面!
    「妳以为我不晓得妳在玩什么把戏?」斗翔加诸于雪绯绯皓腕上的力道并没有放松，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妳这只完全无法让人舍弃戒心的小狐狸，一刻也不能让人大意。」
    「你这个卑鄙的伪君子!」诡计被他识破，她气得双颊驼红。
    「卑鄙?不知道是谁想要下药的?」他笑间。
    「你最卑鄙了!偷看人家身子!」虽说被他箝制住，然而雪绯绯仍是嘴上不饶人。
    「那个湖是妳家的吗？更何况，是我先到，妳后到，妳怎么没先看看周遭有没有人再跳进湖里灭火?被人欣赏到春光是妳自己活该!」斗翔的独眼中全是笑意，无视于手中这只不受拘禁的狐狸的痛苦表情。「我看光妳全身，妳下药耍我，我们卑鄙的程度是一样的!」
    斗翔的箝制力道大得让雪绯绯承受不住，一张俏脸因为强忍他集中于手腕上的疼痛力道而发红。
    「好痛!你把我弄得好疼喔!」
    雪绯绯一双星眸泛漾出泪花儿，任何男人见到她柔弱的模样，都会为之倾倒。
    斗翔连忙松开些许力道，对她仍是紧戒万分。
    「你太过分了!都不让我!」
    雪绯绯的眸子里盛满晶莹泪水，诱人的红唇微颤，小小的肩头有些发抖，让人感受到她的委屈与不安。
    「天下哪有一个女人被人平白无故看光了身子不会生气的?」泪水滑落香颊，她美丽的小脸上净是被欺侮的不平。
    「对不起!」不忍见美丽的女人哭泣，斗翔笨拙地吐出几个字，却让怀中的小女人情绪更为激动。
    「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梨花带雨的美颜上出现了不满的红晕，「你别以为我开了这间绯月楼，就是个倚门卖笑的风尘女子，可以任由你摆弄，任由你欺侮……」
    「我可没有这样认为!」斗翔浓眉蹙拢，他不想见到怀里这个小女人满是泪痕的模样。「妳不要再哭了，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我不管……都是你害的!」
    雪绯绯的花颜上净是泪珠，但任凭斗翔怎么解释，却都止不住她那些珍珠般的泪水，让他乱了阵脚!
    突然，薄唇覆上了湿柔的红唇，斗翔一个措手不及的吻封住雪绯绯的宣泄管道。
    她吃了一惊，大大的水眸里仍噙着泪，想都没想到这个高大的男子居然会想出这样的方法止住她的抗议!
    她应该推开他的，却又舍不得他对她的笨拙安慰……
    这个男人英俊高大，充满陌生，还有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利嘴，却是她要面对的敌人……
    他的舌轻易地进入她柔软的双唇之中，与她的丁香小舌挑逗嬉戏。
    这个男人没有过多的词汇，也没有像那些酒客有着舌聚莲花的唇上功夫，能有本事将情爱之事说得天花乱坠。
    然而，她却发现他的吻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温暖，是一个带着感情的吻……
    雪绯绯没有想到斗翔会在这个时刻吻上她的唇，会以这样一个热烈的吻代替那些争吵的言语安慰她。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男人气息教她心跳加速；他那双强壮的臂膀牢牢的抱住她的纤腰，两个人如此贴近，宛若爱侣般亲密……
    正当雪绯绯陷入疑问时，斗翔也发现自己很喜欢雪绯绯的唇，他还喜欢她的味道，喜欢到几乎不想放开她。
    他向来是很理智的，从来没有想过在「她」之后，居然会有女人能再度扰乱他的思绪，阻碍他的思绪。
    这个女人太过危险，他不应该让自己陷入这团谜般的火焰之中；这个女子也太过于美丽，她的身分及武功，教人不得不提防，然而他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引火焚身。
    自从「她」离开之后，他见过许多美丽的女子，却没有一个拥有像雪绯绯这般的眼神，是的，她的眼神有一种类似火焰般的纯真与完美。
    这世上的女子泰半都是贤淑温柔，而他却遇到了两个与世俗眼光不同的女人，那么的与众不同，纯真似火，狂野似火，变幻似火……
    斗翔的吻离开了雪绯绯诱人的红唇，慢慢地往她的雪颈移去，吸吮着属于她身上的特殊馨香。
    在他的拥抱之下，她规律地呼吸着；她的美丽和娇弱，在在让他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雪绯绯的雪额上被斗翔烙下了许多印记，一个个霸气的吻，就像是在宣告她是属于他似的!
    许久之前她便已熟知男女之间的情事；幼年时期母亲因为遭遇不测，迫使父亲必须要将她与姊姊分开来养育，以免遭到歹人的毒手，而扶养她的人便是父亲在江湖上多年的好友，也就是绯月楼的前任楼主红姥姥。
    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自然会知晓男女之间的情事，可是在这个男人的拥抱之下，她竟然忘了该怎样去思考，忘了该怎样反驳或是抵抗……
    这是怎么一回事?